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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看起来不像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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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弹指间3个月过去了,天凝地闭,寒风刺骨,冷风呼呼地刮着像只咆哮的猛兽,百草枯萎树枝上光秃秃地一片,大地陷入了沉睡。自冬季来临后杨郁欢就鲜少出门,整日烤着炭火, “这该死的冬天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阿嚏~”
  杨郁欢裹紧了被子,随意地擦了擦眼角打喷嚏流出来的眼泪。余铭大闹完的第二天,她就成功的感冒了,阿五和傻姑两人忙里忙外尽心竭力地照顾着她,杨母不悦虽表面功夫做的很好,但她傍晚常听到杨母嫌她事儿多不禁风吹雨打,她自知寄人篱下旁人总会有不满的,为了不再打扰到大家,她索性去沈老土家养病,(反正他消失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她整整养了一个月才恢复,才快活没几天,寒冬又来了。
  杨郁欢整个人跟焉了的黄花菜一样,毫无斗志,连嘴都不爱和人家吵了,杨大时不时带上杨老三去看望她,她也不高兴招呼,只叫他们随便坐,倒头就睡,场面尴尬的不得了。这天阿五如往常一样端来药,杨郁欢才起床刚睁眼就看见药,糟心劲立马就上来了,“吃吃吃这药都吃了多久了,一点用都没有,那老头不会在唬我吧。”
  傻姑在一旁悉心劝导,“药要长久吃才见效,你看你三天两头的闹脾气不吃,这病能好起来嘛,你说说哪里可以怪的了大夫啊!”杨郁欢挠着头发哀嚎了好半天,阿狼听主人嚎叫也再一旁嗷嗷叫了两声,傻姑扑哧地就笑了出来,“你看阿狼都在嘲笑你了,快吃吧,我废老半天熬的,不然药凉了,你不吃信不信我劈你啊。”
  杨郁欢挤着眉撅着嘴,嘴巴上都可以挂两个灯笼了,感觉傻姑的性子越来越像她了,还学她讲话,动不动就劈啊砍的,她还是怀念以前那个温婉宁静,讲话轻声细语的傻姑,哪里像现在,简直就是一个糙大汉。
  杨郁欢端起碗一口干完了药,正抹着嘴,一眼就看向了正在啃骨头的阿狼,她总感觉阿狼哪里不对劲,便一言不发亮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它,阿狼见主人盯着自己仰天长嗷了几声,它都不好意思继续啃了,直接走到她面前坐下摇着尾巴,期待着主人的抚摸。杨郁欢捏起阿狼的狗脸左看看右瞧瞧,咂舌道,“啧啧,不对啊!”
  “怎么你发现阿狼长大啦!”傻姑言外之意是说她,常生病没精力照顾阿狼,以前巴掌大的奶狗一眨眼长的老大,是不是惊讶啦。杨郁欢一脸严肃地朝着两人说道,“嗐,我说正经的呢,你们有没有发现阿狼不像狗。”
  阿五和傻姑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哈哈哈哈,郁欢你是睡糊涂了嘛,阿狼不像狗像什么呀,像你吗?”阿五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趴在桌子上敲打,“欢欢我觉得你的笑话讲的越来越有趣了,不过这次我举双手双脚赞同傻姑,你可能是睡糊涂了。”
  杨郁欢气得肝疼,造孽呀,她怎么交的这样两个损友,“喂别笑了,我是认真的,你们不觉得阿狼长的很像狼吗?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想的吗?”这下两人才严肃了起来,一齐盯着阿狼看,阿五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只觉得是狗天真道,“也许阿狼是狼狗吧!”
  杨郁欢撑着下巴,顿时觉得阿五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狼狗是狼和狗杂交的犬类,像狼也不为过。“嘬嘬嘬~阿狼到干娘这来,让干娘看看你。”阿狼坐起来哈着嘴巴奔到傻姑身边去,傻姑一下子把阿狼抱了起来,“唉呀又重啦,干娘都抱不动你了。”傻姑开始仔细地观察阿狼,从头到脚再到尾巴,也没有发现异样。
  此时杨郁欢脸色淡定,时不时点点头,嗯就是狼。
  她看过狼的记录片,狼的耳朵平行地垂直竖立,吻部也比狗的尖长,最明显的区别就是狗走路尾巴是弯曲朝上的,而狼走路是耷拉着尾巴朝下的,刚刚傻姑叫阿狼去她身边,她从后看到阿狼走路明显是朝下的。狼是不会因为嗟来之食而不顾尊严对主人摇头晃脑摇尾巴,狗却是生来便如此,她怀疑阿狼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狼,反而认为它是狗,毕竟它从小就被杨郁欢与狗养在一起,除此之外就没见过其他狼,自然而然地就认为它是狗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问题,那狗贩是从哪捡来狼崽的,狼不是群居动物嘛,而且在代城应该很少有狼啊,到底哪里来的狼崽呢,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郁欢郁欢~”傻姑推了两下杨郁欢,“你在想什么呀,我刚刚说的你听见没有?”
