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锥――爱与流年》APPLE逸扬

34、完好的家

　　“家……对他来说，何处是家？”我轻轻的呢喃终是淹没在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没有答案。

　　我们坐在车后排，秃顶的司机师傅看着我刚要开口，我便平静地说：“到中心街别墅区。”司机笑着点头道“好嘞”，露出一口歪七扭八的大黄牙。

　　这声音……

　　我看着司机，他窄而下垂的三角眼让我不禁皱眉――这人看上去已过不惑之年。

　　我又道：“司机师傅。 ”

　　他转动着方向盘，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我道：“哎，怎么了？”

　　我轻轻一笑，道：“这么晚了，儿子还在家等您吧？真是辛苦了。”
　　“不碍事，做这行的都是这样。他呀…天天在外面瞎混，才不会在乎我这个当老子的多晚回……”司机师傅突然一顿，疑惑地看向我问：“你怎么知道我有儿子？”

　　我看着他的车前面镶嵌的小号红色摩托车模型，还是笑道：“哈哈，猜的，您勿怪。”

　　我嘴上这么说着，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在我出车祸后疼得昏天黑地时听到的一场争吵：

　　“我儿子在马路上骑车骑的好好的，你们在那儿瞎蹿什么啊？我儿子才倒霉呢！他也伤得不轻，凭什么要我赔这么多钱啊？？”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听得出来，他在大吼大叫。

　　“呵，我们儿子是跑过去救人一命的，却平白无故被撞了，你说冤不冤枉？！他的命就不是命么？？还有你，你不看好高洋岚来我们这儿瞎晃什么？！他要寻死觅活非得拉上我儿子，要赔也是你来赔！”是我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如一个护犊子的母兽，愤怒中夹杂着不安。

　　“这里是医院！请你们安静一点……”

　　随后，我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母亲只告诉我不用我操心，好好养伤。

　　我敢确定，眼前这个司机师傅，就是撞到我和你的人的父亲。

　　“你的孩子欠我哥哥一句道歉。”我看着他，不笑了。

　　他睁大了眼睛，说：“什么……”

　　我没等他反应过来，又说：“不过，对不起。”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板着脸继续开着车，却说：“我儿子右臂骨折了，虽然你那个哥哥的家人赔了钱，但是我不认为我儿子错了……你要是来找事儿，那就下车吧。”

　　我听着他发牢骚，等他说完，我和杨露雪默契地看了眼彼此，杨露雪也沉浸在悲伤中，皱着眉对我点了点头，我又对司机说：“可是，他还是死了。我不是想怪您，只是这次碰巧遇见了，说一声。还有，若您这么做，我会告您拒载。”

　　出租车里诡异地沉默了一阵，他还是开口了：“这事儿整的，唉……毕竟是我们撞了人，节哀顺变。”

　　到了中心街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我看着杨露雪进了小区后，才过了马路往家走。

　　看着不远处那栋熟悉极了的、刷了白墙的别墅，我自言自语道：“家……完好的家。”我忍不住掉了滴眼泪，随后抬手抹去泪水，长叹一口气，才面带笑容，快步进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