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记》凉语风

6、第六回 见佳人田暮吐心声，得远观荣英自含酸

　　两天后下午，田暮早早拜别了母亲，也顾不得老妇人的挽留了。原来，这田暮今日有一件魂牵梦萦许久的事情要做。
　　这天，正是龙山庙会的日子，上至乡绅官宦下至平民布衣，凡家中无事者都愿意前去凑热闹。田暮正是要赶去这庙会，只为了看一眼青梅竹马的美人孙菡钰。孙涵钰也是富贵人家的千金，生的十分端庄，身材也是难得的匀称，关键是一双弯月牙似的眼睛勾走了多少人的心神。早在幼年间就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连许多闺阁女儿都听说过她的风姿。田暮幼时与菡钰比邻而居，菡钰深邃的笑颜一直是田暮倾心的所在。孙大美人年幼时也对田暮十分依赖，但随着年岁渐长，不仅人出落的更加标致，心气也高了起来，自然看不上田暮的家世，两人逐渐疏远。菡钰家家教又极严，田暮多次拜访也不得见。一年前田暮移居别处，两人更是许久未见了。田暮知道龙山庙会上的说书是菡钰的最爱，这次来的又是京城里有名的说书先生，菡钰不可能错过。所以一早便出发，只为见佳人一面。
　　这时，百无聊赖的还有荣家兄妹两人。荣含早早预备着去龙山庙会上凑一番热闹，身边又没有伴读一同玩耍，便想带上妹子一同取乐。荣英终日沉浸在对田暮的思念里，也正是闷闷不乐。两人一拍即合，马上告了母亲带着两个小厮直奔庙会而去。
　　龙山庙会是扬州的传统项目，商铺买卖杂耍表演一应俱全，真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荣含带着妹妹挤过人群，荣英一路上兴奋不已，只是心中偶尔仍有一闪而过的失落。两人来到一处酒楼，发现里面正有一先生说书，带着一口浓浓的北方味道，听起来很是有趣。荣英便拉着哥哥找了二楼的雅座坐下，就着茶水点心听起说书来。
　　正当听的有趣之时，荣英的目光却扫到了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她看到田暮正坐在大厅的角落，穿着初次见面时的一席白衫，露出精致的侧颜。荣英瞪大了眼睛，早已没有心思听说书，一心一意只被田暮吸引了。盯着看了一会，荣英发现田暮似乎并不在专心听书，顺着他的目光，荣英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背影。这女子穿着华丽的丝织长裙，一双美玉制作的耳环衬托的脖颈白净修长。这时，只听到两个年轻公子路过，一个叹道：“你可听闻菡钰来了。”另一个说：“可不，就台下坐的那位，可惜遮着脸，听说可是绝色。”荣英心下里莫名的不自在起来，便向荣含打听道：“哥哥，你可知道谁是菡钰？”荣含心不在焉的答道：“就是城西孙家的独女，听说生的绝色，目若秋水，齿如瓠犀，但凡见着没不动心的。”荣英道：“真有这样的女子吗，有缘真想一见。”荣英看了看她，笑说：“这有何难，这菡钰可是伴读田暮的意中人，俩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若想见，我让田暮引了你见就是。”
　　荣英只将这话听了一半，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又回过头去看田暮，只见田暮依旧目不转睛盯着那女子的背影，心中顿时凉了不少。但奈何哥哥在场，心中委屈也无处发泄，只得忍着继续听说书。
　　半晌，只见荣含忽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惊道：“差点忘了三日之约，该死该死！”于是便和荣英告别，嘱咐了小厮好好陪着就自顾自走开了。荣英哪有心思打听哥哥的事，只一心沉浸在田暮与菡钰的情分里。
　　待到说书散场，人们纷纷起身退场，田暮和菡钰也站了起来。荣英慌忙起身，追下楼去，想跟上田暮，与他闲话几句也好。奈何推搡着人群追到楼下，早已没有了田暮和菡钰的身影。荣英满心失落难以排解，再无心其他热闹，垂头丧气回到家中。
　　菡钰径直穿过大堂，仿若没有看到田暮，田暮追着她直至河畔，喊道：“妹妹，你且等等我！”菡钰这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笑了一下回礼：“是暮哥哥，许久不见，可还安好？”田暮抬眼看到菡钰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月牙般的笑眼，想到她正与自己渐行渐远，不觉一阵心酸。于是强忍了悲伤答道：“妹妹，自一年前我家搬去城南，我们便没有再见。殊不知，我对妹妹之情一如往昔，不曾有一丝改变……”菡钰打断道：“妹妹与哥哥虽是年幼的玩伴，如今长大了，自然不似小儿女之情了。”田暮道：“只要妹妹应允，我愿同幼时一样，常伴妹妹左右！”菡钰收起一湾笑眼，叹道：“我何尝不知哥哥的情谊，只是如今也由不得我做主。世间事若不能圆满，只有随缘罢了！”说罢，匆匆离去。
　　田暮想上前几步追去，但自知已没有结果，只得怔怔在原地。远方一轮盛大落日，照着闹市中的伤心人。
　　从庙会回去的荣英会怎样，荣含又是否履行了三日之约？请待后续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