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易嫁，将军难追》枫桦路

16、王妃出走记（上）

　　青瑜有些后悔来辽东了。
　　如果焕王走的那日她没有追出来，她现在就还在京城过着舒坦的日子，此刻可能在焕王府和公主逗鸟，也可能和温祐栋梁他们躲在望江楼喝酒。两个月后焕王回去了，两人还能保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可那日她偏偏追出来了，还随焕王一路到了辽东。在这里，她放下架子交好焕王的红颜知己，体贴焕王私藏的侍妾，甚至堵上最后的尊严勾引焕王，却连最后的体面都维持不住了。
　　到了辽东之后，焕王变得很难相处。
　　那晚勾引焕王未果，第二天，青瑜装作醉酒，把这件事“忘”了。焕王也没提起。
　　两人还是一同去了凌府赴宴。
　　宴会上，青瑜配合凌夫人，给了凌霜雪不少表现的机会，弹琴、跳舞、劝酒，就差直接把她推到焕王怀里了。
　　青瑜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绝对可以去评模范正妻了。
　　可焕王并不领情，回府的马车上，一路冷着脸。
　　青瑜想，可能焕王真的不喜欢凌三小姐，她的长相是温婉型的。
　　王爷可能喜欢野性一点的，像芦花那样的。
　　想通这一点，青瑜让小靛给芦花送去了她们从京城带来的各式糕点。
　　除了点心，还送了一件桃红的棉衣和大红色的披风，都是上好的丝绸。她记得芦花喜欢红色。
　　此外，芦花喜欢青瑜的发髻，青瑜还让小绯教她挽京城当下最时兴的流云髻。
　　真是人靠衣装，换上新衣服，挽着新的发髻的芦花，俨然变成了京城的世家小姐。
　　卢婶在一旁看着，直撇嘴。
　　青瑜如此用心的张罗，依然没换来焕王的好脸色。
　　从第三天，也就是青瑜他们从凌家回来那天夜里，开始刮风，凛冽的北风。
　　老卢说北风能把北边的雪给刮过来，风停了，马上开始下大雪。
　　有了这个念想，青瑜一直在等着。
　　北风连刮了几天，不止没停，反而一日比一日大了。大雪呢，自然也没来。
　　青瑜总算见识到了辽东的冬天，跟她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她临行前让人赶出来的冬衣，在寒风中半点用处都没有，寒风直入骨髓。
　　这样的天气，哪都去不了，只能窝在炕上。火炕是个好东西，任凭外面天寒地冻、狂风肆虐，往火炕上一坐，喝着茶、嗑瓜子、唠着嗑，不知窗外岁月。
　　转眼间，青瑜他们到禄山已经第七天了。
　　这天一大早，青瑜还在吃饭，卢婶就过来了，在炕沿上坐下来。
　　“王妃，昨晚的事，您听说了吗？”
　　“什么事？”青瑜起床后，洗漱吃饭都是在这屋里，卧室的门都还没出过。
　　“我是听小桃说的，不知道真不真切。不过这丫头一向老实，不会编瞎话的，想来八九不离十……”
　　看卢婶一脸忍得很难受的表情，青瑜放下筷子，说道：“真不真切吧，说来听听。这天也出不了门，当故事说来解解闷也是好的。”
　　“唉，我也是这么想的。”卢婶脱了鞋，在炕上盘腿坐下来，开始讲故事。
　　“芦花昨夜去东院了。”“”
　　第一句话出来，青瑜便知道，这故事肯定不能用来解闷，只能添堵。
　　自从那晚青瑜“醉酒调戏焕王未遂”，焕王就一直躲着她。每天一大早就出去了，晚上等卧房的灯熄了才回来，在离青瑜最晚的床边睡下。
　　前天晚上，青瑜也堵了气，就不熄灯，一直等着。没想到焕王那么绝，直接去东院住了。
　　“这是好事啊，这么冷的天，是该要报团取暖的。难不成三个人，每人一个院。”青瑜嘴上说着，心里还是有些酸涩。
　　“王妃您误会了，不是您想的那样，是芦花自己跑过去的。压根没进屋，就被王爷给轰出来了。这小蹄子被赶出来还不死心，在外头守了好久才走呢。”
　　卢婶是真的不喜欢芦花，说着别人的伤心事，一脸的得意。
　　“你是说，王爷对她并不上心？”
　　“那是自然，要上心还能丢在这两年？听说当年王爷进山，遇到了危险，是芦花她爹救了王爷。芦花以此要挟，才进的王府。不然，以她那样的出身，几辈子也入不了王爷法眼。我还听说呀……”
　　卢婶后面又说了一大堆，青瑜没听进去，自顾地思考着。
　　沉默了半天，青瑜终于开口了：“王爷既不喜欢，那就打发她走吧！”
　　“啥？”
　　“王爷既然不喜欢她，那就打发她走吧，何必在这虚耗青春。”
　　卢婶听清楚青瑜的话后，张着嘴，半天没出声。
　　“给她支二百两银子，府里的东西她想要什么拿什么，收拾好就回家去吧。”
　　青瑜是这么考虑的：焕王不是个轻易改主意的人，既不喜欢，那怕是很难有机会了。芦花与其在这里白白耗着，倒不如出去，趁年轻还能再寻个人家嫁了。二百两银子够她一辈子花销了，拿着这笔钱回到娘家，也不会被苛待。
