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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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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
很长一段时间,凌君木总也见不到班云广。
因习惯了往常相处,这长久不见,凌君木觉得日子变得寡淡得很,看天不是天,看云不是云,连平日里偏爱的酒也品之无味。
凌君木登门广仪府寻找班云广,每每都被仙侍告知,自家仙君不在府上。
眼下没有战事,正是闲时,班云广不在府上,又能去哪里?
凌君木到无极台溜达一圈,到校场溜达一圈,又到天之极溜达一圈,甚至常去云深万卷溜达,吓得那云深万卷的管事仙君冷汗涔涔。
但,总也见不到班云广。
如此多次,广仪府的仙侍们看不下去了,也是不忍心,毕竟让尊贵的战神大人多次登门又落空,传出去,实在影响不好。他们就悄悄跟凌君木说起——云广仙君其实是去凡界啦!
凌君木疑惑:“凡界?他常下凡界作甚?有何要事吗?”
广仪府的仙侍连连摇头又摆手,表示不知,更不敢多问,反正问了云广仙君也不会说的。
凌君木兀自沉吟。
也罢,还是回自己殿中喝那寡淡无味的酒去。
彼时班云广在凡间寻空初,寻得焦头烂额。踏遍世间也找不到空初的身影,她整个人就像从这个世界蒸发,一丝生息都不曾留下,好似从未在这世界出现过。
该怎么办?空初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了?肯定是的,肯定是的,否则怎会找寻不到?
但又是何人,能把空初逼得销声匿迹?
带着如此焦灼的心,班云广回到了天界,整个人郁郁寡欢。
可巧,刚回广仪府,就撞见了凌君木。
班云广一怔:“君……君木神君?你怎会在我府上?”
旁侧的仙侍们又惊又喜,扑通几声跪在班云广身前,忙不迭叫唤:“云广仙君,云广仙君可回来了,想死我们了!”
说着,仙侍们以端茶为由,连滚带爬逃也似的从这处离开,堂中只留班云广和凌君木二人。
终于见到班云广,凌君木轻咳一声,掩下心中喜色,但见班云广整个人蔫蔫的,跟失了魂似的,他疑惑问道:
“听府上仙侍说,云广仙君近段时日常往下界跑,是发生了什么难解的事吗?”
班云广不说实话,随意应付道:“在这天界闷得慌,我现在得以自由出入天界,便想着多去凡间走走散散心。”
说着,班云广看了两眼凌君木,猜想他来寻自己是为何?怕不是因自己近期久不在天界,耽误了什么要事?
忙又忐忑问起:“莫非是我离开的这段时日,耽误军中事……”
凌君木挥手阻下班云广的话语,道:“怎么会耽误?云广仙君大可放心,近来边界无进犯,无战事。说起来还是先前云广仙君领兵镇杀四方,让敌军心生忌惮,轻易不敢再进犯。”
这确也是实话。早前战事频发,班云广展现出了出色的征战天赋,每每都满载而归,天帝大是欢喜,封赏都来不及呢。
凌君木拍拍班云广的肩头,再又安慰道:“你那样努力,比我当年还努力。想来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超越我了。”
努力?
班云广心中凄凄。
以往有空初常在耳边支持鼓励,自己在天界努力还有盼头。现空初不知生死如何,他觉得了无生趣。
尽可能掩住心中难受之意,班云广应道:“君木神君永远是我心中的偶像,战神之名永垂不朽,我无心、也无能超越了。”
长久不见,变得如此客套。
班云广再会掩饰,也难逃凌君木的火眼金睛。
只见凌君木笑了笑,一手搭在班云广的肩上,道:“云广仙君心头烦闷,这样不好,不如去我府上喝酒消愁?醉一分,烦恼皆消散,再醉一分,说不准所有难题都找到了出口迎刃而解了。”
班云广想了想凌君木的提议也未尝不可,反正现在也没什么要紧事,那就走吧,喝他个不醉不归!
少顷,广仪府的仙侍们颠颠儿端着茶水回来,一个个愣住——战神大人和自家仙君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了?
战神倾元殿。
凌君木和班云广先是在殿内书房小杯酌饮,二人闷声只顾饮酒,吓得倾元殿的仙侍心神不宁,还以为云广仙君与自家战神闹了不愉快,一个个端着酒水小食进书房时战战兢兢。
待夜间降临,二人便移步到院子中,一边看夜景一边喝着。
夜幕笼罩,神色微醺,心也打开了些。
班云广跟凌君木天南地北闲扯,分享这段时日在凡间的所见所闻,倒也发生了一些有趣之事,唯独没有提及空初。
班云广说的时候,凌君木就认真地听,时不时插两句嘴,时不时二人笑作一团,相当惬意。
“凡间啊……”凌君木有些许感慨。
他太久没在凡间生活,如今也记不清那个滋味了。现听班云广细细说起,倒有几分怀念起来。
酒过三巡,班云广摇头晃脑,忽然不知怎的起了好奇心,扯着凌君木问:“君木神君,你当年是如何当上战神的?”
