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都是浮云（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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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太子的时候，看似所有人都是输家，但有些事只有等它尘埃落定了，你才知道到底谁赢谁输，四贝勒一直力劝康熙复立太子，还真让他押对了宝，农历春节过后，也就是正月二十一这天，太子又被扶了起来，三月的时候，康熙派人告祭天地、太庙、社稷，正式的给太子册宝。
仿佛是要大赦天下，安抚人心一般，皇子们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册封，老三、老四还有老五子封为亲王，老七和老十封为郡王，就连一直不得康熙待见的老九，都跟着十二和十四一起封为贝子。已经被囚禁的老大和十三子没有授封那是自然的，但没想到八贝勒什么也没得到，如果按照以往的惯例，他应该和老四一样被封个亲王，但这次却什么也没有。
十四对于这样的结果，着实消沉了有一阵，憋了几天跑到八贝勒府里，回来后便好了，不知道哥几个又商量了什么，总之开始忙乎着给府里的孩子找先生，不仅是因为弘春已经六岁，而且在十四眼里孩子还是应该有个先生管束会比较好，于是挑来选去的，一直定不下个合适的人选，后来还是八贝勒给推荐了一位，据说前些年做过翰林院的编修，很得康熙的喜爱，现有退隐之意。于是十四将其请到府中教授几个孩子。
我听说是八贝勒推荐的，心里一直画弧，不知是不是八贝勒手下的党羽，如果真是，那么将来绝对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可看着十四满意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我对古代的教育完全不了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有一次从远处看到那位先生，虽看不清样貌，轮廓大致清晰。瘦瘦小小的，佝偻着的身子看来确实年事已高。弘明觉得很好，每次十四问他都能答得上来，可弘暄很不喜欢上课，所以每天都是嘟着嘴，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确实比之从前要懂事得多。看来不管怎么样，这位先生对于教书还是很在行。
值得一提的是，康熙五十年，雍亲王府里多了一名小阿哥，不愧是将来要做帝王的人，连出生地时候都选的很好。康熙因为这份喜气，心情很好，给孩子赐名弘历。听到这个消息，我将预备好了的几份礼，拿给十四看看，想让十四参谋参谋，到底选哪样。
结果十四气的就差摔东西了，“不准去，谁也不准去。”
我赶紧让立冬把东西撤下去，“这发的是哪门子火啊？”
十四兀自坐在椅子上，气的脸通红，“以后我和老四老死不相往来，场面上的事也不用应付了。”
我只能劝着，“一码是一码，官场上的事，我不明白，但总归事情不好做的太绝吧。”
十四听我这么说，立刻炸毛，“我做的绝，他老四做的就不绝？老十三现在都不知道拘在哪儿了，他倒好，又是封王又是得子的，就知道巴结太子说好话，怎么不在皇阿玛面前提提老十三啊？！老十三就是他妈的一个傻瓜，我也是，咱们都是，就他精，人精！”十四气的满屋子的一边走一边喊。
话说到这份上，多说无益，十四的牛脾气又上来了，拗起来谁说都不行。我只好暗自让小禄子和立冬带着礼，去找四嫂，假说是我病了，怕传染给孩子才不去，大面上过得去就好。
在你以为日子就是这样的时候，它却出人意料。康熙五十一年，太子再次被废，历史总是有着惊人的相似，同样是塞外归来，同样的废止，康熙甚至下了封口令，从今以后谁要是再提复立太子，杀无赦。太子是彻底的垮台了，甚至与大阿哥一样被幽禁了起来。可这也并不代表着某些人因此可以再次站起来。康熙仿佛铁了心的要将八贝勒压到谷底，让人觉得他是将那些对太子的失望全都发泄到了这位皇子身上。
我对于这样的结果，说实话是有些舒了口气的，如果八贝勒被过分的重视，十四将来一定要遭殃，毕竟真正赢到最后的是四贝勒，未来的雍正皇帝。现在他们哥几个虽然还常聚在一起，却不似以前那般，想着老八能翻身，是比登天都难了。
康熙五十二年，迎春花开的格外的早，想来这是个好预兆，风雨过后一定会迎来平静的黎明。
前一天晚上已经吩咐立冬她们预备出薄一点的小袄给弘明和弘晙换上，免得到时候玩得捂出一身汗，春风看似温和，实在不然，正所谓冻人不冻水，换了薄一点的，动起来也不会出那么多汗。
早上我总是喜欢赖床的，十四已经穿戴整齐，我拥着被子刚坐起来，就见弘暄跑了进来，“额娘，额娘，一会给我和哥哥量量身高，我昨天梦里踢了好几下，今天一定长高了。”
说完话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十四，没想到十四这个时候还在家，平日里早就出门早朝去了，但好在反应快，立刻变了个样，“儿子给阿玛问安。”
