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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青松交女萝(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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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远其一
李白
三鸟别王母,衔书来见过。
肠断若剪弦,其如愁思何。
遥知玉窗里,纤手弄云和。
奏曲有深意,青松交女萝。
写水山井中,同泉岂殊波。
秦心与楚恨,皎皎为谁多。
鹄生读西游记觉得很有趣。
学者们对西游记的研究也很有趣。吴承恩这个名字虽然跟在《西游记》后面,但学者们对这个人是存疑的。到底他是不是作者,有连篇累牍的论文去论证是或不是。
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找到这个人问一问:
“吴承恩,《西游记》是不是你写的呀?”
这么简单直接的方法,学者们怕是不屑于去做的,鹄生这样想。
这话十分讽刺和无知,倘有学者听到了,最好是冷冷一笑,就要出口讥讽了,
“阁下高能,烦请一并找到曹雪芹(施耐庵、罗贯中、兰陵笑笑生……),问一问,‘《红楼梦》(《水浒传》、《三国演义》、《金瓶梅》……)是不是你写的呀?’学界必对阁下感激涕零,阁下可就立了不世之功了!”
面对这种难堪的原因,是鹄生的知识匮乏,他还没读过菲茨杰拉德。
如果他看了《了不起的盖茨比》,他就不会这样想了。
菲茨杰拉德在书里说得很清楚——
“我年纪还轻,阅历不深的时候,我父亲教导过我一句话,我至今还念念不忘。‘每逢你想要批评别人任何人的时候’,他对我说,‘你记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有过你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
鹄生活得比长城还久,不能说他没有阅历,那就只能归咎于他的无知了。
毕竟,如果他读一读中国历史,也该知道,“何不食肉糜”的典故了。
如同饥荒的百姓不能像晋惠帝一样随便吃上肉粥,凡人的学者也不能像鹄生一样随便穿越时空。
找到吴承恩问问他是不是作者,在鹄生是轻而易举,在学者们是天方夜谭。
鹄生对吴承恩是谁,写没写《西游记》兴趣不大,他喜欢的,是里面的故事。
孙悟空的师父和鹄生的一样,教完了都不许徒弟说出去。
孙悟空的金箍棒是从老龙王那儿搜刮来的,鹄生也有一根如意棒,是从太上老君那儿偷来的灯柱子,因为是息壤烧制的,可以随意揉搓各种形状,平时就团成泥放在香囊里。
孙悟空有个时不时念紧箍咒的唐师父,鹄生也有个时不时就出来教训他的胡师父。
孙悟空有三个师弟,猪八戒、沙和尚、小白龙,鹄生也有三个小“拖油瓶”,青松、青萝和苌楚。
孙悟空上天入地又下海,与诸天神佛大战了一番,很是出风头。鹄生却一点也不想沾惹这些麻烦,就像师父告诫的,低调行事,最好一点也不要被察觉。鹄生唯一一次去天宫,就是偷太上老君的灯柱子那一次,那是师父要求的出师任务。
“去太上老君那儿带样东西回来,不被察觉,你就可以出师了。”
鹄生成功偷来灯柱子带回给师父。
“就算你出师了,以后不许提我的名字,也不许说出去在哪儿学的!”
鹄生唯唯,把灯柱子小心置于桌上,向师父跪拜叩首,要走的时候,师父叫住了他。
“慢着——”
鹄生回头跪下,
“师父请吩咐。”
“这个你带走,”师父努嘴指向灯柱子。
鹄生依言拿起来,背到背上。
师父叹了口气,又说,
“这个给你,日后造化,就看你自己了。还有,千万别说出去你的师父是谁。”
师父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布袋递给鹄生。
“多谢师父,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鹄生把布袋小心揣入怀中,向师父跪拜叩首,要走的时候,师父又叫住了他。
“慢着——”
鹄生回头跪下,
“师父请吩咐。”
师父叹了口气,才说,
“你要往何处去?”
鹄生不知道,他的眼神比云雾还茫然。
“我有一个老友,现下在青城山,你可去找他。你未经人事,懵懵懂懂,凡事要听长辈的话。”
“徒儿知道了。”
“你持这名帖,去青城山云台观拜见胡道长,他与我有过一段同门之缘,你可唤他一声师叔。”
“徒儿知道了。”
“去吧,为师告诫你的都要记牢了!”
“徒儿不敢忘,必铭记在心,时时警醒!”
鹄生将名帖小心放入怀中,向师父跪拜叩首,要走的时候,偷偷回头看,师父闭目打坐,没有再叫他的意思了。
鹄生走出山门的时候,才敢哭出声来。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师父的谆谆教诲犹在耳旁。鹄生自有意识以来,身边唯有师父一人,如父如母、亦师亦友,鹄生的生命是与师父紧紧相依的,如今一别,便如割去一半灵与肉,鹄生放声大哭。
唉……
鹄生哭着,耳边好似听到师父的叹息,他立马直起身子,努力克止哭泣,向山门叩首。
“师父,徒儿不哭了。徒儿、徒儿舍不得师父、挂念师父…徒儿、但是、徒儿不哭了!”鹄生接连叩首,等他抬起头来,山门不见了。
鹄生瞪大眼睛,眼见着上山的台阶,一级一级消失。
鹄生慌忙往山上爬,跟着消失的台阶,眼看着广场、大殿、屋宇一一化为泡影。
鹄生哭喊着,往师父飞去,却念不成口诀,几次跌下,只趴在地上,看到师父的身影消失。
“鹄生,禀善慎行,造化得当,你我或有再见之日,为师告诫,切记切记!”
“是,师父!徒儿谨遵教诲!”鹄生大声哭喊,向师父承诺。
一切都消失了,偌大的山,只剩鹄生一人。
风林徐徐,远处一声杜宇。
青城山云台观的胡道长,其实是狐道长。
鹄生听师父的话,把名帖交给胡道长,拱手作揖:“鹄生见过胡师叔。”
“嗯,既然你师父把你托付给我,我便担起师父的责任好生教导你。你师父的名讳不能向人透露,你叫我师叔,旁人若问起你师父,又添一层麻烦,不如就叫我师父吧!”
鹄生不想给师父添麻烦,但也只想认师父一个师父。犹犹豫豫地、嗫嗫嚅嚅地叫了一声“胡师父”。
“称谓种种,不过是为了免去一些麻烦。你心中奉谁为师,秉持信念,岂会因称谓轻易变改?你师父难道没有教你?不要在此类小事上执妄!”
胡道长一声厉喝,点醒了鹄生。
“师父教过!是鹄生愚钝,有负师父。”鹄生心中师父最大,不容别人说半个不字。
“既如此,你便是我狐济生的徒弟了,还不快快行礼!”
鹄生老老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鹄生见过师父。”
鹄生跟着狐济生四处云游,长了很多见识。渐渐地,懂了人之常情,悟了悲欢离合。但他要学的、要见的、要经历的,还有很多。
见鹄生慢慢成长,狐济生开始放手让鹄生独自游历。
狐济生告诫鹄生,不可与凡人纠缠过深,否则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