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要变得低调一点》伊不患

49、第 49 章

　　霈玉留在了伏阴族的大本营——希冀谷。

　　希冀谷地处人世隐蔽山林间，被伏阴族的灵力结界笼罩，千年来从未被他人发觉，守护了伏阴族的一代又一代。

　　霈玉闭关调养了几个日夜，力量渐渐恢复，她首先做的事是将希冀谷的结界加强，使得希冀谷更为安全隐蔽。

　　伏阴族依旧将霈玉奉为“族神”，无比尊敬，日日供奉。

　　霈玉也对伏阴族有所回报，她将一些私藏的修炼功法传授给伏阴族，并亲自教授。从体魄根基，至灵力天赋，从根源帮助伏阴族提升自身能力。

　　伏阴族自然是又惊喜又崇拜，族神随手拿出来的功法，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且威力不小，自己简直就像捡到宝了，看来，伏阴族这次真正要崛起了！

　　在希冀谷灵力充沛之地再度闭关多日，直至自身力量恢复了五六成，与吞噬的空初的力量融合得相对顺利之后，霈玉出关，并离开希冀谷，走向这阔别已久的大千世界。

　　霈玉有心结未放下，她想念她的孩儿，想念炎存，当时她们母子分离的时候，炎存才是个小婴儿，那样一丁点大，她抱过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现如今，她当初奋力保住的孩儿已成为了魔界至尊，她心中欣慰，想见他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霈玉第一时间去了混沌之境与凡间的边界，在那处久久徘徊。

　　她一边躲避着魔界巡逻军，一边痴痴地望着混沌之境的边界，迟迟没有勇气进去。

　　炎存未记事的时候霈玉就离开了他，他不知道她的音容相貌，仅仅从别人口中听说她这个母亲的存在，他常惦记她，心中塑造了母亲的雍容形象并小心珍藏。

　　可现在，霈玉修为失半，面貌全毁，且当初被空初施上了咒法，使她无法用自身之力再生恢复面貌。她现在就是一个丑陋的女子，常人见上一眼便会害怕地退避三舍，她哪里有勇气拿这副模样见炎存？

　　在混沌之境边境徘徊了两天的霈玉，没有想到竟能见到炎存从里面出来。

　　那时，炎存没有王袍加身，仅是便装。他神色匆匆从结界出来，结界外的驻军朝他致敬，并跪地喊道：“魔尊。”

　　霈玉全身都绷紧了。她躲在暗处远望炎存，仔细瞧着他的身形，他的模样，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小小一丁点的孩儿都长这么大了，样貌生得俊俏，眉眼的神韵像极了他父王，那样坚定又深邃。

　　想起老魔王，霈玉蓦地黯然神伤。

　　早有听闻老魔王亲自率军出征，在清理叛乱的时候牺牲了。

　　还听闻，在她“死”后，老魔王终生未再娶妻纳妾，常是思念她的。

　　是啊，当初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多疼爱她啊，眼中仿佛丢了全世界，只装得下她的身影。

　　炎存走得近了，忽然感受到奇异的视线，富有穿透力的。

　　炎存朝霈玉的方向看去，霈玉早他一步隐去了身形气息躲藏起来，他什么都没看到，只有黯黯树影。

　　没有再迟疑，炎存加快脚步离开此处。

　　霈玉没有跟上，她停留在原地，靠着树干，远望炎存的身影离去，她的眼中蓄满了泪水，无声滑落。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霈玉日日除了修炼之外，便是到混沌之境外守望。

　　她怕见到炎存，又无比期待见到炎存，这样矛盾地，像一座雕像似的盯着混沌之境那片同样的景象从深夜直至天明。

　　在霈玉守望混沌之境的时日里，每隔两三日就能见到炎存的身影，见他从里面急急出来，顶多一日后，又失落而归。

　　他在为何事忧心焦灼？

　　见爱子如此焦灼忧愁，霈玉心中揪了又揪，她多希望能尽微薄之力为他分担愁绪啊，但她无法触及。

　　霈玉在混沌之境外守望炎存久了，炎存开始有所察觉。

　　炎存疑惑，这个身披长袍，脸蒙黑纱的女子是谁？常感受到她投来的奇异视线。但她仅仅是远远凝看他，无其它异样举动，并不近身。至多有时候见他从混沌之境出来了，会尾随她走两步，很快便又退走。

　　炎存向守卫问起，守卫仔细观察，这才注意到躲在暗处的这个奇怪的女子，平日里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份陌生的气息，想来对方力量修为不低。

　　守卫回道：“我们这就去将那女子抓来，详细问问。”

　　炎存一摆手：“算了，不必麻烦了。”

　　守卫再道：“那我们这就将她赶走，以免惊扰魔尊。”

　　炎存望着霈玉所在的那处，心头有莫名的堵塞烦闷，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而且他直觉对方并非来者不善。

　　炎存摇摇头，制止道：“罢了，由她去吧，兴许是混沌之境中哪个小妖又溜出来玩耍，以前常有类似的事。”

