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殓相片》素稞

3、第三章

　　“没有头？”卡尔一时没反应过来，叉子上还扎着小块的牛肉，懵懂的双眼微微瞪大。
　　有点……可爱。
　　约瑟夫眉梢松动，眼底闪过一丝柔软：“嗯，他……发生了一些事情。”
　　卡尔很快恢复平静，他见过许多奇形怪状的尸首，也隐隐能感知一些灵异状况。
　　但在通常情况下，即便被实施绞刑，死者的头颅也会被收纳，再在下葬时安放在尸身旁边。
　　这里对生命的逝去十分看重。
　　要不然近几日连续惨死的女子也不会被送到自己店里，连入殓费用都是由警局支付。
　　而恶劣到会把头颅丢弃的死亡方式，又怎么会被安然入殓尸身呢？
　　不愧是隐秘众多的贵族啊，各种怪哉的事情都能发生。
　　卡尔暗自腹诽，默默咽下了牛排。
　　“所以，你愿意接受这单生意么？”约瑟夫再次发问。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呢？”卡尔询问道。
　　“他应该会很喜欢一颗新的脑袋。”约瑟夫回答。
　　卡尔垂眸看着桌面思量了一会儿，近段时间除了那些受害女性，并没有其他工作。一颗工艺头颅所花费的时间并不短暂，造价也十分高昂。
　　他抬头看了看耐心等候的约瑟夫，眼前这个贵族可不像缺钱的样子。
　　也好，卡尔迅速敲定。敛尸于他来说不仅是赚钱的行当，更是抒发艺术灵感的创作。他想看看自己又会迸发出怎样的思路。
　　“可以。”卡尔答应下来。
　　约瑟夫露出意料之中的微笑，他朝桌对面的卡尔伸出手，说道：“合作愉快。”
　　卡尔略微愣了下，迟疑地伸手回握。
　　约瑟夫的掌心光滑细嫩，仿佛上好的皮脂，不知怎的，卡尔想起了自己柜架上标价最高的假皮。
　　贵族的保养都是这么好的吗？
　　约瑟夫握住入殓师微凉的手指，力道恰当地收拢，随即上下晃动。
　　就好像这真的只是一个表示友好的动作。
　　好软，但骨节分明，从触感就感觉到手型的优美。
　　握手很快结束，约瑟夫丝毫没有表现出意犹未尽的样子。
　　卡尔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活人的碰触哎，万一他紧张地冒汗怎么办？那岂不是丢死人了？
　　他又不禁搓了搓桌下的手，那滑腻的余韵似乎还在。
　　“那我就静候你的好消息了？”约瑟夫笑得如沐春风，令卡尔的心头一松。
　　或许这个贵族并没有那么苛刻，自己可以随意发挥一下。
　　“嗯。”卡尔点头，模样有些乖巧。
　　很快，约瑟夫离开了，还体贴地将饭余带走。
　　卡尔望着自己的店门被关紧，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这个贵族……真是难缠又可爱。
　　可能大多数好的活人都是难缠又可爱的。
　　卡尔吃饱了饭，脑袋开始供血不足，他晕乎乎地倒在床上朦胧地眨巴着眼。
　　连续工作一整天都没这么累过，哎，果然自己只适合独自一人生活。
　　屋外月色清透，大地泛起银白。
　　约瑟夫孤身走在空旷的街道上，银色的长发都在闪动光亮。
　　月下绅士，步态优雅。
　　逐渐，他的脸部裂开纹理，他的华服燃烧斑驳，他神色平和地走入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