十四点了下头，恩了一声。现在的十四比之从前成熟太多，也严肃太多，尤其是对孩子。
弘暄抬头冲我眨眼睛，让我赶紧出去，我也跟他眨了眨眼，弘晙立刻会意，然后转向十四，“那儿子先告退了。”说完便快速的跑了出去。
我起身，十四走了过来帮我穿衣，叹气道：“这孩子怎么还是毛毛愣愣的。”
“你管的也太严了，弄得孩子们都怕你。”
“你就知道纵着他，弘明怎么不这样啊。”
我不禁叹气，有点鸡同鸭说的感觉，“弘明一直都是乖乖的，他们俩的性格从生下来就不一样，我额娘说弘明很像我。”
十四好笑的反问我，“那你的意思弘暄这样是因为像我？！”
我瞥了他一眼，“那你以为呢。”
我们在对孩子的教育上从来都是慈母严父，我想这样也好，有一个给压的，就应该有个舒压的，要不然小小年纪得高血压可不好。
用过早饭，十四便带着人去到兵营。最近康熙开始越来越赏识十四在军事上的才能，兵营里的事务几乎都是十四在打理。
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坐在绣架上绣图，绣的累了，伸了个懒腰，抬眼见立冬绣的分外认真，那表情，整个一怀春少女，凑近一看原来绣的是鸳鸯。看着她低头专注的样子，才意识到，我好想错过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立冬，今年你有二十了吧。”我记得当年我嫁进来时，立冬好像是十二、三。
立冬轻笑了一下，“福晋，奴婢二十一了。”
我看着她又低头绣图，才意识到我是真的错过了立冬的婚事。
晚上躺到炕上，我枕着十四的胳膊，把想了一天的事情，跟十四商量一下，“你看立冬已经二十一了，前些年想着给她先把婚定了，谁成想，一件事接着一件，生生给耽误到现在。”
十四想了想，“倒也是，钱文亮好像也不小了，这事你看着办吧，现在什么风声都过了，你守丧也满了三年，找人算个日子办了吧。”
“好。”我喜滋滋的嘴角有些合不拢。
十四掐着我的脸颊，“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似的，有点事就高兴成这样。”
我伸手掐了一下十四的腰，惹得十四身子一歪，“我说错了？”
我不理，又要伸手过去，十四这回有了防范，一下把我压在身下，“看来今天体力很好，那咱们就再干点别的。”
我想躲已经来不及，羊入虎口啊！
一番折腾下来，我只有喘息的份，十四倒是好，没一会就恢复了体力，坏笑着揽过我，“不行，你现在的体力太差，这才哪到哪？看你喘的。”
我懒得理他，白了他一眼后，闭上眼睛。十四却不依不饶，凑到我耳边呵气，“不过这么多年，还是很紧。”然后发出闷闷的坏笑。
我又气又羞扯过被子蒙住头，没个正经的。
第二天起的有些晚了，我先让人叫来钱文亮，立冬好像知道我要做什么，立刻羞的躲到了里屋。
“钱文亮给福晋请安。”
“起来吧，今天找你是想着把一件耽搁了很久的事情办了。”我心情很好的看着钱文亮，弄得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福晋，有什么是需要奴才做的吗？”小钱管事恭敬而谨慎的问。
我点点头，“这件事，确实需要你亲历亲为，你回去后，让人赶紧选个吉日，过来提亲吧。”说完，立刻观察他的表情。
钱文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我，“福晋……福晋的意思是？”说话都有些结巴。看来真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啊。
我笑着点头。
钱文亮脸上一亮，豁然开朗，有些不知所措的，“奴才，这……这就去办。”
“对了，听十四爷说你置办了一处房产，是吗？”
“是，十四在别院附近给了奴才一块地，奴才让人盖了一处房产。”小钱管事忙回答。
我点点头，“好，那婚事就在你那处办，还真是有进新房的意思。”
“全听福晋安排。”
“行了，那你就赶紧下去张罗吧，缺什么就提。”我吩咐着让他忙乎自己的事。
小钱管事往外退的时候，竟然让门槛给拌了一下。惹得躲在里屋看的立冬一声惊呼。
钱文亮满脸通红的快速退了出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沉稳的小钱管事，这般慌手慌脚，实在是有趣啊。
“行了，出来吧。这还没嫁呢，就担心起人家了，真是女生外向。”我叫着还躲在里面的立冬。
立冬羞红着脸，走到我面前。
我拉过她坐下来，“本来呢，早几年就要给你们订婚，这么好的男人，惦记的姑娘太多。可你也知道，事是一年接着一年的出，好在今年都消停了，咱们就抓紧，把你给嫁出去，再不嫁就是老姑娘了。”
立冬突然滑下椅子，跪到地上，“福晋，奴婢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能有您这样的主子啊，立冬下辈子也要做牛做马的伺候您。”
我拉起情绪有些激动的她，“什么做牛做马的，这辈子当下人还没当够啊。下辈子怎么的也是个小姐。”
