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少年志]鹣双（米禽牧北x赵简）》楚梦清歌

13、第 13 章

　　赵简被人一路带领着来至那别苑处，这地方僻静清幽，清雅独到，于是更加的让赵简有些心慌。

　　男人华服美衣，气度高贵，年纪上也是少年的模样，见得时只在赵简的腰腹上一个逡巡，便扬了扬脸，道：“来人，赐座。”

　　“多谢殿下。”赵简不犹豫得坐下，距离宁令哥不过，却仍是吊着心眼儿，不敢有丝毫恍神。

　　看得出赵简的警觉，宁令哥清浅一笑，“夫人的胎只有八月，看起来好像快要临盆似的。”

　　赵简愣愣不做他言，“太子殿下真是消息灵通，连我怀了多久都知道。”

　　宁令哥微有一愣，转瞬解释道：“只是听说。”

　　赵简眼波缓缓，垂眸不语，她大概的已然猜出来上一次是谁在饮食中下毒了，怪不得米禽牧北说那探子是畏罪自尽，与宁令哥相关了，总要欺瞒些。

　　“其实你不用怕，”宁令哥靠着那木椅颇是慵懒道：“我也算是你和米禽牧北的媒人，当初向大宋求娶还是我去和父皇请的旨意。如果真想对你如何，我也不会大费周章请你来了。”

　　赵简心里头翻了个白眼送他，面上却是恭谨而礼。在房内她待得正安稳，结果外头匆忙来了人说是太子召见，她没有能力反抗，更不能不来，“那就还请您有话直说。”

　　宁令哥沉默半晌，良久，道：“很简单，我想让你离开米禽牧北。”

　　赵简抬眼而看，“理由。”

　　“难道夫人忘记了当初你是如何被逼婚来到西夏的了？”

　　赵简如今当真翻了个白眼送给宁令哥，“太子殿下，您不觉得您现在说这些话有点晚了吗？”

　　如果不想有今日的局面，早干嘛去了？

　　“可我觉得不晚。”宁令哥默默看向赵简，女子实在是姣美动人又不失气势，也难为的米禽牧北会动心，“夫人该不会是已经爱上米禽牧北了吧？他可是个夏人。”

　　赵简没有回答，只直视了宁令哥道：“我只是觉得这个不能成为理由。”

　　“那如果是当年祁川寨一事的真相呢？”

　　不过一句话，赵简霎时愣住，半信半疑看向宁令哥，又听他说道：“其实祁川寨的真相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得而知，米禽牧北做什么也不必全都告诉我，我信任他，他放手去做就是了。但是，那件事绝不是你们大宋内出现了一个卖国求荣的叛逆如此简单。”

　　宁令哥拿起桌上的清茶，轻而细闻，又漫不经心道：“包括近来，那个叫元伯鳍的大宋将领来追查当年祁川寨一事，其实他不过是个被米禽牧北诓骗的可怜虫。还有那个叫做周悬的人，也是个替罪羊。但如果......元伯鳍杀了周悬，这件事再推到我们西夏人身上，夫人猜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事情太过震惊可怖，赵简被这话惊得死死拽住了裙摆，掌心中一片湿腻，继而又听那宁令哥说道：“挑起宋夏之战，才是我们的目的。”

　　“你！……”

　　赵简拍案而起，几乎又站也站不稳当，脑海中突然间晃过米禽牧北那曾经的一张张面孔，什么阴谋？是什么呢？

　　重要的是，米禽牧北，他怎么敢！宁令哥怎么敢！

　　“快扶夫人坐下，若是夫人动了胎气，米禽将军回来了便要了你们的性命。”

　　宁令哥扬了扬脸，两侧的侍婢颤巍着将赵简扶下，退至了一侧。

　　“祁川寨一事，背后真正的主谋，是谁？……”赵简声音微有颤抖，却不得不开口而问。

　　宁令哥依然漫不经心：“那个人你应当认识，至于是谁，你可以回去后去问米禽牧北。”

　　认识？……是谁……到底是谁？

　　赵简强迫自己沉稳下心神，稍理了理事情大致的脉络，便道：“......所以，先前那府中要我性命的探子是殿下派来的吧？只不过被米禽牧北察觉了，没有得手。”

　　如果按照宁令哥所言，挑起战事才是他们的目的，那有探子来要自己的性命便说得通了，若是宋夏联姻的郡主死了，那结果和元伯鳍杀周悬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宁令哥笑看赵简，又抬手用茶害将茶碗中的浮叶拨开，“是啊，真是没想到啊，他竟敢违抗本宫的旨意。”

　　那宁令哥抬眸间已对赵简显露一丝杀意，“在你没来之前，他不敢如此。”