  杨郁欢缓过神来,一脸懵圈,“没什么,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没听见。”傻姑叹了口气把阿狼举到她面前,扯开嗓门大声道,“我说你看出什么没有,阿狼到底是狼是狗啊!”杨郁欢耳朵都被震聋了,但她并不打算说实话,“没看出来,不过我觉得阿五刚刚说的有道理,阿狼可能是狼狗。”傻姑大吃一惊把阿狼放了下来,“敢情你琢磨这么久,就得出这个结论啊,害得我还有所期待呢!”
  “唉呀,是我想多了,你仔细想想代城附近怎么可能有狼嘛,有只野猪都够稀奇的了,别说是狼了。”
  她是信得过两人的,只怕被有心人知道了,视阿狼为吃人猛兽,即使为人所养,哪怕阿狼什么都没做,但狼毕竟是狼,人们会不停地夸大事实,一传十十传百,令人陷入恐慌之境。到时候没有人会在意真相如何,没有人会手下留情,他们只会冷眼旁观,而后举起手里的利刀刺向阿狼,他们只是不能容忍阿狼活着,和他们活在一处,与其如此倒不如这事一开始就被扼杀在摇篮里,等到时机成熟了她再送阿狼离开,让它回归自然。
  “水先生开门,我来叫你吃饭啦。”杨郁欢又是一脸懵圈,迷茫地看着刚进门的杨老三,“什么吃饭啊,现在不还早吗?还有你穿的也太少了吧,外面这么热吗?”杨老三敞开了衣胸外面只穿了件薄棉袄,在杨郁欢看来冷极了,杨老三知道杨郁欢不喜见男子袒胸露乳地边将衣扣寄上边说,“我前些天明明叫阿五跟你们说的呀,狗娃今天娶亲,喊村里人都去吃酒呢,姆妈见你们迟迟不来,叫我来喊你们。”
  杨郁欢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道,“我不去,我见到他就头疼,我还是在家睡觉吧。”“别呀水先生,我怕你不想走路,还特意把阿爷的新黄包车拉来了,要是被阿爷知道他会打死我的。”杨郁欢噢了一声,有些为难,细眼偷偷窥视着傻姑的表情,只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郁欢我觉得老三这样来回白跑一趟挺辛苦的,而且狗娃叫我们也是好意,我们就去吧,正好我还没见过新娘子呢。”
  杨郁欢往后斜视着站桌旁的傻姑,两人互从对方眼里看出担心,她也联想到了阿五不说的原因,刚想开口傻姑就拦截了她要说的话,催促道,“咱们快点准备准备走啦,不然迟到就要没地坐了。”杨老三连忙应答,“对对对,今天可热闹了呢,水先生我先到外面等你们啊。”
  到了地以后杨郁欢就后悔了,她全身手脚冰冰凉,气得她想骂娘,她的确不是很想来,不止是因为傻姑还因为她自己,才坐一秒她就已经开始想念自己温暖的被窝了,杨郁欢哆嗦着,“阿五究竟还要坐多久啊,我身上好冷。”
  阿五安慰着她,用自己的手给她取暖,“再等一会会吧,等新娘子出来了就可以吃饭了。”阿五的手很温暖,可这点温度对她根本不够,杨郁欢的牙齿上下在打架,她把头磕在桌子上,这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杨大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个汤婆子,递到她面前,杨郁欢两眼放光满怀感激,这下她好受多了,“谢谢你啊~”
  这一句谢谢杨大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悲,这个汤婆子是余铭入冬之后找人硬塞给他的,他本想扔掉,但一想到杨郁欢寒症犹豫再三还是留下了,今天也只是顺手就带来了,他纠结了好久到底要不要给她,见她冷的嘴唇发紫不停颤抖,还是没忍住,这句谢谢不该是我的。菜陆陆续续上来了,新娘子也出来了,大家都忙着站起来祝贺,眼尖的杨郁欢看见了新娘子的肚子有些挺翘,与阿五嘻嘻哈哈说着悄悄话,“阿五你看这新娘的肚子像不像有喜了?”
