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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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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风的故事再俗套不过。
他的母亲出生在双教师的家庭里,性格风风火火小辣椒,传说高中没毕业就和一个话剧巡演的演员好上了。为么那个人从天南追到海北,学都不上了。
后来跟着那个人私奔半年后,柯风的母亲回来了,只字不提让她痴狂的那个男人。
只是回来的柯风的母亲没有继续上学,也没有再出现在大家的眼中,直到半年后,柯风出生了。
柯风的母亲依然没有再出现,但家里多了个孩子,街坊邻居都在谣传,柯风的母亲怀孕后被抛弃了。
人也傻了。
一直被关在小黑屋里,后来发生了一场火灾。柯风的母亲与他外婆外公一起葬身在那片火海里,只有他活下来了。
那时候他好像五岁,后来被柯家领养,离开南镇一走就十年。
十年后十五岁的柯风变得很有钱,一回来就铲平了当年发生火灾的那个房子,并且在那上面重新盖了一栋一摸一样的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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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说着声音突然诡异起来。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樾,用毛骨悚然的声音说,“你说奇怪不奇怪,他盖完那栋房子以后,就住在当初人们传说她母亲被关的那个小黑屋。”
秦樾冷漠伸手推开不断靠近自己的人。
从知道当年周余一直是女扮男装骗他和易尧,秦樾就对女人,特别是穿着裙子的女人心里有了阴影。
看着秦樾几乎没什么表情的脸,女人有些激动的说“没骗你,当时几乎整个镇子的人都知道。不过现在呀,当年的事都没人敢提了。”
秦樾目光悠悠的看着路灯下紧急忙的工人,若有所思的开口问“柯风之前回来了吗?”
女人想了一下摇头,“只听过新闻说他一直在助力南镇发展,回来演讲还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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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樾躺在被称为南镇第一豪华的新月酒店的大床上,两眼盯着天花板上网红风满满的羽毛灯。
柯风为什么连夜让人张贴海报?
马二说当年周余一进南城就拿着那块手表跑了。
周余有想杀周大海的念头,那肯定不会再回去周大海老家。
他在警局的时候查过,南城没有二十多岁叫周余的人。那当时只有十来岁的周余到底去哪了。
一个孩子没有身份,他是如何在一座城市生活,马二甚至说过周余就像个幽灵一样,在半年前还跟着他去了江城。
脑子一团浆糊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秦樾拧着眉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外的人,一团花红柳绿的东西就直直的朝着他扑过来。
他身手敏捷地堪堪侧身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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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樾顶着倦容,坐在冷冷清清的长凳上,不断的在怀疑人生。
他最近是被什么倒霉鬼上身了吗?一个醉酒女人半夜三更的敲他的门,然后他被人举报涉黄,再被迅速地带进警局。
如果不是此刻他能清晰的看到挂钟上的时间凌晨一点,他都觉得自己在梦里。
不过在梦里发生这种事也很离谱。
杨逸凡接电话听了事情之后,沉默了良久,才慢吞吞的开口说“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秦樾与他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周余。
“他现在也在南城。”杨逸凡的声音瞬间提高了。
秦樾歪着脑袋,把手机拿的离他远了一点。
杨逸凡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从里面传出来,“你还记得马二当初怎么说的吗?是他为了逃避警方,带着周余从江城来到了南城。但南城是周大海的老家,不是他的。”
“当年的周余能对马二造成威胁吗?马二想逃完全可以随便把周余处理掉,就算他没那个胆子,他也不至于好心的一路把周余送到南城。除非是有什么必须的理由。周余入了南城就完全失去了消息。马二一口咬定他自己跑了,肯定是个谎言。”秦樾砸了一下墙,看着夜色沉沉的窗外。
他仿佛置身在一场大雾里,他能感受到周身的雨声,风声,说话声,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你知道柯风吗?”
秦樾猛然抬眼,所有的不合理之间是不是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柯风怎么了?”杨逸凡不清楚怎么突然扯到了柯氏集团的二当家柯风。
“柯风向来低调不喜欢暴露在大众面前,极少有人能接触到他。
但在少之又少的传言中,柯风是个有着明显神经质的人。被称为疯子天才。”
“神经质吗?”秦樾回想起海报上戴着金边眼镜斯文儒雅的人。
“他也来到了南镇,让人连夜在南镇上铺满了他要去母校参加百年校庆的海报。你不觉得奇怪吗?
对了,你那个线人呢?他不是也在南城,你把他借给我用用。”
秦樾说完,就听到杨逸凡叹气。
“他其实不算是线人,严格来说他算是一个匿名举报者。有点惩奸除恶的孤胆英雄的味道。我一直与他保持着弱联系,也是担心他走错路。”
秦樾扶额,杨逸凡说过来说过去的无外乎这个人帮不上他的忙。
挂了电话,秦樾想了想还是准备回新月酒店一趟,从刚才和杨逸凡的对话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明处,周余在暗处,自己的每一步,周余都看在眼里。
那会不会是他遇见的每件事里都有周余的影子。
现在回想新月酒店里那个女店主怎么就刚好那么清晰的记得柯风的事情。
或者更早一点,从他开始踏入南城开始,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秦樾的步子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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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樾到南城的前一天夜晚。
宋新月被街道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狗吠叫惊醒。
她睁眼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在窗户旁边。
“谁在哪?”