　　说完，炎存大步离开，守卫紧随其侧。

　　未行几步，炎存就敏锐察觉到身后的气息动静，那女子远远跟上了他，但也只是远远跟着，保持相当的距离。

　　炎存蓦地停步，身后那女子的脚步也停下了。

　　为解心头疑虑，炎存决定还是要看一看那个女子是何人。

　　他转身，见那女子远远地停留在那处。

　　炎存朝她的方向走上两步，那女子往身侧迈出一步，似乎想离开，但不知为何又顿住了。

　　炎存离她越来越近，他刚想叫喊她一声，还未开口，却见她好似才反应过来一样，立马转身逃离。

　　事已至此，炎存自然不肯放过那女子了。炎存加快脚步朝她追去，心中还盘算着，如若轻易追不上，她一心要跑的话，他只好动用暴力，用灵索将她绑过来。

　　暴力最终没用上，因为好巧不巧，那女子逃得太慌太急，途中被绊倒了。

　　炎存趁机追上了她。

　　“你是何人？”炎存站在女子身侧问道。

　　那女子没有回答，只见她仍保持跌坐的姿势，轻喘着气。

　　炎存皱了皱眉，他不知怎的，很想扶她起来，实际上他也这样做了。

　　在炎存扶那女子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她颤了一下，然而她第一时间竟然是扯好拢好自己脸上的黑纱，将脸严实遮住，然后才颤巍巍站起来。

　　但炎存还是看到了她脸上的伤疤。

　　仅仅是露在黑纱外的一小点伤疤痕迹，便让炎存触目惊心，难以想象这面纱之下的伤疤会有多么骇人。

　　霈玉站稳后，便推开炎存，答谢道：“多谢魔尊。”

　　炎存点点头，目光仍不肯放过她，紧紧盯在她面上。

　　“你叫什么名字？我见你常停驻在此，是否遇到难事需要帮忙？”

　　霈玉此时很是激动，但心头又相当矛盾。难得的近距离接触啊！她既想靠近炎存，在他身边逗留久一些，又恨不得立刻逃离。

　　霈玉侧了侧身，再次拢好自己脸上的面纱，颤声道：“无碍的无碍的。我本是无名小妖，向来敬仰魔尊，便在此处瞻仰尊容，不想叨扰到魔尊，实在心中有愧……”

　　说着，霈玉身形一动，立马就要跪在地上去，被炎存立刻扶住了。

　　炎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样害怕她的跪礼。

　　“无妨。”炎存说。

　　他仔细凝看面前这个女子，但她一直避着他的目光，头越垂越低。

　　“魔尊繁忙，我不好再叨扰，便先行离开罢。”

　　炎存应声点头。

　　炎存目光不离霈玉，他总觉得哪里熟悉，心里怪怪的感觉，说不上为什么。

　　最后，还是看着她离去了。

　　炎存甩甩头，正了正面色，带着守卫飞快离开此处。

　　前方线人来报，找到了空初的一丝线索，他要赶着过去，亲自搜寻，最好是赶在那个天界的班云广之前找到空初。这与班云广之间，相当于一次比拼，而他，万不能落了下风。

　　“你到底还是来见他了。”

　　飞速离开混沌之境的霈玉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大惊，冷汗瞬时出来了。是空初的声音！

　　明明融合力量相当顺利，怎么空初的意识还会在？

　　空初的声音仿若深渊底部传来，同时带来的还有那无底黑暗的冷意：“心痛罢？你认得他，他却不认得你。在他的心中，亲生母亲早就死去了，死了千年了。”

　　霈玉独自一人对着空旷的天地大喊：“闭嘴！”

　　紧接着霈玉运行力量压制空初，迎来了一波反抗，反噬之力让霈玉当即吐出一大口血来。

　　空初的声音冷幽幽：“有了骨肉孩儿之后，你就有了弱点了，霈玉。你现在这副模样，容貌全毁，丑陋又吓人。怕是此生都不会与炎存正面相见了。可怜哦。”

　　这番话好似硬生生将刀剑刺在了霈玉的心上，无数的刀剑扎得心脏千疮百孔，痛彻全身。

　　霈玉不自制地狂舞着，咆哮着，力量撕裂虚空——

　　“你又懂什么？比起即将被我吞噬彻底的你，能在这世间自由翱翔的我又有何惧？这个世间会将你遗忘得十分彻底，毫无痕迹，可怜的是你才对，我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空初语带讥讽：“不到最后关头，你如何能称为胜利者？自不量力罢。我会回来的，届时，便是你死无葬身之地之日。”

　　霈玉大笑：“来啊，你尽管放马过来。”

　　霈玉当即结下结界，就地作法，强势压制空初反抗的力量。

　　“可怜哦，可怜哦……”

　　随着空初的声音渐行渐远，逐渐缥缈，最后无所循迹。霈玉浑身的肌肤裂出细小的伤口，渗出鲜血。

　　最后霈玉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后，脱力倒在地上。

　　空初的声音就此匿迹，世界变得前所未有的空寂。

　　霈玉嘴角带血，仰望阴霾的天空，笑得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