  只见阿五闷声点着头,伸出了两根手指用口型说道,“两个月了。”杨郁欢瞪大着眼睛,她也太厉害了吧,她本意是想表示新娘子有小肚腩,没想到就真中了,她的嘴巴是开了光吧,杨郁欢注意到傻姑的眼里微微含泪,那泪只打着转,不一会新娘走了眼泪就收了回去,杨郁欢以为是傻姑还没想开,便故作老练的样子拍拍她的肩,“都过去了,别难过了,他配不上你。”
  谁知傻姑转过头,嘴巴泛着口,讲话有些大舌头,“郁欢你在说什么?”杨郁欢看愣了,咽了下口水,指着她的嘴巴问道,“湘莲你这嘴怎么回事啊!你出门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傻姑有些气愤,红着脸抱怨道,“我刚刚吃菜不小心吃到一个辣椒,没怎么在意就吃了下去,结果那个辣椒后劲好大啊,我都快哭了。”
  杨郁欢笑笑表示理解,她最不能吃辣了,平时点麻辣烫她都是要原味的,偶然有一次吃到了螺狮粉,一发不可收拾,一边喊着辣一边还不停地往嘴里塞。想想其实有时候尝试一下自己平时不会做的事也挺好,至少不会永远都平平淡淡,也不会一直轰轰烈烈,像谈一场热火朝天的爱情,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对方,两个人总有一天也会平淡下来,所以学会中和感情循序渐进,保持那份对爱情的新鲜感,给彼此留有空间才最好,那才是她向往的爱情,她目视着傻姑,有些问题想问,却怎么也问不出来,你对他还有留恋吗?
  酒席结束后,杨郁欢随意收拾了一下,拉着有些醉醺醺的傻姑往家走,才迈出几步,狗娃就从后面追了上来,“等等,傻姑你别走。”杨郁欢看到狗娃就皱起了眉头,不耐烦起来,“叫我们湘莲干嘛,今天你成亲,我给你面子不跟你吵,你还是赶紧滚回去找你的新娘子吧。”
  “我不是要跟你说话,我要听傻姑自己和我说,傻姑你是真的祝愿我,不想再见我了吗?”傻姑冷笑了一声,支开了搀扶她的杨郁欢,“郁欢你去一旁等我,我和他说几句话就来。”杨郁欢见傻姑也有自己的主见,她也不好掺和什么,“那你要好好的啊,我和阿五在一旁等你。”
  傻姑点点头,捏了捏眉心,“有什么话你就快点说吧,我头晕的很。”
  “你今日喝醉是不是因为心里还有我,见不得我与她人成亲?”傻姑虽踉跄但不到喝醉的地步,头脑清醒的很,“不是,从你一次又一次把我找回家,而不是放过我的时候,我心里就没有你了,至于喝醉,你想多了,我只是小酌了几杯为你高兴仅此而已。”
  “难道我们回不去了吗?你应该知道我这样是被逼无奈的,我根本就不爱她。”
  傻姑无奈地笑了笑,嘴角高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很高兴,这笑凄惨中带些悲凉,很是苍白无力,眼里无光十分平淡,“被逼无奈!你永远都是被逼无奈,你说说你哪次作为一个男人挺身而出过,我真为你的妻子感到悲哀,她都怀了你的孩子,你却说不爱,那你当初干嘛要做呢,你一刀了断不就好了吗?这样就没有人能逼你了啊,不是吗?”
  狗娃有口难辨,“你还记得我真名叫什么吗,程义?”
  狗娃张大了嘴巴,程义是傻姑给他取的名字,他阿爷死的时候,他还在他姆妈的肚子里面,可笑的是,他姆妈连他阿爷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他第一次见傻姑的时候,就因为名字而自卑,他回家磨了他姆妈好久,才知道他姆妈姓程。第二天他兴高采烈地告诉傻姑,他有姓,姓程,傻姑再问他叫什么呢,他又犯愁了,把傻姑逗得直笑。傻姑告诉他没关系的,她可以给他取名,为“义”,希望他成为一个重情重义,有胆识有谋略的人,而如今的他却是一个胆小鬼。
  狗娃颤抖着嘴唇双眼含泪,这么久了,他以为傻姑早忘了,再次听到他依旧觉得好自卑,他配不上这个名字,“傻姑~”傻姑的话语毫无温度,听起来格外讽刺,“什么时候你连我的称呼都变成了傻姑呢,我想最清楚我真名叫什么的,应该是你吧。好了,就说到这里吧,以后我们就当作陌生人吧,你的妻子很好看,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她,肩负起一个男人应当的责任来,别再让她受伤害了,狗娃。”
  狗娃心碎一地,差点摔倒在地上,是一双纤细的手扶住了他,女子的声音与傻姑很像,“你还好吧!”狗娃回头,是他的妻子,他看着她,心里边只想到傻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