宋新月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刀,在手里转了一圈将刀尖对准了隐在夜色里的人。
“你还是这么怕狗吗?”
宋新月闻言握刀的手一松,扭身去开灯。只是身子刚动就被制止了。
“是想要现在开始告别吗?”
宋新月身子一僵,有些忐忑的转身看着那团影子,神色慌张。
“你回来了吗?见到那个人了吗?他活得好吗?你还好吗?”她一连串的问题蹦出来之后,又不安的及时停住,捂住自己的嘴。
这人向来喜静。不喜欢她叽叽喳喳。
但她也只是静了一瞬,就又突然惊呼“你愿意说话了,池游。”
池游没有说话。
宋新月知道她不想回答,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只是静静的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池游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去,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
“还记得我和你讲过的那个故事吗?”
宋新月想起池游曾经用简笔画给他讲过一个故事。
柯风,一个在二十年前的一段血腥往事里,唯一还活着的人的故事。
池游对着卧室床对面的墙按下手中投影盒子的按钮,一个西装革履面色冷漠的英俊男子的轮廓就映在了墙上。
“将那个故事告诉这个人。”
池游看着墙面上的轮廓,眼底一片幽深。
“你会在新月酒店见到他。”
池游说完,披着幽深的夜色往外走,新月闭上眼睛。
池游曾经说过,当我们彼此面对面看到对方的时候,就是我们告别的开始。
她始终知道,那个从小带着面具坐在卧室飘窗前,目光沉郁的少年,注定不是她的伙伴,也成为不了她的朋友。
“池游,那个故事你其实只给我讲了一半。”
宋新月说完,池游站在门口停住。
“新月,这个世界上没什么可让你眷恋的东西了吗?”
池游声音蓦地一寒。
“池游,你呢?这世界没什么你眷恋的东西吗?”
宋新月从床上跳下来,最终迟疑着没有靠近。
一瞬间池游的脑海里掠过很多画面,但他最终摇头。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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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樾回到新月酒店的时候,宋新月站在大厅里东张西望。看到他愣了一下,之后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故意捉弄他,但并没有想坏池游的事情。
“秦先生真不好意思,因为我们生意太好,总会被小人报复。你没事吧,昨天说好的住宿费我会一并退给你。如果你想要补偿的话,我们也好商量。”
秦樾甩了甩差点被人抓住的手。
南镇整条街上唯一可以看的过去的就是这家新月酒店。稍微了解他的人都不难想到这里大概是他的首选。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眨眼间整个人的气势猛然一变。
“那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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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晨光熹微,周余坐在天台上吹着风,一旁铺着一张巨幅海报。
一只脚踩在柯风的那张脸上。
然而这个动作却在他看到对面楼顶上出现的人时,发生了改变。
周余站在天台的边沿上,看着对面被人挟持的宋新月。
背后传来声响的时候,周余缓慢的转身。
“那么多的名字,随便一个都可以不是吗?”
男人手中拄着黑色修长的雨伞,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扫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海报,以及那张与自己一样的脸上的脚印,仰头看着他。
“这么明目张胆的跑回来,是对我的宣战啊。真的是长大了,和他一点都不像了。”
男人轻轻抬手,扯过他下意识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一根一根的掰开他的手指。
掌心一片血红。
“心理医生从小就说你对周围人的感情淡漠,那十年一句话都不说,我也由着你。但最终想让你说话的人不是我,我很难过。”
“秦家的那个孩子一直在找你,这么多年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就能瞒天过海,只要你不出现在他身边,我可以保证他永远找不到你。但是为什么?”
男人侧了侧脑袋,看着对面天台被人扼住脖子,半个身子都悬在天台外的宋新月。
“那丫头从小就喜欢叠纸飞机往你房间里飞,你说她自己能不能飞过来。”
男人抬起手中的雨伞,每抬一下,对面宋新月的身子就被往外移一寸。
眼看着宋新月就要被扔出去,站在天台上的人也没有出声,男人摇了摇头。
“你给那丫头讲故事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剩下的一半,是因为时间太久远忘记了吗?”
周余从天台上跳下来,稳稳的落在男人面前,眼睛眯起来,裹夹着某种疯狂。
“柯叔,你知道我跟着周大海的那几年,他喊我最多的是什么吗?”
两人的眼底都酝酿着足以让天色骤变的风暴,对峙而立。
“怪物”
周余将隐藏在唇齿间的利剑显露出来,他做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男人瞬间拉下去的表情。
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