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他软香》别人间

10、邢逸

　　阮湘回到家以后走到阳台上，从这里已经看不到大门口了，她松了口气，走到冰箱前面咕嘟咕嘟喝了一瓶矿泉水。热度被浇灭的同时眼前浮现聂沉刚才看她的眼神。
　　和当年一模一样，不过不是看她，是看另一个人。
　　...
　　初三时候的阮湘已经十五岁了，身材和样貌慢慢长开，发生变化。她不像其他青春期的女孩子那样，爱美的心思重了，偷偷地去学化妆。她每天早上的日常就是清水洗脸，然后把润肤霜在脸上细细抹匀。再把头发向后一拢扎个马尾，在碎发上夹几个黑色小发夹。再认真点也不过就在马尾顶端系上一根蓝色发带，挽成蝴蝶结的形状，跟校服的颜色刚好搭配。
　　可偏偏就是这样素面朝天的打扮，有了她姣好面容的加持，也显得不那么普通了。再加上她身材纤细，站着的时候亭亭玉立。性格安静，偶尔笑起来就会让人觉得有种初恋的感觉。
　　起初阮湘还没察觉出来，而且她还在变声期，声音沙沙哑哑的不好听，她就自动把自己归到了普通女生行列。
　　直到后来有天她下了晚自习向外走，边出校门边挥挥手和朋友告别，面前突然笼罩下来一团黑影，把她吓了一跳。
　　是个男生，个子高高大大，戴着金属边框的眼镜，昏黄的路灯照出了他脸上不自然的局促的红。
　　阮湘不认识他，以为是他掉了什么东西，绕过他想走，却又被拦住了去路。这下她知道这大高个是来找她的了。
　　“有事吗？”阮湘问他。
　　男生有点紧张，看了眼校门口穿流的人群，他想都没想就拉着阮湘的手腕往人群外走。
　　路灯昏暗，他没看到女孩紧紧皱起的眉头。
　　穿过人群，阮湘甩开他的手，有点生气却没表现出来。
　　“对...对不起。”大男生也意识到失礼，局促着双手尴尬的不知道该放在哪。
　　人群外视野就开阔了，阮湘偏着头越过男生在树边寻找熟悉的身影，意外的没看到人。她皱起秀眉，聂沉每天都会在树下等她的啊，今天怎么没看到人？
　　大高个是阮湘隔壁班的学霸，某天下课看到了阮湘跟朋友说笑着从他面前走过，就再也没忘掉。那笑容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犹如春风拂面，沁人心脾。
　　暗恋了一段时间后，他今天终于鼓起勇气来跟她表白，不想在毕业之前留下遗憾。可当他真的站在她面前时，却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平时读的书那么多，此刻发现一点用都没有。
　　面前的阮湘正东张西望着，大高个深吸了一口气：“我......”喜欢你。
　　“乱跑什么？”一道生硬的男声从他的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阮湘的眼神在看见声音的主人时变得惊喜，直到男生走到她身边站定。她才说话：“没有乱跑，在跟同学说话。”
　　女孩声音娇憨，带着点不自觉的依赖。
　　聂沉没理会面前杵着的人，伸手牵过阮湘的手腕，用宽厚的手掌轻轻摩痧，像是在擦拭，一遍又一遍。
　　阮湘任由聂沉牵着，问面前的大高个。“你刚才说什么？”
　　“我......”男生被眼前的场面弄的有点愣，但又不想无功而返，鼓起勇气想再次开口，对面的聂沉却突然抬起头。
　　冰冷凌冽的视线定在他脸上，像是要把他活剐了，吓得大高个嘴里的话一下子就憋回去了。
　　“没什么事，就是想让你帮忙告诉你们班长，明天两个班合作做黑板报，别忘了。”
　　......
　　还是像往常一样，聂沉背着阮湘的书包,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
　　阮湘转头看他，不小心笑出了声。聂沉听到，问她笑什么。
　　“刚才他拉我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
　　“那怎么不过来？”
　　聂沉冷哼一声，不屑道。“看看他想干什么。”不看不知道，没想到豆芽菜在学校还挺受欢迎。
　　阮湘抿着嘴笑，快走两步走到他前面，转过身倒着走。“那你看出什么了？”
　　“明知故问？”
　　阮湘吐了下舌头：“就算知道他想干什么，你也不能吓唬人家啊。你刚才那眼神，像是要揍他。”
　　“我要是不吓唬他，他下次还敢来找你。”聂沉快走两步追上她，把她拉回身边，让她好好走路。
　　阮湘乖乖的走在他旁边，心里被填的满满的，只希望回家的这段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
　　阮湘洗去了一天的疲惫，拿着电脑窝在沙发里，开始整理演讲稿。房间开着暖黄色的小灯，安静又温馨。
　　夜色渐深，靠近阮湘楼下的花坛边上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指尖火光星星点点，黑色的衣服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视线定格在那间泛着暖黄色灯光的窗口。
　　不知过了多久，黑影脚边堆积的烟头越来越多，暖黄色的灯光才熄灭，倏地一片黑暗。
　　他又定定的的瞧了一会儿，才走进夜色。
　　同时，一架飞机缓缓在机场降落。
　　带墨镜的男人在保镖的拥护下出关，阵势让人不自觉就让开一条路。仔细去瞧，墨镜男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鸟笼子，里面却没有鸟，只有几片白色的羽毛，看起来庄严又诡异。
　　一行人穿过人群消失在机场大厅的拐角。
　　...
