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吧！蒲公英》柔小宝

16、第十五章 衰竭

　　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回荡在清晨医院的走廊里，随之而来的还有悬浮在空气中浓郁的香水味，一个打扮得十分时尚的短发女生出现在拐角处。

　　“楦子？你也赶到医院来了？”坐在走廊长椅上的辛明一脸的疲惫，看见楦子的出现，不禁露出惊奇的表情。

　　“圣的情况怎么样了？”楦子毫不理会辛明的诧异，望着头顶上熄灭了的手术灯微微发怔。

　　“他……情况不很好。”辛明叹了口气，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手术室，“他昨天夜里把翩翩带回来后，只交待了两句话就失去知觉陷入昏迷，把我和晋山吓个半死，连夜把他送到了医院。医生诊断说是由于过量运动引发他先天性心脏病的复发，当时情况非常危险，医生马上为他进行了三个半小时的抢救，才暂时缓和了他心脏的负担，保住了性命。不过医生强调说这二十四小时仍然是危险期，除非能安全度过，否则……”辛明说到这里，不由又叹了口气。

　　“他现在人在哪里？”楦子向前一步，目光中露出掩饰不住的焦虑。

　　“手术刚刚结束，他被送进深切治疗病房，医生还在为他进行诊断。”

　　楦子听完这话，调头就朝病房的方向走去，清脆的高跟鞋声再次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可是她刚走几步就停了下来，“你刚刚说圣患有先天性心漏病？”她回头看了一眼。

　　“对，他天生就患有这种心脏病，就是因为这样，他一直都避免进行激烈的体育活动，原来有几场明星运动会公司都帮他推掉了。由于他是偶像巨星，他的病情一直都是公司的机密，就连公司内部都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体状况。”辛明摸摸自己的下巴，显得若有所思。

　　“那他昨天……是和翩翩一起回来的？”她脑海中突然闪过昨天熙圣接过电话后，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的情景，难道他为了去见那个女生，毫不犹豫就赶了去，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是啊，当圣抱着翩翩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我们也觉得意想不到。”辛明同意的点着头。

　　“……晋山呢？为什么这个时候身为经纪人的他竟然不在医院？”楦子为了不让辛明看出什么端倪，她岔开了话题。

　　“晋山按照圣昏迷前的嘱咐，刚回到酒店开车把翩翩送回去，而且他还要回公司去拿两张下周圣北京演唱会的票一块儿交给她。”

　　“圣昏迷前就是交待了这两件事？”楦子脸上露出差异的神情，“那……那个女的怎么没到医院来？！”她实在想不到，在熙圣生命垂危的时刻，那个女的竟然还有心情拿着演唱会的门票高高兴兴的回家去？

　　“翩翩并不知道圣现在的情况，圣交待过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所以晋山在她面前也绝口不提昨晚的情况。我想他是不想让妹妹为自己担心吧？可是……他们虽然有兄妹之名，却没有兄妹之实，我总觉得他对翩翩的关心甚至超越了真正的血缘兄妹，更像是……”辛明看见楦子脸色难看得叫人冒汗，硬是把到嘴边的话生吞回肚子里。

　　“更像是什么？”楦子却不肯轻易罢休，眼神恶狠狠的瞪着眼前那个还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男孩。

　　这时候，在楦子身后，深切治疗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胸前挂着听诊器，身着白袍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请问你们那位是池熙圣的家属？”

　　“我是他的朋友！”楦子马上接了话，走到医生跟前，眼角扫过他白袍上的职务牌，“王院长，请问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被称为王院长的人看了她一眼，虽然与之素未谋面，但他却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女孩的观察力。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然后翻了翻手中的病历表，“病人患有先天性心漏病，医学上简称先心病，是由于胎儿心脏在母体内发育有缺陷所致。”

　　他顿了顿，“所谓心漏病，简单来说即在病人左右心室之间有孔，而且在他心瓣和大动脉处都出现有狭窄不健全的情形，因此容易造成他呼吸困难，胸痛，心悸，严重的还会导致昏厥。这是由于他心脏排出量减少，血液传导阻滞到之心藏停搏，和突发剧烈的血压下降所造成的。”

　　“那圣有生命危险吗？”楦子和辛明几乎是异口同声。

　　“这个目前还不能下定论，因为池熙圣的情况比较少见，他心室周围的血液伴有右向左倒留的现象，虽然经过了心脏修复的手术，但仍然还有一个接近主动脉瓣的小孔始终没有闭合，仍有心瓣移位令血液倒流的可能。这种情况下，病人随时都有心脏骤停的可能，即使脱离了危险期也必须长期卧床休息调养才行，避免剧烈的运动……”

　　“什么？你是说圣他不能下床？那他下星期要举行的个人大型演唱会怎么办？”还没等医生说完，辛明就着急的插了话。

　　“演唱会？！开什么玩笑？”王院长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长着娃娃脸的小伙子，仿佛在读一本无字天书，“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他必须停止手上一切工作，完全安心静养，否则即使他渡过了眼前这关，恐怕也上不了舞台，如果你们不想再把他从舞台上抬到手术室的话，我请你们尽早打消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他不容置疑的语气里带有几分愠怒。

　　“辛明，公司不至于想要了圣的性命吧？这么轻易地断送了难得的财源？”楦子轻蔑的看着辛明，看他往日总跟在熙圣身边喜好抱打不平，还以为他是一个心肠不错的小伙子，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他竟然也会落井下石！

　　“不是公司的意思，是圣自己坚持的！他说无论自己情况有多坏，演唱会也必须如期举行！”辛明目光炯烁，认真解释着。

　　“你说是圣自己坚持的？”这次换楦子脸上堆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她不相信熙圣会是一个如此轻生的人，否则他不可能每天工作得那么卖力，就像是想将一辈子的事情都赶在这一年内做完似的！

　　“因为他说今年在北京举行的演唱会只有一场，他很想邀请一位重要的人参加，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让演唱会取消！”

　　很重要的人？……是翩翩吗？那个他一直默默注视着的女孩？那个他口口声声称其为‘妹妹’的人？

　　楦子径自想得出了神。

　　“你们可以进去探望病人了。”王院长向他们点头示意后，便走开了。

　　楦子推开了门，径自走了进去。屋子里面还有一个独立的房间，被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将里外分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楦子慢慢走到玻璃罩前面，手心竟然因为紧张而变得潮湿，她睁大了眼睛朝里面张望，当她目光停留在无菌房里，躺在病床上的熙圣的身上时，她的呼吸几乎停止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见的画面——

　　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的熙圣，口腔、鼻子、手背、脖颈、以及腹部都插着喉管，床头旁的心律显示器上标示为每分钟心跳七十八次。昏迷中的他好似一个熟睡中的孩子，安详而放松，仿佛一个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疲劳不休的机械零件，终于有机会安静下来。虽然他的面色苍白得好像一张白纸，但依旧掩不住他五官里流露出的秀气，那安详的神情，仿佛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看着昏迷中的熙圣，楦子感觉到从自己心底深处发出的强烈不安与恐惧，她知道，她在害怕！害怕那个两年前曾经在她生产之后的病床旁亲口说：‘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做孩子们的干爹，为他们尽父亲应有的责任。’的男人会躺在玻璃罩里面不肯起来。现在的她眼中已经容不下第二个男人！她的心已经为他沦陷了，她爱熙圣！爱到了害怕会失去他的地步！

　　楦子用手触摸着透明的玻璃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