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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弦荀与弦清在七年前,两人的性子与此时的完全相反。
      那时的弦荀还是个玩物丧志,整日游手好闲的皇子,而弦清则恰恰相反。
      要说为什么两人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得提到一位人族乃至皇城里都不曾听到过的名字,弦商。
      众所周知统鸣国有两位皇子,已逝的厉湘夫人所生的大皇子弦荀,余漾夫人膝下的二皇子弦清,而弦商便是弦清的亲兄妹。
      那时弦荀刨去读书练剑,其他的时间全扑在养蛊上,而七连会中的四副会支愠则养有千万蛊,于是弦荀便三天两头的带着伴读的于繁往四副会那跑。
      当年弦清对权位并无兴趣,他心知弦荀是大皇子,日后定是他继位,而他所做出的全部努力都只是为讨母亲开心。
      直到后来弦商的出生。
      弦清见着怀里的小人时觉得可爱极了,笑的比君王还开心。自那以后,弦清每天都能听到身后有个还在蹒跚学步的孩童用着稚嫩的声音喊着兄长。
      弦清当然高兴的都忍不住笑声,每次都把弦商抱进怀里,无论她要什么弦清都能去给弄来。
      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弦商九岁时甩开丫鬟跑进大皇子的阁楼里,门在误打误撞的巧合下被关死。而这间阁楼正是弦荀养蛊的地方,平日里都不让人随便接近,可一个孩童知道什么。好奇心之下的弦商在屋内乱跑,直接就撞翻了盛满蛊虫的玉盆。
      当第一只蛊虫爬上弦商的腿,吸食血液并注入毒素时,所有的蛊虫都接收到来自同伴的呼唤,一间阁楼里装着蛊虫的玉盆共九个。
      密密麻麻的蛊虫爬出玉盆,汇聚而来,哭喊声惊到楼下的弦荀。
      然而当弦荀冲进门里时已经迟了,迟太多了,蛊虫早已爬满弦商的身躯。
      那天还在练剑的弦清听见消息时,扔下手里的剑就从练武场跑去,那个天天兄长兄长喊他的声音突然就不见了,弦清恨极了。
      事后君王震怒,下令将皇城内的全部蛊虫驱杀,弦清抱着弦商逐渐冰冷的身体前往七连会,寻找救助,最终由泽箐出面将弦商送去坐天峰救治。
      而弦荀的生母厉湘夫人本就体弱,知晓此事后更是气的一病不起,指着弦荀骂他玩物丧志、不知轻重,逼他去余漾夫人宫前跪着,不原谅就不准起来。弦荀去了,也跪了,只是从他推门看见弦商的惨状,再到他跪的直至体力不支昏倒在地,始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而这一昏就是两天两夜,等到弦荀再次醒来时,厉湘夫人已经病逝。
      弦荀那天坐在床上,低着头,眼圈红通通的可就是没掉一滴眼泪。于繁就站在弦荀身旁,轻轻开口喊了声“大皇子”
      弦荀这才回神,然后哭的泣不成声,嘶哑的声音呜咽着“我终究愧疚于弦商妹妹,更愧疚于母亲”
      去往七连会的弦清已经踏上回皇城的路,坐在马车里的人牙齿磨的咯吱响。
      自那以后弦清便开始故意针对弦荀,他哪管弦荀是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不会让弦荀如意。
      君王当然都知道,可却也做不了什么。
      但弦荀的的确确是个当君王的好苗子,身为丞相的于繁几次推举被拒后还是不改初心。
      “君王为何如此偏见于大皇子”于繁一身官服,站得挺拔。
      这些年里大皇子所做的努力于繁都看在眼里,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君王要如此偏爱。
      君王把端在手里的茶往桌子上一扔,没好气的道“你该知道,还用来问我?”
      敢与他用这般语气说话的,也就只有于繁了。
      于繁为官十几年,皇城里的事他当然都知道,就连当初送弦商去坐天峰的几个人里都有他“可三公主也从未怪罪过大皇子,为什么君王还要耿耿于怀?”于繁只是不明白,这么多年都过去,就连二皇子都有些放下了,为什么君王却还要固执于此“大皇子当年并非存心,如今勤学苦练也想为您分忧,为何君王偏偏就是…”
      这些君王当然明白,但眼下并不是弦商是否原谅弦荀,而是看弦清的意思“我知他心思,可我也知清儿心思,你要我看他二人互相厮杀吗?”
