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刑侦]》绫羽

60、第六十章

　　“那一言为定。”红琳微微一笑，她把文件递过去的时候，多看了陈飞濯几眼，随后她的笑意加深，嘴角的酒窝也格外明显起来，“师姐说派个帅哥过来，这倒并非虚言。”
　　陈飞濯看着她也微笑起来，他在接过资料后，将文件按在掌下：
　　“只可惜这也无法迷惑您，免费劳工该做还是得做。”
　　“哎？”红琳一个转折，“等价交换就是等价交换，颜值算是锦上添花你说对不对？”

　　陈飞濯没再跟她纠缠这个话题，别看这个女人长得端正好看，实际上是个完完全全的商人，毕竟她的行事风格就是标准的商人逻辑。
　　“那……红副主编，现在能不能把你知道的关于行李箱案子的信息告诉我？”
　　“直接带你去看看是不是更好？”她爽快说完，便驱车带陈飞濯往警察们今天的工作地点飞驰。

　　※

　　简蔷在池塘边发现的银行卡碎片，被专案组重视。因为当天痕检就从这残缺的银行卡碎片上检验出了死者的指纹，这一切就已经足够不可思议的了：
　　“这就证明银行卡的确是属于死者的？或者至少和死者有着一定的关系！”赵国安总结完，顾辰樟和简蔷都看向商市此次专案组的组长，商市刑侦支队队长姜虎。他是个有些壮实的男子，四十多岁。他眼睛不大，却含着一股子凛冽的光。他的脖子不长，看着有些彪。这个男人常常叼着一支香烟，还皱着眉，似乎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会让他感到忧愤。他听完三个年轻人的报告后，便沉默着抽了两口烟，随后拿着物证袋里的银行卡碎片又对着窗外的光看了许久，临了才掐灭了烟：
　　“申请特警队，潜水去看看吧！”他很爽快地说道。
　　“行。”他身边的另一位警官回答完，大约傍晚就调来了几位有水下工作经验的特警同志。

　　包阳在这之前已经把案件目前为止的情况移交给了商市公安局，下午特警打算潜入泥潭时，顾辰樟和赵国安主动承担了其他侦查任务，唯独简蔷，一方面领导考虑到她是唯一的女生，多少得照顾点，一方面她也的确是银行卡的发现者，于是姜虎就带着她和几位自己单位的警察一块儿去了现场。
　　之前已经有人测量过这个泥潭的深度，居然也有两米到三米深。特警队员们穿戴好装备便跳入泥塘准备搜寻证物。虽然天气相对还比较适合下潜，但无奈这个泥潭水底淤泥多，泥潭能见度低，下面柔软的泥土又很有可能把证物都淹没深埋，大约一小时不到，三位特警队员便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们只从泥潭下面找到了一些散落的类似建筑垃圾的东西，可能也只有这些东西在浑浊的泥潭中能被看到。至于又小又薄的银行卡碎片，他们实在无能为力。

　　姜虎站在一边，他的嘴角又一次沉沉垮下，他盯着这片水面挺长时间。良久才开口：
　　“看样子咱得抽水了。”
　　简蔷倒也有些吃惊，但也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抽了水以后呢？”姜虎身边的一位警察问道。
　　“抽了水以后一点点用手筛，把证据筛出来。”他回答，“就是得辛苦咱兄弟了。”

　　于是说干就干，商市公安局在晚饭以后就借来了两台抽水机，连夜开足马力开始抽水。虽然这个水潭看着不算大，却也足足抽了五六个小时才把水给抽完。第二天，案件小组就派出十多人进行筛查任务。本来公安局不打算让简蔷参与，毕竟这个任务实在是又脏又累，而且不知谁突然流传出简蔷是简政华的女儿，也让姜虎在安排任务的时候有点犹豫。不过在第二天的专案会上，简蔷主动请缨，坚决要往最困难的地方走。于是姜虎还是顺从了小姑娘的想法，他也知道简蔷是今年刚刚入行，他的观念也是年轻人应该多锻炼锻炼。与此同时，同属侦查组的宋晖阳也主动要求到泥地里去筛证物。
　　顾辰樟和赵国安没有被安排在这项任务里，于是宋晖阳便主动担任起了照顾小学妹的角色。

　　汽车往现场开的时候，商市公安局已经给每个人找到了适合他们鞋码的长胶筒鞋，办事效率绝对一流。穿鞋之前，简蔷看到大家都在努力把裤子往上卷，便也学着大家的模样把长裤往上方卷。
　　“学妹，你别卷了。咱们皮糙肉厚卷起来完全为了舒服，你还是最好别让烂泥和皮肤接触，谁知道那里面都有些什么呢！”宋晖阳见她已经露出白皙的小腿制止道：
　　“可我穿着长裤下去会不会不方便？”简蔷做到一半的动作停住，看向身边笑着看向她的宋晖阳：
　　“保护自己为主！”宋晖阳说完把她有些新头的胶筒鞋折了折，让它尽量柔软一些，“直接穿上去吧！要是等会儿筛证物的时候有困难，随时告诉我，我来帮你！”他刚说完，前排的几位干警都偷偷笑起来。虽然就这一个小姑娘谁都得爱护一下，但是像他这样“大献殷勤”的并没有，又或者说是本来有几个年轻单身汉是有这“贼心”的，但见宋晖阳先下手，倒也就打消了念头。

