《强迫症与轴对称》凌恬

19、第 19 章

　　仅仅隔了一天，樊岽再次踏入了亓一的家门。

　　这一次他很自觉的打开鞋柜自己找拖鞋，换上，又把自己的鞋子鞋头朝外放在门口，和亓一的放在一起。

　　亓一打开冰箱开始摆放东西，不让樊岽帮忙。

　　樊岽坐在沙发上，后来觉得脚底下的羊毛地垫坐起来更舒服，于是像昨晚视频中的亓一一样坐在了地上。

　　黑色小矮桌上摆着那本《奔跑的罗美丽》漫画，他随手翻开，一张漂亮的树叶形状书签夹在里面，书中的画面有些金宝，是罗美丽跑到一个KTV找一个在里面陪人唱歌的学生。这一章的最后，女生穿着极短的裙子，看起来不是特别清醒地躺在罗美丽怀里。

　　樊岽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亓一正在整理冰箱的背影，默默把漫画放回到了桌子上。他已经看过了剧本，这一幕没有被删除，而且还挺还原的。剧情其实没什么问题，拍戏就是拍戏，不过昨天才被亓一看了他的吻戏，今天就又看到了下一步剧的预定劲爆镜头，樊老板突然觉得前途无亮。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小白发来的消息：【樊老板，到了吗？】

　　樊岽回复：【到了。】

　　小白又发来一条：【行，你可悠着点。明天一定要按时回来！】下面是一张车票信息，小白已经给他买好了明天回程的车票。

　　樊岽回了个OK，继续去看亓一。

　　亓一弯腰开始往冷冻区里面放冻货，白色的T恤卷起来一点露出精瘦的腰线。樊岽喉咙滚动了一下，视线一旦放上去就再也不动了，好像吸铁石和绣花针。

　　亓一收拾完东西，头也不回问：“你想喝点什么？”

　　樊岽收回视线问：“冰水有吗？”

　　亓一点了点头，从上面的冷藏里拿出两瓶冰水，递给樊岽一瓶。

　　“你也喝冰水？”

　　“你喝冰水，所以我也喝一瓶。”

　　樊岽心想难道这就是夫唱夫随？但是直觉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原因，于是他问：“为什么？”

　　“如果只拿出来一瓶，那么冰箱里面的冰水就变成单数了。”亓一解释。

　　“没想到你对双数这么执着。”樊岽喝了一口水，心道果然自己想多了。

　　他上次来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发现好像确实房间里的东西很多都是双数的。冰箱里的瓶瓶罐罐是双数的，洗手间的洗手液有两瓶，就连小矮桌上的苹果都是六个，他思索了一会儿说：“你没发现你家里有一个特别大的单数？”

　　亓一立刻坐直身子问：“是什么？”

　　樊岽拿着水瓶的手指了指亓一说，“你啊。你单身，就是最大的单数。”

　　亓一：……

　　这个角度果然也很刁钻。

　　亓一转移话题，“你坐高铁也挺累的吧，电视遥控器在这里，想看什么自己调。wifi名称mirror，密码symmetry。”亓一知道樊岽在英国读过几年书，倒也不怕他不会拼，说完后抱着东西往厨房走去。

　　樊岽果然直接问：“轴对称？”

　　“对。”

　　“看来你对轴对称是真爱。”樊岽跟在亓一身后，帮他推开厨房的玻璃门，心想还好自己有个轴对称的繁体名字，感谢老爸老妈，感谢创字的仓颉。

　　亓一走进厨房，把一袋散装的火锅底料，几袋盐和调味料放进柜子里，说：“轴对称的东西有特别的美感，每次看到都让我觉得安心，很治愈。而且轴对称的结构比较稳定。”

　　亓一检查了一下灶台旁边的四个透明调味罐，又补了一些糖进去。

　　樊岽倚靠在厨房门框上，说：“那你应该会喜欢看库布里克的电影。”

　　“《闪灵》的导演库布里克吗？”

　　樊岽点了点头：“没错。”

　　“《闪灵》是我看过为数不多的恐怖电影，不管是站在走廊的双胞胎，还是Jack站在桌子前的画面，每一帧的构图都太美了。”

　　樊岽想了下说：“追求对称美学的大师很多。我读书的时候也接触过一些导演专业的同学，他们很多都喜欢对称美，当然，也有追求残缺美的。如果你喜欢这种类型的电影，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些。”

　　“好啊，谢谢。”

　　听到有对称美的电影可以看，亓一笑容中带着些惊喜，樊岽倏地就想起照片墙上今年4月15日那张照片，那样灿烂，毫无遮拦的笑容，如今能展现在自己面前。

　　樊岽不由得心头一热，刚想再说些什么，客厅突然传来视频通话请求的声音。

　　亓一绕开樊岽跑去客厅拿手机看是谁，这一看不要紧，手机差点没拿住。

　　是姐姐。

　　亓一第一反应是不能让姐姐知道自己家里还有一个人。

　　樊岽此刻还站在厨房，眼神满是疑惑，忽然就被扑过来的亓一推进了厨房，顺带被从外面锁上了。厨房门是透明的玻璃门，亓一隔着门把手机在他眼前一亮，用口型说：“我姐”，然后又把食指竖在唇前，让他别吱声。