凌君木不卖关子,直接回道:“因为杀了一个非常棘手的敌人,一个威胁天界及众生安危,罪大恶极之人。”
班云广竖起大拇指,连连赞叹:“厉害厉害,不愧是君木神君,实至名归,实至名归!”
一想起这个,凌君木敛了敛眉目,一抹疑惑拂上心头,不禁喃喃道:“也可能是对方疏忽。”
“君木神君为何作如此神态?好似对自己有所怀疑。”
班云广只是开玩笑地说着,万万没想到凌君木果断地应了一声。
这回,班云广大为好奇:“当年被你斩杀的敌人,是谁啊?”
凌君木饮下杯中酒,道:“你也见过,就是悬挂在无极台最深处的那个女子。不过,当年她并不是孩童模样。”
班云广手一抖,酒水撒了许多出来。
“无极台最深处的那个女子?”
“嗯。”
“她……叫什么名字?”
凌君木捏了捏眉心,缓缓道:“冉祖。”
冉祖,冉祖……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查遍天界所有的文史都查不到“空初”这个名,是她改名了啊。
想想也是,定要改名的,否则岂不就向六界明目张胆宣告,她已重现世间了吗?天界……定不会放过她的。
冉祖,冉祖……她叫冉祖啊……
凌君木发现班云广的不对劲,他手中杯在颤抖,喝下这杯酒时,嘴唇也在颤抖。
凌君木疑问:“云广仙君,你怎么了?”
班云广把酒杯摁在桌面,克制手心的颤意,尽可能平静笑道:“君木神君,那个冉祖……真的是你亲手所杀,再悬挂至无极台最深处的吗?”
凌君木:“嗯。她罪大恶极,不除之,世间六界必遭大祸。”
够了。
班云广不想再听那什么罪大恶极、祸患滔天的罪责,他只知道,空初当年确实死去了,惨死在天界,惨死在战神凌君木手中。
班云广心中悲痛至极,几近窒息。
空初空初……他心中最爱,他誓死相随的空初啊……
凌君木凌君木……他情深义重,如同亲兄弟的战神凌君木啊……却又是杀死空初的罪魁祸首。
两方都是他无法割舍的存在。
命运为何要如此安排?为何要让他面临如此困境?
凌君木摇了摇班云广的肩膀,着急问:“云广仙君,云广仙君,你没事吧?”
班云广回过神来,整了整自己复杂苦痛的神色,抓握住肩头上凌君木的手,慢慢推开。
班云广扯出一丝笑意:“没事的君木神君,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颇为震惊罢了。要说那空……冉祖毕竟是上古之神嘛,应是相当厉害的……”
凌君木坐了回去,摇摇头:“怪我,不应该与你说那么多的,毕竟已成过往。”
已成……过往。
班云广心口一痛,面上保持着凌乱的笑意,他抱起了好几坛酒放在桌面,唤上仙侍换来了大酒碗,满满斟上,主动与凌君木豪饮。
面对班云广的豪情壮饮,凌君木毫不退却,奉陪到底。但他心头有一丝不安,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一碗又一碗,一坛又一坛。
又喝了一个烂醉夜。
让凌君木惊奇的是,这回班云广喝了那么多酒,竟然没有醉死过去。
再又喝了半坛子酒后,原本疯疯癫癫,起舞弄清影的班云广忽然安静下来,紧接着抱着凌君木痛哭流涕。
班云广哭得昏天黑地,哭得让凌君木莫名其妙,凌君木从未想到一个堂堂男儿竟能哭得如此响亮。
班云广不是纯粹发酒疯在哭,他哭得动情备至,哭得肝肠寸断,好似发生什么痛彻心扉的却无力回天的事。
凌君木心中渐起疼痛。
班云广哭着哭着,还不忘喝酒。
他一边自己喝着,一边猛灌凌君木。
凌君木来者不拒,只要是班云广给的他就喝,一碗不够再来一碗,一坛不够再来一坛。
万万没想到,这一回,号称千杯不醉、喝遍天界无敌手的堂堂战神凌君木居然被班云广灌醉了!
待凌君木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倾元殿的仙侍守在床侧,见战神大人醒来仍有些昏沉,一个个担忧得很。
“现在是何时了?”
仙侍忐忑回道:“战神大人醉倒之后,已经过去三日多了……”
“三日?!啧……”
凌君木摸着阵阵发痛的脑袋,第一时间想到班云广,忙问:“云广仙君如何了?他人在何处?”
仙侍互望一眼,答道:“云广仙君没有醉倒。那夜里他见战神醉后就离开了,现在……估摸是在自家府上吧。”
凌君木心中有不安,不顾阻拦赶去班云广的府邸,却不见人。
广仪府上的仙侍告知,自家主子早在两日前就不见了。
凌君木忙问班云广去了哪里?
仙侍战战兢兢答不知道。
凌君木心有不安,失了耐性,厉声再问起,威严漫下,那些个仙侍开始打哆嗦。
面对凌君木的逼问,有仙侍怯声松了口,只道:“云广仙君去凡间了,至于去干嘛,大家真就不知道了。”
彼时,班云广在凡间找到了空初的些许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