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刑侦]》绫羽

59、第五十九章

　　简蔷的头靠在火车的玻璃上，她和顾辰樟以及赵国安登上火车是清晨六点。他们要赶上商市早上九点的专案会，和当地的警察们尽快进行工作对接。
　　几天的查案让简蔷疲惫无比，火车上不由自主就睡着了。窗外飞驰而过的农田在秋季转为一片金黄，有农人在田中辛勤劳作，可在火车上的旅人看来，却只是一道美妙的风景罢了。

　　到站，下车，往商市公安局前进，开会，听各种报告。在与商市公安局的警察们交换讯息的同时，简蔷也稍有惊喜地发现了一个人。上回他和自己父亲简政华偶然到洪市开会，本来还约好要一起去撸串，这位学长因为工作安排最终还是急急回了商市，却没想到这回他竟然要和自己在一个专案组工作！所以一散会，学长宋晖阳就跑过来，他人很高，身材又很挺拔，在警察队伍里都是非常显眼的存在：
　　“小学妹！”他跟上简蔷的步伐，这三个字虽然亲切，倒也有些亲昵的意味。顾辰樟和赵国安都是一愣，简蔷当然知道是他，所以立刻就微笑着抬头，眼神里还有些惊喜：
　　“宋学长，真没想到咱们居然这回要一起破案！”

　　“我可没觉得惊讶。”宋晖阳回答，有些神秘兮兮地望着简蔷。
　　“你早就知道？”简蔷一愣，“难道是……”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父亲简政华就在商市，可她这次来商市完全没有告诉简政华，她也在猜测简政华知道自己在商市的几率有多高。现在看到宋晖阳，她总觉得是不是自己父亲安排他过来的。
　　“是我主动提出的。”他很大方地说道，“我知道这次你会过来破案，就和领导主动请缨了。”宋晖阳扬起唇角，看上去格外的阳光。

　　顾辰樟和赵国安离简蔷远了些，为的就是不影响两人说话，但听到此处倒是彼此默默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深深觉得这小伙动机不纯。
　　“哎，为什么？”简蔷一怔，追问道。宋晖阳则扬扬手：
　　“你还没请我撸串呢！我入了这个专案组就能盯着你了呗！”
　　“哇，这么抠门的吗？”简蔷带着玩笑地问道。
　　“嗐，我请你也行，主要是想跟你撸个串。”宋晖阳回答。
　　“没问题没问题，”简蔷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等案子破了就跟你去撸串！”

　　简蔷和顾辰樟、赵国安三人还是侦查组的，当天他们重点走访了几位之前在电话中给到他们有效信息的目击者，对他们做了问询和资料整理。
　　比如商市渡口的目击者，他指出在大桥下曾经见过那只箱子。除此以外，他们后来在渡口附近又先后找到了两位目击过这只箱子的目击者，基本证明这只箱子在渡口是真的出现过的。
　　后来，他们又走访了之前说在水坑里见过这只箱子的一位男子。这个男人大约二十多岁，很瘦。他领着三位侦查员来到已经几乎靠近商市县城边缘的地方，这里有些荒凉，像是一块还没开发的荒地。里面草木丛生，但往里面走不久，就会发现隐藏在草木中间的一块大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水坑。
　　“我姥姥家就住在那边，”男子指了指荒地远处的一处居民区，“我那天来看我姥姥，出来散步的时候，就一个人走到这里来了。”
　　“就你一个人？”顾辰樟再次确认。
　　“就我一个人，因为最近女朋友要分手，我心里比较烦，就一个人到这里来散散心。”男子可能觉得一个人会到这儿来着实有些奇怪，于是补充道，“然后我就看到水塘里有只行李箱。”他回答。
　　“是这只行李箱？”简蔷从笔记本中拿出夹在里面的一张照片递给男子。男子接住照片认真看了看，立刻点头：
　　“对，就是这只格子布的行李箱。”
　　“有多大？”简蔷继续追问。
　　“我也说不准，因为箱子离我还挺远的，有一半还沉在水下了。大概这么大吧！”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不过简蔷他们知道，这很难有参考价值了，毕竟箱子当时的状态已经确定他的目击很不准确了。
　　“那当时你怎么不报案？”赵国安皱起眉头，要是当时报案或许事情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复杂了。
　　“我也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男子对赵国安的问题有些不满，“而且当时我根本没心思管什么行李箱，我只不过是想出来走走的，我顶多觉得是谁不要了，当垃圾扔了。”男子的说法并没有明显的逻辑问题，简蔷在做好笔录后，又对他进行了指纹鞋码的采样。
　　在他离开后，赵国安还问顾辰樟他的证言有多少价值，这样一来是不是就能确认尸源之类的问题。不过简蔷却望着这片不大的泥塘皱起眉头，忽然她似乎看到泥塘的边缘处有一块小小的好像是塑料纸的东西。于是没有理睬顾辰樟和赵国安你来我往的讨论，独自一人走到了池塘边，弯腰捡起了飘在水塘边缘的那块黄色的东西。她这才发现并不是什么塑料纸，而是一块黄色的塑料片。它被剪切过，边缘有些弯曲，但塑料片本身并不厚。顾辰樟和赵国安这才发现简蔷正端详着什么，也走了过去：
　　“怎么了？”顾辰樟看到她手上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简蔷前前后后端详了很久，塑料片的一面似乎还贴着一块磁条，一边则是完美的圆角：
　　“总觉得这东西很熟悉。”简蔷愣了下，没想出来，于是塑料片被赵国安拿走，他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银行卡？对，这不就是银行卡的一角吗？”