　　亓一动作一气合成，樊岽反应过来的时候亓一已经接通视频和手机另一端的人打招呼了。

　　“姐，怎么突然发视频啦？”亓一面色如常，完全没有刚刚才藏了个人的痕迹。

　　亓荃抱着芸豆的画面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小山，我给你的火锅底料打开了没有？”

　　亓荃曾经在西南上了四年大学，室友家就是开火锅店的，她也耳熟目染了解了一些基础的火锅底料搭配，经常会自己配底料给亓一。

　　亓荃怀里的芸豆看见亓一又伸手要抱抱，亓一却因为紧张没有回应芸豆。

　　厨房里面听到小山这个名字，樊岽扬了扬眉，原来亓一的小名叫小山，还挺可爱的。他磨出裤兜，给亓一发了条消息。

　　【小山，我这是被金屋藏娇了吗？】

　　亓一正在想火锅底料的事情，突然手机上方弹出来樊岽在厨房发来的消息，他看着金屋藏娇四个字，耳尖迅速红了起来，他赶紧把消息划走，回答姐姐的问题：“我还没看呢，怎么了？”

　　“我昨天出门买了一袋荞麦找不到了，我记得当时顺手放装火锅料的袋子里了，家里没找到，可能让你给带回去了，你看看你那有吗？如果没有，我就自己再找找。”

　　火锅底料？在厨房！可是樊岽也在厨房！

　　这人有时候一紧张，脑子就不够用了。如果亓一刚才没锁上厨房门，樊岽完全可以躲去其他房间，毕竟房子这么大，只要亓一不动手机镜头，根本拍不到他。

　　可现如今樊岽被亓一锁在了厨房里面，躲都没地方躲。

　　亓一懊恼自己忙中出错，假装思考了一下才说：“啊，火锅底料啊，我放在厨房了，没仔细看呢，没记得看到什么荞麦啊？”

　　亓荃坚持道：“我昨天放在同一个袋子里了，家里没有。你去看一眼。”

　　眼看没办法拒绝，亓一只好站起身来，大声说：“行，姐，我这就去厨房给你看看啊。”

　　亓荃皱了皱眉头：“视频收音效果挺好的，你不用喊这么大声。我怎么看你有点紧张呢？”

　　亓一慢慢往厨房挪步子，希望樊岽接收到他的信号，反应机灵点，他冲亓荃笑了笑说：“我自己在家，有什么好紧张的啊。”

　　还特意强调了一下自己在家，有点欲盖弥彰。

　　樊岽抱着手机靠在厨房的水池旁，看到亓一捧着手机打开厨房门，冲他摆了摆手，让他往里走一走。

　　厨房不大，两个人倒是能错开身子，但是如果樊岽往外走的话，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被照到身影。亓一不敢冒险，只能偷偷用手指了指最里面的位置，让樊岽再往里面躲一躲。

　　为了掩盖紧张，亓一一边说话一边走：“火锅底料，火锅底料，让我想想我放到哪里了。”

　　亓荃在那头说：“那还用想？调料你不是一直都放在最里面那个橱柜里？”

　　最里面的柜子？

　　亓一僵住，抬眼看去，樊岽此刻正靠在最里面的橱柜边上，对方闻言也一愣，侧头去看自己脑袋边的橱柜。

　　亓一面露难色冲樊岽一步步挪过去，如果要打开柜子的话，必须要贴在樊岽边上才行。

　　姐姐还在视频不断催促，不明白一向做事很利落的弟弟今天怎么这么磨蹭。

　　亓一有苦说不出，看着樊岽憋着坏笑的样子，咬牙凑了过去，打开柜子。

　　柜子的把手轻轻拍在樊岽的额头，是亓一在警告他老实点。

　　樊岽高举两只手作投降状，亓一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在柜子里翻翻找找，还得注意手机千万不能照在樊岽，简直是手忙脚乱。

　　因为火锅底料味道比较大，他一般都塞在最里面，很是要费一番功夫去找。

　　亓一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肥皂清香，这也是两个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见亓一举着手机的胳膊有些别扭也有些累，他偷偷伸手从下面托了一下手机。

　　亓一有点着急去够底料，脑子里什么也没想，感觉到樊岽帮他托着手机后，竟然就松开了手，两只手去柜子里翻找火锅底料。

　　两个人一时间谁都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

　　直到手机那头传来了姐姐亓荃的灵魂拷问：“小山，你在找东西，那谁给你拿着手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