　　“小简有没有朋友了？”前面几个卷好裤腿穿好胶鞋的干警扭过头问道。正在穿胶鞋的简蔷一滞，却没让给她塞裤腿的宋晖阳停下动作：
　　“啊？”简蔷忽然愣了一下，似乎感觉到前面的人都在用有些暧昧的眼神看着她和宋晖阳，于是她条件反射就把自己那只还在穿胶鞋的脚收了回来，宋晖阳原本帮她穿鞋子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简蔷，“没……还没有。”女孩儿没有去看宋晖阳，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和宋晖阳的举止似乎是亲昵了些，自己弯腰开始整理裤腿：

　　“小宋，你们俩是同学？”另一个警察见他们俩避嫌似的动作，不再问那么露-骨，不过还是围绕着他俩在进行。宋晖阳意识到什么立刻直起腰，微笑着看向他们：
　　“对，咱俩一个学校毕业的。经历也很像，都去当了两年兵。”
　　“嗨，那你俩真挺配的。”结末，前面的警察总结道。简蔷脸上则有些窘，不知道为何，如果是以前的她可能对这样的评价并不会有什么过多的心理负担，其实她和宋晖阳在学校里也曾被人误以为是不是男女朋友，但是最近她似乎会有一些朦胧的心理负担。她的脑海里居然会飘出一个人影——一个在一年前只会当作仇敌的人。对于自己这样的变化，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立刻想要用手上的事情压灭那奇怪的联想。

　　不久，他们今天工作的地方便到了。
　　泥塘边已经有人在等待：
　　“你们可算来了，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靠你们了！”他是负责指挥抽水作业的民警，和领头的负责人握了握手后，便上车离开。
　　简蔷和宋晖阳走到泥塘旁边往下看了看，被抽干水的泥塘现在已经完全是个大窟窿。虽然算不上很深，但只是伸腿踩踩就能感觉到泥土的粘腻。简蔷撇了撇嘴，在组长把面积分配完后，简蔷便打算往自己的方向去。可此刻，宋晖阳却又给她又拿来了两只塑料袋，让她务必把袋子套在脚上：
　　“没事学长。”简蔷末了还是拒绝了，毕竟长筒靴再套两只塑料袋实在麻烦。
　　“套上吧，免得泥深的地方，烂泥会从鞋筒里掉进来。”
　　虽然有些不愿意，但是看看周围有人向他们投去略显奇妙的目光，简蔷还是迅速接过宋晖阳的塑料袋，赶紧扎在了自己的脚上。

　　今天这种不自在围绕着简蔷很久，她默默将准备都做好，便远远甩开了想要和她一起筛查烂泥的宋晖阳，一个人首先走进了泥塘。
　　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泥塘，说大也不算大。但真的要一寸一寸进行筛查，倒也是相当让人抓狂的事情。简蔷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平衡，走入泥塘，便带着手套和大家也一块儿开水筛烂泥。
　　虽然已经是九月底，但是气温依然在三十上下，还是会让所有全副武装的警察赶到炎热。况且简蔷还是那个没有卷起裤腿的人，搭配手上那副手套可真是热绝了。她皱着眉看看自己的腿脚，算是里三层外三层给宋晖阳包得严严实实，于是只有那双手套成了她能自由发挥的东西。况且在筛查过程中，她是真的觉得手套严重影响了办事效率。

　　于是她果断把手套摘了，刚开始，手指触到泥浆的感觉不太好，但明显筛查的效率高了不少。首先被筛查出来的是一条被剪成三四块的衣服，岸上的民警拼合了一下才发现，那正是一条女人的连衣裙。这极有可能是受害者的衣服。
　　大约两个小时以后，简蔷才似乎从泥浆中摸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她把东西拿出来尽量去掉上面的泥，一抹鲜艳的黄色才出现在她眼前：
　　“银行卡？”她有点不可思议，在真正确认后便大声朝岸上的人叫道，“我找到银行卡了！”所有人都抬起身子看向她，当女孩儿把卡片碎片递给岸上的组长时，才发现组长身边居然站着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人。不过简蔷顾不了这些，她念头才发现组长眼里也闪着光芒：
　　“太好了！你在哪里发现的？”
　　“那里！”
　　“行，让大家先到你的位置和你一起重点翻一翻。”

　　随后，四五个队员便走过去，在简蔷筛查的位置跟着她一块儿翻起烂泥。因为这个新发现，简蔷变得更加兴奋！她用力将手指插-得更深，想要翻找地更仔细些，可翻来覆去都再没找到一块碎片。正在有些灰心的时候，手指忽然触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简蔷有些惊喜，想要用力取，却始终没能拿起来。在黏黏的泥浆里要拿起一小片薄薄的东西，这确实是个难题。但简蔷弯着腰红着脸非要拿起来。不远处看到的宋晖阳还想上前帮她，却不想她忽然“哎哟”叫出声。

　　“怎么啦小简？”岸上的组长首先发现她的异常，立刻紧张兮兮问道。简蔷没有回答，但她的确有些痛。宋晖阳走上去拉住她的手指往外挪时，才发现女孩儿手心里正插着一片镜子碎片，而手心的鲜血把肮脏的泥浆都浸红了。
　　最担心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