　　阮湘睡得晚，第二天下楼的时候还睡眼惺忪。她打着哈欠路过花坛，听见小区的环卫阿姨不住的抱怨。
　　“哎呦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大半夜在这儿抽这么多烟，这烟灰可不好扫！哎哟气死人！”环卫阿姨一边打扫一边骂，把阮湘那点困意都赶跑了。
　　她瞥了眼那些烟头，确实不少。
　　到学校以后，阮湘就把这事忘了个干净。其实她课不多，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学习，给自己不断的充电。这也是元心最佩服的地方。
　　中午两个人约好在教师餐厅吃饭，闲聊着明天的讲座。
　　“湘湘，听说明天的讲座有大人物要来，好像是建校的时候的一个什么什么投资人。”
　　阮湘发愣：“讲座而已，投资人来做什么？”
　　“我也不知造，可能是响来康康咱们学校发转的怎么样了吧。”元心吃了一大口饭，嘴里含糊不清。
　　“咽下去再说，别噎到。”
　　元心把饭咽下去，嘿嘿的笑。“明天人应该挺多的，你别紧张，正常讲你的就好。”
　　阮湘扒拉口饭，在心里腹诽，不紧张才不正常。她没了吃饭的兴致，拿出手机看南湾的天气，不小心碰到了通话页面，看到一串陌生的号码。
　　她想起来，是聂沉的。
　　昨天见过他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没有再做噩梦，睡得很是香甜。阮湘暗骂自己没出息，又想起昨天他帮她付过的钱。
　　她思忖片刻，一咬牙朝那个号码按了过去。虽然想尽量不跟他联系，可这人情欠了之后更不好办，万一...
　　“嘟嘟嘟...”？？？
　　阮湘错愕的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元心正巧从门口进来。
　　“走啊湘湘，去吃午饭。”
　　“...好。”阮湘应声收起手机向外走。
　　本来聂沉不接电话对她而言应该算作好事，可不知怎的，她心里总觉得酸涩。
　　...
　　揽月特卫。
　　公司的宗旨是，保护别人的前提是学会保护自己。
　　作为安防公司，除了必要的员工宿舍和办公区，揽月的大多数地盘都留给了学习和训练。学习分行车、健康、基本医疗等必要知识。训练区有基本器材训练区，格斗训练区，障碍训练区，野外模拟训练区，极端生存训练区还有若干个小型私人训练区和偌大的训练操场。
　　此刻的训练操场上，一群赤裸着上身的大汉们在跑步，汗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迸发出蓬勃的活力。
　　聂沉抽着烟站在办公室落地窗边向下看，在心里默默记下哪个人在偷懒，回头让驰宇好好收拾收拾。
　　一根烟抽完，聂沉才想起来沙发上还坐着尊佛呢。他回过头，正好撞上邢逸的笑，客套疏离。
　　“聂三少爷的公司开得不错，这一群铁骨铮铮的汉子就算往那一站，也足够让人胆怯的了。”
　　聂沉笑笑，走到他对面坐下，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过奖，都是粗人，做不了办公室的细活，来我这儿讨个生活罢了。”
　　“小少爷谦虚了，是你能力所在。”
　　聂沉没回他，又点了根烟问他。“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晚上。”
　　“公干？”
　　“我爷爷当初投的学校明天有个讲座，他身体不太好来不了，就派我来看看，顺便发个言。你知道的，老爷子比较恋旧。”邢逸把最后两个字咬的重，聂沉听的清楚，没吭声。
　　邢逸也不在意，拿起身边带来的鸟笼子，放在聂沉面前的茶几上。“这么久没见，给你带的礼物。”
　　聂沉透过眼前的烟雾，看见了精致的鸟笼子里静静躺着的几片羽毛。“挺漂亮的，不过我不养鸟。”
　　“可惜了，那当个摆设吧。”
　　邢逸看聂沉没什么想叙旧的意思，觉得兴致缺缺，起身道了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转头说：“啊对了，过些日子应该到你哥哥的忌日了，到时候我们南湾见。”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门外，聂云淡漠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他一脚踢翻了鸟笼子，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重重砸在他心上，一下又一下。
　　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照片反复的瞧。
　　聂沉又抽了一宿的烟，只是这次换了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