　　三人面面相觑，冥冥之中他们觉得这银行卡碎片会不会对确认尸源有什么帮助？

　　※

　　陈飞濯从夜晚的高铁火车上下来，他在站台抬眼看向不远处的高大楼房。华丽的建筑物上闪烁着明亮的光，让所有刚到这儿的旅客先被它夜晚的美貌所折服。
　　相比洪市，商市是一座更大的城市，它同样充满历史积淀，与洪市的典雅相比，商市虽贵为省会却更有生活气息。陈飞濯从火车站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走在商市著名的美食一条街上，经营大排档的人群已经把桌椅摆好，嘈杂的声音与深夜的宁静格格不入，却又让所有刚来的旅人感到了一丝亲切。
　　陈飞濯简单对付了一顿，便就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他在手机上与葛曼推荐的商市《城市晚报》副主编约定了明天见面的时间，便打算洗洗睡觉。他站在花洒下打湿了头发，思维在这一刻才稍稍从城市风光回拢过来。他没有告诉简蔷自己来到商市，虽然有一丝期待对方看到自己出现时的惊讶，但毕竟他俩是两条线上的人。说不定女孩现在正坐在办公室边啃面包边昏昏欲睡地看着调查也说不定。而自己要做的则是记录，从民间手段尝试破解这个迷案。

　　第二天，陈飞濯在一间咖啡厅见到了葛曼嘴里的师妹。她是一个看上去漂亮有气质的女人，短卷发，衬衫配了一条长裙，很甜却也挺职业的。从见到这个女人起，她就一直挂着微笑，直到陈飞濯坐下，她才递来一张名片：
　　“请坐，陈记者。”她说，“这是我的名片，我是《城市晚报》的副主编，叫红琳。”她说道，“您的大名我早有听说，之前葛曼师姐跟我联系的时候我还特别惊讶呢！你们《洪丰周刊》在这儿也很有名，尤其是你的专栏，我也几乎期期拜读。”红琳说话得体又大方，声音又是那种温和的模样，让人不免对她留下和气温柔的印象。
　　“哪里话，您的栏目我也有看，案子写得引人入胜笔法很是了得，调查又细致入微环环相扣，的确很厉害！”一顿商业互吹后，气氛算是被打开，于是两人进入正式聊天。

　　“你现在调查的案子我也在关注，不过警察现在连尸源都还没找到，我们这还是挺难下手的。”
　　“的确。”陈飞濯点头。
　　“不过呢，我前不久有收到一条消息，是要我们刊登一份失踪人口的寻人启事。”红琳有些神秘兮兮地说完，便把寻人启事的内容交给陈飞濯。陈飞濯认真看起来，红琳等了一会儿便问：
　　“看出什么来了？”
　　“一米五十五，身材偏瘦，头发为金棕色，卷发，年龄三十二岁。”
　　“有没有觉得和这次案子里的尸体很相似？”陈飞濯必须承认，这些数据和警方目前全网悬赏提供线索的尸体描述很相似：
　　“不过红副编，您觉得警察不会首先去对比失踪者和尸体的DNA吗？这一下就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不是吗？”
　　“哈哈哈哈——”红琳忽然大笑起来，“不愧是你，不愧是你，给你设个局你竟然连往下走两步都没有。”

　　陈飞濯面对她有些懵，而红琳则抿了口咖啡定神继续道：
　　“虽然葛曼和我的私人关系很好，不过想要从我这里无私套取信息可没那么容易。况且咱们俩都是同类型的纸媒，如果咱们的案子撞了是不是就两败俱伤了？”
　　“……”陈飞濯皱了下眉心，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帮我调查一下这起失踪案，我会尽量帮你打通行李箱那边的人脉。”
　　“免费劳工？”陈飞濯笑了起来，“你怎么不自己去做？”
　　“我最近在工作上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但这起案件的报道又至关重要。我相信陈记者的能力一定非常OK，既然师姐都把你送过来了，那就劳烦您帮我个忙呗。”

　　陈飞濯没有立刻回答她，他明白自己如果想要调查行李箱是需要依靠她出面的，即便他能利用顾辰樟、简蔷的关系，但更多的信息肯定还是在商市这边公安的手上。但如果这样一来自己这次到商市就必须得同时调查两起案件，对他来说，这样的挑战也并不简单。
　　“怎么样，愿不愿意试试？”

　　陈飞濯看看面前这个精明的女人，他承认自己可能真的得被她利用：
　　“好吧，麻烦红副主编把失踪案的资料给我。”

作者有话说

　　宋晖阳就是上回简蔷和陈飞濯在电梯那边闹矛盾时候，那个男警察。嗯，所谓情敌见面中的“情敌”是谁，你们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