　　除此之外，她也有私心：不管王爷有没有碰过芦花，知道隔壁住着一个王爷可能会碰的女人，这让青瑜非常不舒服。尤其是在那晚之后，这种可能性也足以伤到青瑜的自尊心了。
　　作为焕王正妃，打发一个侍妾，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情。
　　看卢婶迟迟不动，青瑜问道：“卢婶，这件事，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我这就去办！”
　　窗外的北风还在呼呼的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雪吹过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小靛来通报，说王爷回来了。
　　呵，早知道打发了芦花就能把他请回来，当初何必苦等到半夜。
　　青瑜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出门去。
　　“王爷安好！”
　　这是青瑜第一次给焕王行正礼，往常都是象征性的示意一下。
　　“起来吧。”
　　青瑜并未起身，半跪着继续说：“妾身听闻昨夜芦花擅自请见，惊扰了王爷。妾身向王爷请罪，私自做主……”
　　“竟真是你安排的。”焕王本来要去扶青瑜起身的，听到她的话，手上一用力，紧紧攥住了青瑜的胳膊。
　　青瑜一阵吃疼，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说：“是我安排的！”
　　“这个焕王妃，你若当的实在委屈，便不用勉强了。”
　　青瑜盯着焕王的眼睛，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想到，焕王会因为她处理了一个侍俾，一个不得宠的侍俾，休妃。
　　不想在他面前流泪，青瑜咬着牙，跑了出去，不顾门外北风凛冽。
　　焕王从正堂出来之后，就回东院睡了。
　　他这几日确实累了。
　　那天晚上，青瑜主动投怀送抱，他不知道废了多大的劲，才将控制住自己。再来一次，可能真的要沦陷了。为了躲青瑜，这几日都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好容易躲到东院去了，又被芦花扰了清梦。
　　这几日连刮北风，大雪马上要来了。下雪前，胡人肯定要来抢吃的。三日前巡城兵在城外已经发现了一伙胡人的足迹，派兵寻了几日都没寻着。城北就是深山老林，十几号人钻进去，千军万马都找不出来。
　　焕王一合计，干脆放出个口子，等他们进来，再狠狠地揍上一顿，今年这趟也就算过去了。
　　上午把路线和伏兵都安排好之后，便早早回来了，打算好好补一觉。
　　谁知道刚回家，就和青瑜吵了一架。
　　焕王也是不真的想休妃，主要是青瑜这几天实在是过分了：先是醉酒吐真言，承认了不喜欢自己的事，然后就开始马不停蹄的物色替身。给凌霜雪牵线失败了，昨晚就直接指使芦花钻到他屋里去了。
　　焕王昨夜看到芦花的穿衣打扮就知道这事和青瑜脱不了干系，还没去找她，她竟然主动找过来了，还盯着自己的眼睛承认，理直气壮。
　　狠话放完，焕王想青瑜应该明白自己的态度，反省去了，便直奔东院补觉了。
　　这年头，堂堂王爷、一品上将军，想睡个安稳觉，都成了奢望。
　　焕王先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猛地从炕上坐起来，看外面天还大亮着。
　　“王爷，胡人进城了。”初七的声音。
　　“按计划行事，下去吧！”焕王被这种小事吵醒，有些火大，想着初七跟在身边这么久了，怎么没有半点长进。
　　“王爷还有，还有……”
　　“滚下去！”
　　“……”
　　焕王第二次被吵醒，屋里已经有些黑了。
　　“王爷，王爷，出事了！”
　　听到外面是初六和老卢的声音，焕王才叹了口气，从炕上坐起来。他们两个都是稳重的人，不会像初七那般毛躁。
　　“进来吧！”
　　“王爷，胡人进城了，按您的交代，狠狠打了一顿，赶出去了，没死人。”初六禀报着，很是小心。
　　“嗯。”焕王暗暗压着火气。
　　“还有一件事，王…王…”初六张了两次嘴，没敢说出口，扯了扯卢管家的袖子。
　　“说。”
　　焕王的语气，如果没出什么死人的大事，那屋里站的这两个人，怕是死期要到了。
　　“王妃不……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