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皇子和亲之后》墨浅竹

78、第78章 不知之事

　　“阿卿……”萧奕声音变得可怜。

　　楚怀卿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着冷静跟他讲道理：“陛下，易地而处，若我费尽心思布下这么大一个局，让你数日身处无望，甚至孤注一掷远离故国，可到头来，当你以为自己因祸得福得遇良人之时，却发现这一切从头到尾皆是虚假，你还能做到心平气和，当做无事发生吗？”

　　“我……”萧奕语塞。

　　“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别逼我好吗。”楚怀卿把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手掰开，回身看着萧奕，“陛下，我不愿同你吵架，也不想伤你的心，但此事实在太过了，你总得容我冷静一下。”

　　“……好，我送你回去。”萧奕眼睛泛红，嗓音沙哑，松开被攥得泛白的拳头，俯身，把楚怀卿轻轻的横抱了起来。

　　楚怀卿一怔：“不必如此，我可以自己走。”

　　“你身子还伤着，已经走了这么久的路，再由你走回去，势必要严重了。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不想见我，你放心，把你送回去后，我便立刻从你眼前消失。”

　　“……可，路上这么多宫人，陛下如此行事，传出去不好。”

　　萧奕自嘲：“都干了这么多惊世骇俗的事，也不怕再多此一件，无妨。”

　　楚怀卿眸光一颤，垂下头没再说什么了。

　　沉默一路，萧奕把楚怀卿送回梓梧宫后，便依他的意思，让李佣拿上奏折，准备搬回清正殿。

　　“等等。”楚怀卿看着他眼神落寞，心中也有不忍，但那口气没消，便是留下萧奕，也只会让两人更加难受，“你长久住在这边，衣裳物品皆是送到此处，乍一搬回去，恐一时之间准备不及，还是让人过来收拾收拾一并带去罢。”

　　萧奕眸中骤然燃起的那抹光亮重新熄了下去，他垂下眼睛：“好，我会着人来收拾。”

　　楚怀卿点点头，拿起榻边的书移开了视线。

　　萧奕闭了闭眼，转身走到门边，临出门前却又突然走了回去，拿过毯子给楚怀卿盖上，把手炉小心放在他手中，又把伤药拿出来放到他面前的桌上：“照顾好自己，这药，每日两次，定不要忘了。”

　　“嗯。”楚怀卿点点头。

　　萧奕犹豫片刻，终是没忍住倾身抱了他一下，才狠心转身大步离开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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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萧奕在身边的这一个晚上，楚怀卿失眠了，晚膳也没用多少，整个人都有些郁郁。

　　其后两三日，萧奕也确实依楚怀卿所言，一次也没在他面前出现过，听话是听话了，就是，莫名让楚怀卿更加窝火。

　　说实话，楚怀卿也不明白自己这火气从何而来，明明萧奕是在顺着他的意做事，也给了他时间冷静，可偏偏，萧奕这么规矩，他却更堵心了。

　　楚怀卿一时有些恼，自己什么时候，竟变成了这样喜怒无常的人。

　　“殿下，”苏和上前一步，替楚怀卿添上茶，“时辰不早了，还不歇下吗？”

　　“再等一会儿吧。”楚怀卿抬手揉揉额头，“我睡不着。”

　　苏和顿了顿，缓缓放下茶壶：“殿下，奴才自知此时不该多说什么，但，有些事，奴才觉得殿下应当知情。”

　　“何事？”楚怀卿抬头看他。

　　苏和微微笑了笑，声音轻缓：“当年，殿下将陛下送回去后，那群太监表面上有所收敛，暗中却为难更甚，有一日，无意中瞧见了陛下随身带着的银叶子，便要硬抢，陛下不肯，遂与他们起了冲突。对方足足五六人，而那时的陛下却尚未习武，以一敌六，被打得浑身是血，却发了狠般，拼了命也要守住殿下赠的银叶，待奴才赶到时，只见几个太监各有损伤，看着陛下的眼中却满是忌惮，从那之后，任是再如何觊觎，亦不敢再打银叶子的主意。”

　　楚怀卿指尖一颤，心头一阵钝痛。一个半大少年，以何能守住那些银叶子？很简单，不要命即可。

　　萧奕毕竟还是启国皇子，即便因为忍惯了，让那些太监忘了他的身份，但萧奕若是真的发了狠，甚至以死相胁，再加上他厮打时又极不要命，那些太监怕逼急了，萧奕真出了什么事不好交代，最终也只能作罢……

　　苏和见楚怀卿明白了他言中之意，又继续道：“回启之后，宫中年幼的皇子以欺辱陛下为乐，可陛下却一再隐忍不予计较，唯一不让人碰的，却还是那袋银叶子。有一年，就因为被十三皇子扯了一下装银叶子的香囊，陛下便出手将十三皇子教训了一顿，还因此被当时的启皇罚跪了一天一夜。

　　这么些年来，陛下最宝贝的便是那袋银叶子，拼命训练武艺难以承受之时，苦心谋划处处危机之时，几次三番快要支撑不住之时，乃至登基后每每被大臣刁难阻止之时，陛下都会捧着银叶子，一看就是一整夜。不夸张的说，是殿下随手相赠的几片银叶，支撑着陛下一路登上帝位，直至与殿下重逢。”

　　楚怀卿垂下眸，许久才低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怪他？”

　　苏和摇头：“奴才不是这个意思。不管初衷为何，陛下骗了殿下，归根究底都是陛下做的不妥，可殿下不清楚当时的情形，陛下做下那个决定之前，把自己关在屋中整整几日，犹豫挣扎痛苦不堪，若非走投无路，又怎会做出那种明知早晚有一日会暴露，且一旦暴露必会导致与殿下离心的事情来。

　　而且殿下有所不知，要假意攻靳，所费的心思，并不比攻打宁国时少。要应对大臣的施压，要安抚将士的心情，还要把握好尺度，在保证启国士兵安全的同时，尽可能的不伤靳国士兵的性命……这一切的一切，若非陛下数月以来极尽坚持，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他做的这一切，本意并非伤害殿下，只是实在没办法了，实在做不到放弃这唯一一次可以争取的机会，才不得已而为之……殿下，陛下他已经尽己所能的去安排了，殚精竭虑的将损害降到了最低，对殿下和靳国百般尽心，且，迎娶殿下之后，向殿下允诺了永不主动犯靳，只这一个承诺，便足以保靳国数十年的安宁。或许对靳国来说，之前的一战，未必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