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打脸竹马了吗？》禾见青山

19、第五大桥

　　白鹄自从背过身去，无论身后两个人聊得如何热火朝天，也没有引起他的半分兴趣。

　　直到苏小笼走到旁边去喊他，才发现他睡着了。

　　忽略思考一个精神体到底要不要睡觉来补充精力这件事，苏小笼老实地问出自己的疑惑。

　　“用幻术可以扭曲一个物体的形状吗？非常大非常大的那种建筑物。”

　　可能骆乔方更符合他心目中徒弟的人选些，白鹄睁开眼看到苏小笼这么个能力低下的，忍不住微微抬了抬下巴。

　　白鹄本来就飘得比苏小笼高，他一抬头，苏小笼就看见了他的鼻孔。

　　只见白鹄鼻孔里喷出两股小气流，满脸嫌弃得啧了一声，刺溜一声缩回海螺里，没有理她。

　　嘿，我这暴脾气。

　　苏小笼抿紧了嘴唇，转过头问骆乔方，“你要当他徒弟吗？”

　　“不当。”

　　“如果我揍他你会怎么样？”

　　海螺在地上颠了半圈，好像也在等什么答案。

　　骆乔方看着苏小笼一脸隐忍，歪着头花了很长时间十分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慢慢问她，“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苏小笼一脸孺子可教，转身捞起地上的海螺，又把白鹄绑了个结实。

　　爽！

　　自从蜥蜴巴士坠河之后，第五大桥封锁了半天，就很快恢复了通行。毕竟奇扇灵之地是商贸重镇，第五大桥是连接奇扇灵之地和刚山尾最便捷的一条路。

　　夜半，第五大桥上灯火通明，每一支灯柱顶端都盘着一只食光兽，浑身发亮，冲着顶端的光垂涎欲滴，就等着东方日光一出现，就把这朵光吞到腹里，然后下班回家休息。

　　桥面上车流如织，因为蜥蜴巴士坠河事件，很明显看到蜥蜴车减了不少，大多以触角多的蜘蛛和蜈蚣为主，虽然舒适度不如蜥蜴，但风头未过，大家心有余悸，也便忍了。

　　大桥两边是人行通道，桥上某支灯柱下，有两个人并肩站着，伏在栏杆上冲桥下张望。

　　“你是怎么看出桥被幻术扭曲了？是幻术施展完的时间太长了吗？这都是我查看的第125支灯柱了，我还是没有感觉到大桥有被幻术施展过啊。”

　　问题太多，骆乔方不知道回答她哪一个，只好说，“我活了五千多年了。”

　　苏小笼头也不回，“对呀，你老嘛，然后呢？”

　　“……我见过的幻术比你知道的多多了。”

　　苏小笼转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然后呢？”

　　骆乔方识趣地闭了嘴。

　　苏小笼继续找下一根灯柱。

　　趴在栏杆边上，伸手，手中结出一道黑红相间的光，轻轻往桥底一打，施了一道最简单的遮物幻术。

　　如果有其他人施展幻术在大桥上留下了痕迹，苏小笼施展的幻术一碰，时间不同，力道不一，她便能感觉得到，从而推算出对方幻术施展的时间和类型。

　　理论上，可以直接一次性用遮物幻术覆盖住整座大桥，这样便能很快知道到底有没有留下痕迹，以及施展幻术的地点。

　　然而苏小笼的精神力和体力都不行，没办法大范围的施展，只好用这么个蠢的法子，一段路一段路地实验。

　　第五大桥往前延伸，跟苏琅河的水连成一片，逶迤出一片炫目的灯光，一眼望不到头。

　　骆乔方觉得需要提醒她一下，“你试了三个小时了。”

　　“对啊，我都累死了。”

　　骆乔方嘴有点欠，“才三分之一。”

　　苏小笼直起身，气得脸颊鼓鼓的，“我就这么慢，怎么了！？有意见？有意见憋着!再说了，马上就到蜥蜴坠河的地方了，如果有异常，幻术也肯定就施展在这附近。车子还没开到的地方，幻术施展了也没用啊！所以后半段根本不用看！”

　　骆乔方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据我了解的，可以扭曲建筑的幻术，只要是跟建筑一体的，幻术施展在建筑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可以的。也就是说，别人把幻术施展在桥尾，也是可以影响到刚开上桥头的车的。”

　　苏小笼，“……”

　　活得久了不起啊……

　　苏小笼抚了抚胸，没有理他，转头想继续查看下一个。

　　刚回身，一阵天旋地转，一股大力传过来，隔着栏杆把她往外拽，苏小笼半边身子卡在栏杆上，吓得大叫骆乔方。

　　无人回应，只听到河里扑通一声。

　　苏小笼艰难抽空回眸，身后空无一人。

　　完了完了，骆乔方掉河里了。

　　“啊啊啊啊，骆乔方救命啊，你不是说你活了五千年嘛，你不是应该很厉害嘛，你怎么也掉河里了，救命啊救命啊。”

　　裹在苏小笼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大，苏小笼感觉肚子下一空，卡住自己的栏杆消失了，身子失去依仗，顿时失重，往河里摔去。

