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心理师[西游记]》朴愚子

21、我不认识这小子

　　众僧哗然，转脸交头接耳起来，但听得一两句：

　　“没门没派，来头古怪！怕不是个骗子吧？”

　　“手里托的那白玉瓶子看着不俗，断是向陈大人行贿的东西，真是不地道。”

　　“听口音不是本地人，也想去皇家寺院中占那个高僧名额？消息倒是灵通得紧。”

　　“这么有心机，怎么来当和尚了？当真是没脸没皮！”

　　那两个和尚听了这话自是一万个不满意，袖着手骂回去：“同样是在陈大人面前跑门路的，范得着五十步笑百步说这些难听话？”

　　“就是，这门路你们走得我们也能走得，说我们没脸不皮，可不是在说你们自己？”

　　那帮和尚道：“我们个个有门有派，都是诚心想去西天取经成正果，这才托着陈大人引荐一下呢，与你们这些求富贵的小人能一样？”

　　瘦和尚挠着脸问：“什么叫西天取经成正果啊？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过？”

　　豁牙和尚说：“我也没听说过，想来就是进了皇家寺院坐吃皇粮的营生呗。”

　　师小曾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专心想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听到他们在身后说什么，忽见悟能回头问他：“师弟，你法号是什么来着？”

　　可巧身后一个和尚使坏，突然抬手来抢师小曾手里的瓶子。

　　“师弟，叫我看看你拿的是什么？”

　　干瘦和尚一把拦了他，斥道：“小子，休玄！”

　　那和尚看抢不到，黑着脸照地上就啐了一口：“呸，什么高贵东西！”

　　豁牙和尚恼道：“乱吐什么呢？真脏！”

　　悟能离得远，每句话就听到最后一个字，转脸对家院道：“他法号玄奘，你给报上吧。”

　　挨骂的和尚转眼就与瘦和尚和豁牙和尚撕扯起来，恰在此时，大门开了。

　　一位中年贵妇笑着走出来，抚掌道：“精彩精彩，玄奘法师能言善辩，妙语联珠，果是高人啊。”

　　众僧赶快散开，齐身下拜道：“贫僧见过陈夫人。”

　　那妇人冲着师小曾迎面走来，笑道：“玄奘法师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慧根，难得难得。”

　　师小曾：“……”这都什么和什么？

　　那妇人又笑道：“法无定法，门无定门，身无定所，不正是我佛要义所在？玄奘师父慧根独具，便是今日的座上宾了。来人啊，将大门打开，恭请高僧上座。”

　　师小曾：“……”我确实不知道她说的都是什么和什么？

　　见师小曾还在发呆，悟能赶快一路小跑过来挽了他：

　　“陈夫人，玄奘法师是我师弟，我二人今日特地来府上拜访。”

　　陈夫人眉眼带笑看着师小曾：“玄奘法师与悟能法师为同门？那为何法号却是相差千里？”

　　悟能当即一怔，吱吱唔唔半天说不清楚。

　　师小曾轻笑：“即是法无定法，门无定门，何来如此多的讲究？机缘到了便是。”

　　陈夫人再次鼓掌：“妙哉妙哉！那便请一同入府吧。”

　　身后的和尚们失望得哀号成一片，干瘦和尚和豁牙和尚在门外护着行李车马，悟能护着师小曾进了府门，压低声音道：“小师弟，老子真是佩服死你了，陈家这个大门是当真不好进。”

　　师小曾小声问：“那个红莲阵在哪儿？”

　　悟能怪道：“你还问这个干啥？”

　　“直说在哪儿？”

　　悟能摇头：“我不知道。”

　　师小曾皱眉：“嗯？”

　　悟能道：“我是真不知道！”

　　“你不是说你上回来结阵的吗？”

　　悟能道：“我不也告诉你了吗？他们请了一百零八个人。”

　　“所以呢？”

　　“嘿嘿，我是第一百零九个，所以压根没排上。”

　　师小曾气得拳头握住又给松开，低声骂了一句：“猪！”

　　悟能听见了也不恼，反奇道：“咦，师弟竟然连我俗家的姓氏都猜得到，真是缘份啊！”

　　师小曾：“……”

　　陈夫人迎着师小曾入了堂内，合掌恭敬道：“今日家夫不在，原本是交待了不教僧人入内的。
　　可是妇人我隔着大门听到玄奘法师对佛法的一番妙论，当是忍不住了，须得把小法师请进堂上请教一番。”

　　悟能在旁边高兴得手舞蹈，小声道：“师弟，陈夫人对你说请教，定然是要抬举你的啊！还不赶快道谢？”

　　师小曾盯着陈夫人手背上的朱砂红记看了一眼，低头品茶不语。

　　陈夫人将手放下，又道：“妇人有一句话但想请教法师：你觉得何为佛，何为法，何为僧？”

　　师小曾看着她：“夫人是个没有福的，问这些没用。”

　　“噗！”悟能一口老血憋住喉咙。

　　陈夫人当即变色：“你这和尚，我如此礼敬你，你却出此不逊之言？”

　　师小曾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淡然道：“实话实说而已。”

　　陈夫人恼了，骂道：“当真是个不识抬举的野和尚，来人啊，把他们两个给我轰出去！”

　　悟能仰天哀号：“我说陈夫人，您别听他胡扯，他这人就是失心疯，这会儿刚好发作了。夫人，叫贫僧我看来，你这个福气可是大得很，不如您再多留我一会儿，我再给您好好看看？”

　　几个仆人上前就来扯着他们两个就往门外拖，朱悟能抱着柱子死活不松手。

　　正纠扯间，但见一位身着紫袍的贵人入了府，迎面问道：“何事？”

　　陈夫人恼道：“大人，我今日好心抬举这两个和尚进门，未想他们竟然咒我？”

　　陈大人回头看向师小曾，师小曾与他眸光对上，顿时脑子里“嗡”的一声空白一片。

　　陈大人不悦：“走时便交待过你。我不在家，莫要放这些江湖僧人入得内宅，你却不听我的？打出去吧，莫叫在眼前聒噪。”

　　师小曾突然开口：“陈大人私自结下红莲阵，还想让府上有福？不连累降灾已然不错！”

　　陈光蕊顿住脚，转眼看他：“你从何处得知我府上做过这东西？”

　　师小曾不动声色：“但说有没有，莫问知不知。”

　　陈光蕊盯着他道：“你说本官府上有红莲阵，本官承认。只是这个阵法压的是那该压之鬼，镇的是那重罪之人，何来损我福报之说？”

　　师小曾道：“陈大人结阵压的是谁，小僧不知道，也不想管。

　　小僧只是进来就觉察到这个阵法有误，带累了陈大人府上的福份。

　　陈大人愿意听我说便听，要是觉得我说实话您听不进去，现在就拿上几两银子把我们给打发了吧。”

　　陈夫人恼道：“你到我门上咒我等没福，还想要银子？”

　　师小曾理直气壮：“我们乡下人进趟京城不容易，陈大人夫妇还好意思占我二人便宜？
　　我们进城不要乘车？不要雇马？这一路上的吃喝也不要算的？适才我师兄还给了门房二两银子跑门路。
　　些时将我二人赶出去，这些钱全都打了水漂，你们凭什么不还给我？”

　　陈大人：“……”

　　陈夫人：“……”

　　悟能捂着脸小声默念：“我不认识这小子，我不认识这小子，我不认识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