　　赵简如今明白得通透，宁令哥想要自己的性命，却又不敢再明着来。所以，硬的不行，便来软的。

　　“米禽牧北前些时日给大辽和大宋分别送去了两封信，一封信轻而易举得挑起了大辽内乱，所以才有了河曲战役。而另一封信则送去了大宋，米禽牧北提议和大宋合作，刺杀我的父皇，”宁令哥缓缓抬眸，再次看着赵简那镇静的神色轻轻而笑，“大宋……同意了。”

　　赵简将眉头渐渐凝成“川”字，“太子殿下要做这等不忠不孝之人吗？”

　　宁令哥慵懒向椅背靠去，似是不屑道：“你们宋人啊，就是喜欢把这些仁义礼孝挂在嘴边，性命都不保了，哪儿还顾得上这些？”

　　“夫人有所不知，米禽牧北这个人向来用兵如神，在军事上是个天才，父皇再厌恶他也还是会带着他出征。如今河曲之战已经胜了，大宋只会觉得如临大敌，被逼无奈之下便会同意和夏合作。你也算得是探子头目，若真是合作，我便不能再动你。米禽牧北用这个法子保你，又不负我，煞费苦心。”

　　赵简的额间渐渐地渗出冷汗，一层又一层，落在衣服上转而不见，“......所以殿下不敢再明着对我动手，怕把米禽牧北逼急了狗急跳墙。故而今日来召见我，想从情理上瓦解我和他的关系。”

　　宁令哥赞许得点点头，“我只想让你离开他……想一想宋夏如今的关系，再想一想祁川寨战死的大宋冤魂。你和他，真的不适合。”

　　赵简失了失神，“殿下因何要如此？”

　　“米禽牧北曾经和我赞赏你是个有胆有谋的忠义女子，若是娶了你会对大业有所帮助。可身为宋人，你不愿。如此，你便没有什么用处了。更何况，你在他身边继续待着，只会使他瞻前顾后，扰乱心神。”

　　赵简站起抱拳一揖，“我懂了，多谢殿下告知，您说的我都记住了，也会按照您说的去做。”

　　“哈哈哈哈夫人当真是个明白人！”宁令哥如负重释，赶忙替赵简斟上一杯茶水，又递了上去。

　　赵简看着那杯茶丝毫没有接过的意思，宁令哥也算明白，兀自将手头那杯茶饮了，便笑看赵简。

　　“殿下，若是无事，我就先告退了。”

　　“好。”

　　赵简恭谨而退，宁令哥看着那走路并不稳妥的背影只招了招手，吩咐那侍卫道：“跟着她。”

　　赵简从那别苑出来只觉脚下如踩在棉花上有些发软，直至坐在了软轿内也是迷晃得不成样子，微微动了动身子，才觉背后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掌心中也是湿腻得不堪。

　　“夫人，殿下派人跟在了后头，属下要不要回府喊人过来？”

　　冷不丁的，赵简听闻那轿外声音便下意识一颤，摸上了已经挺起的肚子不禁低声骂道：“你活得不耐烦了，他是太子。”

　　外头久久无声，赵简开口嘱咐道：“不想死就好好跟着，别回头看。先去医馆，我要买药。”

　　“是。”

　　那软轿一路颠簸，扰得赵简昏昏沉沉，俯身下了轿子，赵简便踏足进了医馆，那医馆老板见得来人有派头，连忙赔笑招呼，看了两眼，才诧异道：“诶？您、您不是头几个月前来看病的那个夫人吗？”

　　赵简一时尴尬而笑，“您还记得呢。”

　　“是啊，您被诊出有了身孕，脸上却一点喜色都没有，我印象特别深刻！这样一晃过了已有六个月了，您这胎像看着大些，没准还是对儿龙凤胎呢。我们的保胎药是最好的，您来我们这儿就对了，我保您的孩儿平安落地……”

　　那大夫叨叨叨个不停，说着就要去抓药，赵简不动声色得从身上掏出一个金锭子放在那桌上，平静道：“还请您帮我开一剂落胎药。”

　　那大夫一时顿住，慌张失措道：“夫人为何要落胎药？您如今已经怀胎八月，若是落胎保不准一尸两命，这等有损阴德的事我、我……”

　　赵简又将一个金锭子放上，淡然道：“开门求财，其他的事不做多问，道儿上的规矩您应当懂。”

　　那大夫颤巍着不出声音，低着头，浑乱得跑去抓了药，赵简接过那药再次送上了金子，笑道：“多谢，如果一会儿有人来问您我买了什么药，您不用怕，照实说就行了。”

　　一路折回将军府，刚下那软轿便听门前小厮喜道：“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将军打了胜仗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您看要不要即刻相迎？”

　　赵简听闻此话脸上绷得极紧，将手中的药包扔给那小厮道：“不用了，我有些不舒服，去把安胎药煎了给我送来。”

　　赵简入了府门才算松下一口气，慌忙得往屋子里奔去拿出纸张来刷刷落下些字迹便又匆忙得往米禽牧北书房奔去。

　　这件事情，是必然要赶在他回来之前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