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打脸竹马了吗？》禾见青山

20、纳茶救人

　　“不是。”

　　“我没有。”

　　“这是假的。”

　　此刻，苏小笼坐在监察院虎队分局的审讯室里，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两只神情严肃正经的老虎，把头摇成拨浪鼓，否认三连。

　　坐在左边的老虎是个模样粗犷的汉子，皮肤黝黑，一双吊睛眼此刻不耐烦地瞪着苏小笼。

　　“你还撒谎，整个曲山就你一个会幻术，不是你还是谁？别人都没有这个天赋，想要犯罪，指望蛮蛮时代的幻术师借尸还魂吗？”

　　“真不是我，你们也知道幻术时间短，蜥蜴巴士坠河的时候，我在去图书馆的公交车上，离第五大桥远着呢，我怎么施展幻术啊？！”

　　“也许是你修炼了什么新的法子，可以让幻术保持很久呢？”右边的老虎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年轻人。

　　“大哥，你读过书没有，你有没有了解过幻术，修炼何其难，蛮蛮时代作为幻术发展最辉煌的时期，幻术持续的时间最多也不过两天而已！我要申请让纳茶院士施展召唤术，你们可以看蜥蜴坠河之前的两天我都在哪儿，都做了什么，完全可以！”苏小笼有苦难言。

　　“纳茶院士正在闭关修炼，你算什么人，值得他再耗费一次心神？”年轻老虎觉得这犯罪嫌疑人实在是无理取闹。

　　苏小笼欲哭无泪，觉得自己现在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那到底怎么样，你们才会相信我说的话呢？”苏小笼捂着脸，十分疲惫。她被关在审讯室里已经十八个小时了，十八个小时没吃没睡，她都快傻了。

　　左右两只老虎交换了一下眼神，没说话。

　　沉默中，审讯室外传来一阵喧嚣，铁门嘎达一声开了，走廊上的光漏进来，门口堵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后面跟着几个人。

　　“这么大的事，谁说不值得我耗费心神？”声调微沉，音色好听。

　　两只老虎回头，看见本该在闭关的纳茶，十分惊讶，“纳，纳茶院士。”

　　苏小笼抬起头，看见一个十分高大的身影，穿着皂色帛衣。

　　来人背着光，苏小笼看不清他的样子，却一眼瞅见了落后来人半步的骆乔方。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连头发丝都好像是昨晚被苏琅河的河风吹过定了型的样子。

　　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一脸颓色的苏小笼。

　　苏小笼觉得这个场景有点魔幻。

　　纳茶院士不是被摄政院重点保护的对象吗？怎么随便就出来了？

　　骆乔方不是说一个人被抓好过全军覆没吗？怎么又回来了？还跟纳茶院士在一起？

　　“你们俩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解了禁锢带出来吧！”纳茶院士左边站着一个穿着虎队制服的人，看衣服形制，是队长级别的。

　　审讯室里的两只老虎赶忙依言照做。

　　苏小笼左脚绊右脚，腿都在打飘。

　　虎队队长带着纳茶前往另一个房间去了。

　　纳茶走之前瞥了一眼骆乔方，微微顿了一下脚，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不管他，先跟着队长走了。

　　骆乔方就倚着门站着。

　　苏小笼经过骆乔方的时候，闻到一股小笼包的鸡汁汤味。立马使劲皱了皱鼻子，磨磨了脚，扁着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饿。”

　　骆乔方大概很少见过这样子的苏小笼，难得没有跟她抬杠，冲纳茶院士离开的方向指了指，“你先配合纳茶做召唤术。”

　　苏小笼一步三回头，脚走得比脖子远，等实在闻不到小笼包的味道时，又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骆乔方，骆乔方比了一个封住嘴巴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会偷吃，苏小笼这才恋恋不舍地把头转回来。

　　纳茶院士在另一个房间等她，旁边陪着一票虎队骨干，还有留影球悬在房间正上方，以作记录留档。

　　“开始吧。”

　　没有废话，也没人搭理苏小笼。纳茶院士冲虎队队长微微示意，便凝神，开始施展召唤术。

　　半空中光芒流转，时间拨回到蜥蜴巴士坠河前两天，苏小笼在奈勒学院两天生活走马观花地在众人面前掠过。

　　宿舍，食堂，图书馆，博物馆，几点一线，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甚至在这两天里，苏小笼一个小幻术都没有施展过。

　　纳茶院士收回手，召唤术的热流在苏小笼周围散去，乍暖还寒，苏小笼搓了搓胳膊。

　　“我的任务完成了。”纳茶院士只冲虎队众人微微颔首。

　　情况已经十分清楚了。

　　虎队队长有些犹豫不决，按理说，纳茶院士的召唤术绝对不会出错的，也就意味着苏小笼在蜥蜴巴士坠河前两天没有施展过幻术，她跟坠河事件没有关系，是绝对清白的。

　　只是他实在想不出来，如果不是苏小笼，那还会是谁呢？幻术早已经在曲山失传了。

　　虎队队员见老大不说话，不知道他是什么个想法，面面相觑，只好各个老老实实地做鹌鹑。

　　纳茶院士却突然开了口，“州光，你看，是不是可以让这位姑娘回去了。”

