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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游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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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稷,见信好。兄离家已近一月,信中言已至黔中郡安顿……兄云游在外,家中长辈与我具患兄,兄多以书,告我之居……’
“齐兄?这是家中来信?”约莫十七岁左右郎君将一碗水递给齐稷。
云凉和齐稷是在往黔中郡的路上相识的。两个不凡的郎君同是出门游学,又是年龄相仿,一拍即合,结伴而行。
今天早晨,云凉、齐稷刚要去往乡里时,齐稷收到了驿站的信。
“正是。”齐稷笑道,抖抖手中的信,“舍妹来信。”母亲的信件他已看完,现在看的这一小沓纸是齐祯的碎碎念。
齐稷喝了口清凉的井水,继续读信。
‘羡兄能领略四土,若遇趣事儿请必与余言。今,女学之中便有了大事儿。吾之闺友,杨二小姐于学院草场与先生共救下了马惊之同窗。其英姿着实叫人心生仰慕。先是城中风传,杨府二小姐身弱,至不能吹风。传闻果不可轻信,今自破矣。’
说到杨二小姐身子骨不好,齐稷忽然想到,先前杨府喜宴上偶遇云舒。那时的她,戴孝之身,身上便是有着隐隐约约的药香。原先齐稷未有多想,只以为云舒换了香料。回想来,自己真是榆木脑袋,一来戴孝的云舒不会侍香,二来杨氏世家传承,怎会有香方是如此味道。
齐稷神色一凛。早先踏青时的一小杯果酒都能叫她有了醉意……
‘谣言一破,姑苏之内夫人太太心潮涌动。母亲亦言,若非杨二小姐乃戴孝之身,杨府的门槛都将踏破。’
本来这等事儿妹妹与兄长谈论起已是逾矩,但论齐家几个小辈,谁人不知齐稷对杨府二小姐的心意。齐祯这话,明着暗着是在提醒齐稷呢。
齐稷眉头堆起小山。
“可是发生了什么?”云凉关切道。
“无事……”齐稷随意地摇摇头,想到什么又问:“云兄可知有甚长期滋养身骨的法子?”
云凉出生琅琊云氏,四大世家子弟。见识之广见解之深亦是同龄人中少有能比肩的。几日相处,姑苏的天之骄子齐稷,也算是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这个……我想想。”云凉又好奇到,“为何忽然问起此事?”
眼观方才齐稷的反应,莫不是家中有亲人身子不适?
齐稷眼神有些闪烁,“无事,就是心念家乡之人。”
云凉了然地点点头,果不其然如自己所想,齐兄顾念家人,也是孝义之人。
“想起滇南有女子左玉右银滋养身心的说法,左手温养右手驱邪。”云凉又道,“家中府医也曾给家中长辈开过滋养的方子,不过若是身有不适,还得请大夫。若有需要,云某也识得几位名医。”
“多谢云兄。家中已有大夫了。若有机会到滇南,我再看看。”齐稷连道。这话倒不假,许多人都知,杨二爷供养了位名医于府中,先前都知是为了二女,如今看来那二姑娘身子骨不错,只怕是杨二爷钱多烧得慌的。
云凉点点头,将打探到的消息说与齐稷听,“方才向茶肆老板问过,约莫再有个三四里里地便有一乡是黔中盛产棉花之地。”
“甚好,那我等这便上路吧。”齐稷抬头看了看日头,“还能赶着到乡里用上午膳。”
云凉和齐稷游学,一不向往地方高管,二不追崇当地大儒,而是融入到当地,这便是当下圣上所倡导的走到百姓中去。
黔中盛产棉花,纺织业也很是发达,近日听闻一县得益于改进的种植方法,产量有增益。
“阿伯,今年收成怎样。”
两个少年坐在茶肆老板所说的细棉乡的棉花田的大树下,旁边是几个穿着短褐草鞋面色黝黑的汉子,皆在树下的阴凉坝下喝水乘凉。虽已十一月了,但正午的日头总是叫人昏昏欲睡的,几人是要在这打个盹,待太阳小些再劳作。
“最后一茬了。”老汉笑眯眯得,对着两个看着就不是乡下人的不甚在意,“老天爷赏饭吃,还成。”
感受到老汉的疏远,两个少年也不知该接些什么。
老汉看着二人窘迫的样子,也尴尬地笑了笑,“老天爷保佑,今年的棉花能赶得上去年的。”这城里来的咋还扭捏上了,这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唉!
老汉拿着草帽扇扇风,作势要躺下睡个觉,更加不想再理会二人。
“对不住啊阿伯,是我兄弟二人学识浅薄,也不甚懂得农耕之事。”见老伯如此举动齐稷忙认了个错,一脸虚心求教的模样,“我兄弟二人在家中呆惯了,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耕作景象,如今一见,才觉自身鄙陋。”
老汉听闻,心里爽快,一直胳膊肘撑着地,一只手仍拿草帽扇着风,却也没说什么。
齐稷见状递了个眼神给云凉。
“抱歉,阿伯,我和弟弟此番云游也是想要增长见识的。不料漏了短,还烦请阿伯指教。”云凉何事有过这般软着语气示弱过,虽说有些不自在,但也晓得齐稷是对的,反应迅速地帮腔。
不得不说,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说话方式,齐稷还是有一手的。这便是察言观色的能力了。云凉看了眼齐稷,眼里有着赞许。相处这些日子云凉知晓齐稷为人清正,如今见其还心思活络,心中有些惊喜。
“见这棉花长得极好,阿伯一家定是乡里种棉花的好手吧。”齐稷夸赞道,此话倒是不假,一大片的棉花看起来雪白饱满,即便是不侍农耕之人,也看得出其中好赖。
两人又是示弱又是夸赞地,老汉心里也是舒畅,这农耕里头的的学问那城里人也得向我这乡巴里的汉子请教不是。
“那可不,这闻一县产棉花的地儿细棉乡是第一,而这细棉乡种棉花第一正是老汉我。”老汉笑容满面,眼中的得意之色尽显,“就是我那两个呆儿子也是乡里排的上名号的庄家把式哩。”
老汉口中的一个呆儿子听见这话有些紧张,连连朝着云齐二人摆手,“不……”
“得了,一天天的,这憨劲儿。”老汉被儿子打脸也没觉着怎的,早就习惯了他这幅出不得众的模样,一点都不肖老子。而另一个呆儿子呢?老早地就呼呼大睡了过去了。
老汉心里郁闷,怎么就生了这两个呆子。
“大哥如此谦虚,也是成熟稳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