我也命人算了一下，什么时候出嫁比较好，来人说六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六月的话，准备东西都来得及，不会太赶。赶紧命人到库里去取布料。
“你挑挑，这是我让人刚取过来的，你选几块然后让人把衣服做出来。至于嫁衣吗，我亲手给你做，你说怎么样？”
立冬今天是见什么都落泪，想要开口说什么，我立刻打住，“快选料子，耽误功夫小心嫁不出去。”
小淳子他们捂着嘴在那里偷乐，惹得立冬本来就羞红的脸，更加的娇艳。
弘明和弘暄回来后，见有人给立冬量尺寸。弘暄跑过来，“额娘，又要做衣服啊？”
我擦着他一脑门的汗，这孩子跟他阿玛一样，汗腺发达，“没，只给立冬做。”
弘暄不解，“为什么？”
还是弘明看到选出放在一边的料子里有块大红色的，“额娘，立冬要嫁人了？”
“真的，办喜事了？我喜欢。”弘暄在一旁起哄。
我点了下他的额头，“那儿有热闹那儿到。”
弘明抬头问着正在量尺寸的立冬，“立冬，额娘把你许给谁了？”
立冬哪里还能回答他，小淳子在一旁抢着答，“回小主子话，许给小钱管事了。”
弘暄听到是许给小钱管事，乐得拍手，“这个好，我还怕立冬嫁了人，要出府呢。”
都忙乎完了，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我见弘明站在门口，就知道一定是弘暄，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弘暄在一旁磨磨蹭蹭的，“你怎么还不去书房温书。你哥哥等着你呢。”
“马上，马上。”然后往外跑，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凑近我耳朵，“额娘，你这叫不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还没等反应，弘明开了口，“弟弟，怎么跟额娘说话呢。”
弘暄吐了吐舌头，“哥，你耳朵也太好使了。”
哥俩出去后，我突然愣住了，难道我给立冬张罗这门婚事会让人觉得藏了这样的私心？
我正寻思的时候，弘明竟然又折了回来，“额娘，你别听弟弟瞎说，我们大家都很高兴。”
我笑着点头，“去吧。”
晚上我跟十四说起白天的事，“五月你有什么事吗？要不咱们去别院住吧，小钱管事的房子也在别院附近，就在那里迎娶也方便。”
十四想了想，“应该没什么事，行，到时候就去别院住一阵，你也好几年没去别院了。”
我高兴的搂住十四的胳膊，“好，那怎么就说定了，对了，你知道今天弘暄说我什么吗？他说我是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也觉得我这是为了私心吗。”
十四笑着揽过我，“弘暄的话，你怎么也当真，这孩子现在越来越皮，明天我收拾他。”
“你除了收拾他，搞得你们俩关系越来越僵，还会做什么，你对弘明那么好，怎么就不能跟弘暄好好说话。”
“弘暄那孩子，几天不说他就能上房揭瓦，跟弘明怎么能比。”
“你有没有觉得弘明越来越不像个孩子了？”我忍不住问，其实对于弘晙倒还好，可弘明越来越成熟，让我这当娘的有些心惊。
十四哭笑不得的打趣我，“你这操的什么心啊，弘明那孩子从小就懂事，越大越成熟不正常啊。这么有闲心，看来是为夫的不努力。”
我赶紧用手挡住十四的进攻，“昨天，不是努力了吗。”
十四坏笑，“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要日日努力，时时努力。”
唉～～羊再次入了虎口。
六月初八这天风和日丽，立冬风风光光的嫁给了小钱管事，我提议嘱咐立冬，新婚放她二十天的假，不用到别院，自己过小日子吧。
我好像已经有好几年没来别院，那两颗枣树已经长成，今年更是结了果。我凑近看，那绿绿的果子，看着看着就冒酸水。
“想吃了？心急的小东西，这枣要到九月才能熟，到时候我打给你吃。”十四见我一直盯着枣树看，打趣道。
我辩解道，“我只是看看，哪里想吃了。”
十四从身后抱住我，“这树也长成了，时间过得真快。”
我叹息着握住他的胳膊，“是啊，弘暄都已经七岁了。昨天看着立冬出嫁，好像我嫁给你就是昨天发生的事一样。”
十四吻了吻我的脸颊，“我还记得那时你，一身的红，映得整个脸娇嫩无比。”
我好笑的侧头看他，“十四爷那时觉得我娇嫩无比？你那时恨不得杀了我吧。”
十四搂着我的胳膊收紧了几分，“也许第一眼就喜欢你却不自知，走了很多弯路。不过幸好，我及时醒悟。为夫的悟性还可以吧。”
“胤祯，你怎么能说弘暄不像你呢？！”
十四皱眉瞅着我，“我小的时候比他招人喜欢多了。”
我拐了他一下，“除了你不待见他，你看看谁不喜欢他，尤其是九哥，恨不得让弘暄住他们府。”
“总得有人管着他吧。”十四说的理直气壮。
对于这对父子，我是真没辙，从弘晙在娘胎里就开始别扭，还说不像。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都是浮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