　　纳茶院士据说已经一千五百岁了，大概是闭关太久了，跟不上外界的发展，连对女性的称呼还是文绉绉的“姑娘。”

　　虎队队长州光连忙搭腔，嘴上应着自然自然，没有嫌疑当然要让无辜人民回家，也一定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云云。

　　一边心下暗道奇怪，每次纳茶院士帮助虎队施展完召唤术，结果出来了不管如何，从来不干涉虎队的判断。他只再现事实，却不多加评论。

　　另一边也在发愁，苏小笼会幻术，还是个明晃晃的嫌疑人。虽然说十有八九是无辜的，只是如今随意放了，上级那里又要怎么说。转念想到有纳茶院士的召唤术作证，又有他发了话，怎么着也怪不到自己头上，也便想开了。

　　只是真正施展幻术的又是谁呢？

　　七想八想中，州光也没闲着，火速安排人给苏小笼签了释放令。

　　纳茶院士向来独立，且有摄政院的人保护，在监察院也十分安全，不用虎队操心。虎队忙完自己的事，也赶忙回去写这次出队前后的报告去了。

　　房间里就剩了纳茶和苏小笼两个。

　　苏小笼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么高级别的官，紧张两秒钟后开始大着胆子打量起他来。

　　皂色帛衣，长袍边角绣着几支长得像韭菜，开着青色小花的植物，苏小笼知道这种植物叫祝余，是纳茶院士家族所在地——招摇山的特产。纳茶院士看起来也不过三十，丰神俊朗，蓄着长发，在头顶挽了一个髻，戴着一只模样古朴的木簪子。因为整个家族都出世而不入世，处在半闭关隐居的状态，所以纳茶整个人都还留有古时的遗风。

　　丰神俊朗，气质出尘，加上上一秒才呼唤过纳茶院士，下一秒他就出现了为自己解围，苏小笼不免心生好感。

　　面对救命恩人，苏小笼稍微扯了扯自己一天没换，显得十分皱巴的衣摆。对纳茶十分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自己感谢，“谢谢您出手相救，晚辈感激不尽。”

　　“唔。”纳茶面露思索之色，似乎并不怎么接受她的道谢。“我不能说这是我该做的，但是你也不必谢我。”

　　恩？为什么听起来，信息量很大的样子。

　　“本来你的事的确是不值得我出关的，耗费心神，还打乱了我修行的进度。”

　　苏小笼：“？？？”

　　“不过有人许诺我，如果你顺利出来，会给我一只可以观测星象的宝镜。”

　　苏小笼越听越糊涂，正要追问这个人是谁，后面传来一声轻轻地咳嗽。

　　纳茶院士亡羊补牢地把嘴巴一闭，又掩耳盗铃地来了一句，“我刚才什么也没说过。”

　　“？？？”这跟想象中的人设不太一样啊。苏小笼回头，看见骆乔方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俩。

　　纳茶院士把袖子一拢，手一抄，把背挺得更直一些，“我走了，别忘了你说的话。”

　　骆乔方微微转过脸，眼睛一瞥，丢了一个十分隐晦的眼神，纳茶似乎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苏小笼明显听到纳茶院士呼吸紧了一下。

　　纳茶匆匆丢下一句“我走了”便蹭着骆乔方留下的另外一边门缝赶忙溜了。

　　苏小笼看着纳茶显得有点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转回目光看着骆乔方，伸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比划了一下，又指了指纳茶离开的方向，无声地问：“他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骆乔方被逗笑了，“堂堂摄政院的一品院士纳茶，这样被你说脑子有毛病，摄政院要是知道了，怕不是会以侮辱名士罪起诉你。”骆乔方好像也一宿没睡，眼皮下有点青色的暗影，此刻却好像被这个事情戳中了笑点，居然笑个不停，还有越笑越大声的趋势。

　　走廊外有人被笑声吸引，频频朝这边望过来。

　　才脱离虎口，苏小笼可不想再给自己惹麻烦，见骆乔方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吓得两步上前，赶忙捂住了骆乔方的嘴巴，恶狠狠地低声威胁，“你闭嘴。”

　　笑声一滞，骆乔方弯着一双眼，就这么看着苏小笼。

　　苏小笼比骆乔方矮一个头，此刻半踮着脚，半边身子扑在骆乔方身上，一只手堵住他的嘴，一只手臂挡在他的胸前。

　　色厉内荏，看似牛气冲天，实则半分气势也无。

　　骆乔方伸手不知道从哪里勾出一盒东西，慢慢抬起来，就悬在苏小笼的脸边。

　　苏小笼鼻子忍不住抽了几下，鸡汁汤包的鲜香只往鼻子里钻。苏小笼的肚子十分应景得咕咕叫起来，比春日的蛙田还要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