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之迷梦》猿飞

15、身世卷十五

　　十五、
　　不消几日，东方侯与吴王在陶然居争吵的事情就闹得满城皆知。

　　张绍民坐在陶然居二楼的雅座，他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眼候在边上的小二，问，“吴王殿下和东方侯爷都争吵了些什么？”
　　那小二抖了抖身子，道，“这小人哪知道啊，那两人龙子龙孙的，他们吵架谁敢去听。”
　　张绍民偏了偏首，他缓慢敲着桌面，又问，“听说那日就是你伺候的，你当真的一点没听到？”
　　小二这回是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说，“那日侯爷的亲兵封了三楼，将除了王爷以外的客人全哄了走，才进的王爷那间屋子。就算小人有那个心思，也没有那个能耐啊。小人只是看到侯爷怒气冲冲地走了，后来进屋子的时候又看到满地的碎瓷片，才知道他们吵了起来。”
　　张绍民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问，“这么说来，是没有人真切地听到他们争吵的内容了？”
　　小二忙不迭点头应是，说，“除了那屋子里头的，谁还敢往前凑。”
　　“那你还敢多嘴。”张绍民拍案，喝到，“要是惊动了皇上，是你能担得起的么？”
　　小二已是瘫软在地，他冲张绍民连连磕头，嚷道，“大人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天香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番情景。她今日穿着她平素喜欢的那身鹅黄裙子，挽了个妇人髻，只在发上簪了朵白花，看上去比前番精神了不少。她见小二连连讨饶，张绍民却没有松口，便开口说到，“算了吧张大哥，无心之失，况且，他也没有听到什么。”
　　张绍民愣了下，他不知天香是否察觉到自己假公济私来探听东方民的信息，心里有些局促，就挥了挥手，道，“还不快谢过天香公主。”
　　那小二跪走到天香面前，叩头道谢，说，“谢公主饶命。”
　　天香摆摆手，道，“下去吧。以后莫要多嘴。皇家的事情是你能说的吗？”
　　小二忙磕头应是，又连滚带爬地下楼去。

　　天香在张绍民对面坐下，张绍民便沏了茶给她，说，“天香，看到你今天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
　　天香点点头，她看着张绍民情真意切的模样，眼神飘忽了下，落到窗外，说，“让张大哥担心了。”
　　张绍民仍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天香，说，“驸马的死，我也很难过。但人总是要向前看，天香，以后让我照顾你好吗？”
　　天香摇了摇头，她重新看回张绍民，眼见得他眼中的希冀一点一点消散了去，才说，“女人的心很小，小到只装得下一个人。驸马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我以后不会再嫁人了。张大哥，以前是我不懂感情，才让你产生了误会，实在是对不起。”
　　张绍民还想说些什么，但咬了咬牙，还是闭了嘴，只是换做一张坦然的笑脸，问，“天香，你今日怎么出门了？”
　　天香笑了笑，她今日没带甘蔗，总觉得手里空荡荡的，现在也没法拿甘蔗遮掩，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失策。她瞧了瞧张绍民，看他确实是换了神色，才说，“想吃陶然居的酱蹄髈了。”
　　张绍民点头应是，吩咐下去，“还不快点菜。”
　　天香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她见张绍民点了满满一桌，又叫小二快去上菜，不由地就想起与冯绍民去寻太子的时候，一剑飘红总是替自己二人安排好食宿，还惹冯绍民怀疑了很久。天香犹自想着，不自觉轻笑一声，惹得对面的张绍民看直了眼。她今日来陶然居，本也是想来问问那日东方胜与冯绍民说了些什么，不过既然张绍民都没有问出来，看来东方胜这个无脑的莽夫还是有了些进步，都知道清场子了。
　　罢了罢了，天香暗道，等会去王府直接问他不就好了。自己总是不敢去见他，到底是在怕些什么呢？

　　菜上得很快，张绍民殷勤地为天香布菜，口中连道，“天香，尝尝这个。”
　　天香看着自己面前碗里堆砌如山的菜，笑着说，“张大哥，你这是在养猪啊。”
　　张绍民赧然一笑，道，“公主说笑了。”
　　天香不说话，她沉默了半晌，才说，“张大哥，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只是你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对你不住，所以。”
　　“天香。”张绍民急急打断了她，说，“吃菜。”
　　天香没有再说，她低下头将碗里的菜一一吃了，才将空碗推到一边，说，“张大哥，谢谢你以前对我的照顾，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吧。”
　　张绍民愣了下，他放在桌下的手攥成了拳，他听到自己不甘心的声音，问她，“哪怕他变成了你的亲哥哥，你也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吗？”
　　天香也呆愣了片刻，俄尔展颜笑开，她说，“我知道瞒不过你。可是张大哥，冯绍民已经死了，你若是再私传皇家密辛，可是大不敬，要杀头的。”
　　张绍民结舌，眼前的天香笑意盈盈，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如堕冰窟。他仔细端详着这张他爱慕了六年的脸，发现天香眼中除了他熟悉的光彩外，多了一分难以言说的沉静。这是独属于皇家的智慧和妥协，甚至在前几日他去公主府拜访她时都不曾出现在她的眼中。张绍民垂下头，又听天香开口，“张大哥，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只是感情这件事最强求不得，以前是我耽误了你，今日你我说开，也算是我给你的一个交代。”
　　张绍民颓然，他瘫坐在凳子上，缓慢点了点头，说，“公主的意思，下官明白了。”语罢，张绍民起身给天香行礼，道，“下官府中还有事务，就先行告退。公主若是还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尽管来九门提督府就是。”
　　天香点头应下，又在张绍民走过身侧时叹出一句，“张大哥，谢谢你。”
　　张绍民身形一顿，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急急下楼去了。

　　人去楼口。
　　天香看了看空荡荡的二楼，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张绍民刚才审问小二的时候清空了场子。后来她与张绍民在二楼，店家自然也不敢再让人上来。天香伸手拿起盘子里尚带热气的酱蹄髈张嘴咬上，眼泪却也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自己终归是负了张绍民的一腔情意。但自己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懂自己的情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