　　扑通。

　　苏琅河又腥又凉，苏小笼呛了好几口水。

　　咕嘟咕嘟冒了几个泡泡，缓缓往下沉去。

　　不知道哪里伸出来一根青藤，如蛇般从水底深处游过来，卷住苏小笼的脚踝，拉着她使劲往上一抛。

　　水花四溅，苏小笼浮出水面，睁眼漫天的星光，呛得大力咳嗽起来。

　　“苏小笼——！醒醒！”

　　声音温润贯耳。

　　苏小笼还在咳嗽。

　　“啪——”不知道什么东西抽在空中裂帛似的一响，苏小笼随即感觉身上一痛。

　　大力吸了一口气，猛一睁眼。

　　骆乔方脑袋悬在正上方，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是找到了吗？”

　　苏小笼脑袋发僵，伸手摸了摸身上，衣服是干的，又去拽骆乔方的衣服，同样是干的。

　　她需要再缓缓，反应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顺手拽着骆乔方的衣服一骨碌爬起来。

　　骆乔方一时不察，被拽得一个趔趄，两人一个往下坠，一个往上蹿，脑袋碰脑袋撞出“哐”的一声响。

　　苏小笼又被撞回地上，痛得哇哇叫。

　　骆乔方站起身，默默捂住了额角。

　　宠辱不惊此刻大概是一个非常好的，解决尴尬的优点。

　　“你刚才莫名其妙就翻栏杆跳河，我好不容易拦住你，把你拽回来，你却一直紧紧闭着眼。”骆乔方没提后面的事，只问她，“刚才怎么了？”

　　苏小笼此刻只觉得身上哪儿都痛，脚痛，腿痛，肚子痛，额头也痛，只有两只手不知道该捂哪儿。

　　只好撑起身，慢慢站起来，一边心里吐槽骆乔方这个没良心的都不知道拉自己一把，一边把刚才自己遇到的悉数说了。

　　骆乔方微微皱眉，“你能施展这样可以影响人的幻术吗？”

　　苏小笼总觉得他故意掉自己的脸，翻了个白眼，“不能。”

　　“那不管什么幻术，就你最拿手的，隔了十天还能影响到别人吗？”

　　苏小笼这才咂摸过味来，认真思考了自己的能力，老实回答，“不能，最多二十分钟。不管蛮蛮时代幻术发展如何辉煌，总之，就现在，我所知道的，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

　　“而且，”苏小笼斟酌着开口，“如果图书馆里书上所记载的关于幻术的知识是真的的话，一个幻术最多维持两天，要想继续，必须由施术者继续叠加才能维持幻术效果……”

　　苏小笼一边思索一边说，醒悟过来渐渐消了音。她在骆乔方脸上看到了同样了然的神色，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所以说，现在那个人就在我们附近？”

　　“很有可能，他如果离太远，看不到你中术的样子，施展这个幻术好像意义也不大。”

　　苏小笼不动神色地转过身，一边假装跟骆乔方说这话，一边张着眼睛往大桥上逡巡。

　　灯光如昼，车水马龙。不管是蜈蚣巴士还是蜘蛛吊车都开得很快，苏小笼慢慢盯住大桥对面一只豹子骑行车，觉得有些不正常，本该速度极快，他却出了故障般三步一顿，跑得比蜘蛛吊车还慢。

　　对面骑行豹子车的人似乎有所感，突然加快了速度，转瞬间消失在了车流中。

　　“快追！”

　　苏小笼拔腿就要跑，被骆乔方猛地拽住。

　　“别追了，追不上了。而且，我们似乎有麻烦了？”

　　“什么？”

　　“你看。”骆乔方示意苏小笼看第五大桥桥头，一队虎队的骑行兵在桥头放了路障，截断车流后，驱赶着还在桥上的各类车辆快速行驶离开。

　　披坚执锐，一脸严肃，慢慢朝这边过来。

　　苏小笼迅速地回忆了一下最近有没有不扶老太太过马路，有没有在车上骂熊孩子，看到断腿的麻雀，有没有不让座。最近因为宋勇和大进不在，她的暴力行为都成断崖式下降，思考了一圈，实在没想出什么违法犯纪的事。

　　唯一一个不太合法的是她去蚂蚁家偷了那个不明物，可蚂蚁自己都在偷偷摸摸地不知道做什么坏事，连神秘人那个同伙，他都不敢让对方知道自己家里混进了别人，更不会主动去招惹这群铁面无私的老虎了。

　　“什么意思，他们朝我们过来干嘛？是朝我们过来的吧，这一脸严肃拿着电网，是要来抓人吗？”

　　骆乔方提醒她，“你是不是说过曲山只有你一个还会使幻术的活物了？”

　　“……说得怎么这么难听呢……是啊，现在只有我一个天赋和修行的都是幻术。”

　　“所以，你说。”骆乔方同情地看着她，“如果虎队的人检测到第五大桥上有幻术使用过的痕迹，他们首先会怀疑谁？”

　　苏小笼一呆，心中为自己留下了不学无术的泪水。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