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庭花落》无名嘞

92、实践

　　齐稷的称赞让老汉极为受用。对两个后生也是顺眼起来。

　　齐稷见状拿出自己的午膳——面饼要分与老汉，“阿伯，吃点？”

　　白白软软的面饼虽说没了热气，但在老汉眼中仍是诱人的。这乡下那能总是吃到这细粮呢。不过老汉也就扫了眼，笑着拒绝了：“这样晚才吃上朝食啊，快吃吧，可别饿坏了。老汉我吃过了，不和你们这些小孩抢食。”说完嘿嘿笑了几声。

　　齐稷、云凉心里一愣，先前四处走最多也是到了镇上也没下过乡，倒是忘了，许多，不，应该说是大多数人家还多是一日两餐，即朝食与哺食。能吃上一日三餐的除了富庶些的人家，再就是权贵世家了。

　　说来可笑，两个世家公子云游为求切身体会到当地百姓的生活，连衣服都只是普通棉布料子，不着配饰，吃食也是看着县里平常人家吃什么便吃什么，却也到底是没做到。这一日两食不就是最基本的吗？

　　云凉想了想，笑了笑，融入百姓生活，看着容易，其中需得注意的地方还多着呢。

　　齐稷也面不改色，继续请教了老汉许多问题，也把老汉哄得好好的，最后，二人甚至还在老汉的指导下下了田帮着干了会儿农活。

　　两人习武，体力好，但太阳直直得晒了一下午，又不停地弯腰，还是有些劳累了。

　　“你们两个不错嘛。”老汉笑着拍拍齐稷的肩膀，一手解开绑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看来城里的娃娃也不是吃不得苦的，“走走走，上咱家吃饭去。”

　　齐稷直起身子，用袖子沾了沾额上的汗，看着日头当西，四下也没了刚才的燥热，甚至因着快入冬了还有些凉意，看样子是申时了。齐稷没应老汉的话，而是看了眼云凉。去阿伯家中吃饭，不大好吧。

　　“你两个也帮我做一下午的伙计，这不，明天咱一家就可以歇着了。请你俩吃餐饭还是可以的。”老汉说完，又板起脸来，“怎么，嫌弃老汉家，怕我招待不起？”最后抢收这一茬多了两个壮年劳动力，叫他一家都轻松了许多。

　　“阿伯说笑了。”云凉道，“若是吃了饭，怕是赶不回县里了。”细棉乡到县里的路大多从树林穿过，天黑了却是不好找路。

　　“这怕甚。就住老汉家了。”老汉拍拍两人，走在前边，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走了走了。”

　　“也好，方才光顾着问农桑之事了。改良技艺之事还没问呢。”云凉笑道。

　　老汉家是几间平房，共三个房间一个厨房，房子围着形成一个坝子，坝子里有口井，房子后边是一个空猪圈，和一片小菜地，平常边都是老汉的妻子打理这菜地。

　　老汉和妻子育有两儿两女，女儿早早嫁了人，儿子也才说了亲，故而两个儿子是一人一间屋子，如今客人留宿，便叫儿子睡在一间房，腾了间屋子给云齐两人。

　　“来来来，鱼汤好了。”老汉的妻子端上最后一道汤，便可以开始用餐了。

　　昨日老汉儿子打回的两条大鱼，这一餐便全解决了。一道豆腐鱼汤，一盆蒸鱼，一盘小白菜，加上白白软软冒着热乎气儿的面饼，这便是今日这一大桌子人的哺食了。

　　面饼是齐稷和云凉两人拿出来的，老汉推脱一番后还是收了下来，最后全部上了饭桌，成了今晚的主食。也得亏是两人想着出县城要以备不时之需多备了许多，反正是干粮，买多了慢慢吃也是可以的。

　　“何伯，听闻你们县种棉花的方式有些不同？”齐稷问道。这家人姓何，也是乡里最多见的姓氏。

　　老百姓的饭桌上没那么多讲究，反倒是觉着在饭桌上能更好地交流。

　　“没什么不同啊，”老汉的大儿子也就是先前睡觉那位，塞了口面饼，“难不成还能像种稻子那样种棉花？”

　　“你……你是在问改良种植的事吧？”老汉的儿子迟疑了一下，问道。

　　“小生表述不清，何大哥勿怪，正是想问此事。”

　　具何家人所说，最初是有几个外乡的汉子，来此处定居了，在细棉乡靠着的山丘上开了荒，也种了些棉花。这让棉花高产的法子就是那几个外乡人种了几年棉花总结出来教与村子里的人的。不过几人在教会村民后便说有亲戚在走商队，他们也想去闯一闯，便离开了。不过这棉花种植之术倒是在闻一县传开了。闻一县的县令也将此种法子归为文书报给了朝廷，或许不日便会在整个魏风推广开来。

　　“那几个外乡人倒是神秘。”齐稷枕着手道，心里也转了千百回了。

　　乡下人家不舍得用油灯，吃完食也差不离天黑了，收拾了碗筷乘会儿凉便睡下了，不似城镇，夜晚的生活不见得比白日平淡。虽说白日干了农活儿有些累，但样早还是睡不着的。

　　睡在另一头的云凉也在想此事，他记得，父亲好似曾培养过一批专营农桑之人。

　　齐稷想，这几人的神秘之处当地的官府也定能察觉，不过现下这几人的来历像是被刻意忽视了一般。是官府压下去了？怎会？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功德。那，或许这几人就是官家出生了。

　　“不必深究，到底做的是件好事。”云凉出声打断了齐稷的思绪，“上面自会有安排。”

　　齐稷听闻，便也不去想了。不仅仅是那几个外乡人，便是云凉，他也觉着神秘。虽说是拿着云氏一族的信物，自称云氏旁系出生。但其身上气度见识，叫齐稷隐隐觉得此人并不简单。但好在几日相处齐稷也的确切身感受到云凉的正直务实与坚持，没有一般贵公子的矜持与娇贵，即便是心底还有几分怀疑，却也还是放下了戒备。

　　要说起来，齐稷乃吴郡刺史之子，其祖父曾是两朝吏部尚书，致仕后又封了个帝师的名号，而伯父如今在京中乃工部侍郎，祖上出仕之人更是不计其数。齐家多是走仕途，少有屯田，且族中人丁并不兴旺，故而还不能算作是世家，但其显贵，在是京中也能排上名号的。如此身世的齐稷自是也是贵公子出生，其身上亦是没有那矜持与娇贵，也难怪云齐二人能凑往一块儿了。

　　翌日早晨，齐稷与云凉起了个大早，到细棉乡旁的山林打了些野物算是留宿的谢礼，再与一家子告别后，继续了他们的游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