      弦清当年从七连会回来后提着剑冲进弦荀的屋内,如若不是余漾夫人及时制止,后果不堪设想。弦清的性子,要是认定了粉身碎骨都不会改变。而君王既然由着弦清放肆,也是知道这孩子是不会被宠坏的,只是弦荀那里比较难办。
      “那君王便要不顾大皇子吗?”这一声是吼出来的,于繁见大皇子被打压的次数已经够多了,这皇城里如果不再去争,怕是之后就没有弦荀的位置了。
      君王何尝不想让他二人和解,可哪那么容易。可如果这次有机会,就随他们去吧“若他能让清儿放下,我便给他机会”
      “我会将此话传达大皇子,臣先告退”
      这话什么意思,于繁明白,但对于于繁来说,这件事更要先向另一个人诉之。
      七连会立在人族与妖族中间的峦山里,蜿蜒曲折的路爬满十几座山,而清子述住的则是所有人里最为隐蔽与平坦的地方。
      不久之前的七连会会谈后,尤知离早已出发,而清子述还悠闲地坐在屋内下着棋。
      “她要秫去正闹赤病的久乐城,而秫不仅要如她的意还要再送她惊喜”清子秫并不着急启程,他还要再等一等“你也不必再说无用之话,述自有打算”
      “先生,逐丞相来了”书童的话打破屋里安静的气氛,由泽箐突然一笑,藏于深处的怀疑眨眼的瞬间就被淡然铺满“我还有事,日后再来打扰”
      话说罢,由泽箐绕着后门就离开了,随之于繁也推门进来。
      来人步伐快速,前脚刚跨进门就开口“子秫啊,你可知何事让我如此高兴啊”
      随手将棋局打乱,蛊虫爬出清子秫的袖内停在指尖“莫不是君王答应大人,给弦荀争夺君王之位的机会?”
      “正是!”轻挑眉,于繁又是惊又是喜往椅子上一坐,心情不错的看向坐在对面温文尔雅的人。
      于繁与清子秫认识时,支愠还没死,那时的清子秫单纯的一身少年的顽皮。但他们俩的孽缘却得从支愠死后说起,于繁记得那天他收到一封来自清子秫的信,白纸上只写了‘救命’二字。那时于繁早就已倾心于清子秫,信攥在手里,慌忙就赶过来了。
      他记得当时四副会宅内全是蛊虫,而当他把昏迷的清子秫从蛊池里拽上来后,人也就醒了。支愠的死使得蛊虫躁动,不受控制,但蛊王却莫名寄生进清子秫的体内。
      于繁的身上总是有着特殊的香气,而这香是当年支愠赠予的,再混着皇城里特有的熏香,会有别样的沉静感“秫还知大人连官服都未换,就来秫这,而且,大人还有难题要问秫”
      “子秫这双眼,看得见?”一双眼始终盯紧对面的人,只是这双眼里填满的东西却是清子秫从未察觉到的。
      悄然间将折扇收起,稍稍抬高食指,一只蛊虫从袖子里爬出“它们,就是秫的眼睛”
      “那我就是直接问了,弦清如此不受挑拨,我该何从”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果,于繁歪着身子坐椅子上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清子秫。
      虽然清子秫对皇城的事并不感兴趣,但于繁会问的他都尽量去回答“秫劝弃之”
      听这话,于繁突然来了兴致,抬手把剥到一半皮的水果扔回去“说来听听”
      “若秫是你,也会推举弦荀为君王,而君王却更偏向弦清,但依秫来看,弦清更适合天神之位”天神已经令三族甚至坐天峰的那位感到不满,如今就连七连会的人都开始逐步取而代之,换神只是时间的问题,而由泽箐坐上会主的位置之后,天神的死只会更快。然而天神只会从皇子里选,先由七连会商讨,再将名字呈给坐天峰,但这次清子秫断定弦清一定会去当这个天神。
      “七连会已经决定了?”于繁其实并不惊讶,他对弦清的印象不好也不坏,天神由谁来做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影响。
      指尖触上茶杯,清子秫细抿半口茶水,发丝搭在肩膀,悄悄错过半边脸,嘴角也顺势勾着笑容“秫……猜的”
      “子秫如此厉害,那可猜得到此次让你去永乐城的人?”七连会做出的所有决断都会在瞬间昭告于四族,而尤知离去往坐天峰,清子秫被指派去永乐城的事于繁自然也有耳闻。然而于繁和清子秫都是聪明人,谁会相信想让清子秫去永乐城的真是尤知离呢?
      手抚过扇骨的动作淡雅之中透露着隐隐的杀机,语气附着笑意,清子秫抬起头“由副会”
      坐在椅子上的人眼神里的阴冷转瞬即逝,于繁笑的有些凌厉“那你还不杀他?”
      于繁是个怎样的人?他眼里能塞的下的人只有清子秫,其次才是人族的兴亡。
      折扇被握在手心,清子秫淡淡的笑道“秫不喜滥杀无辜,但秫也是瑕疵必报之人”扇面被打开,语气也转而锋芒毕露“由副会希望秫去久乐城做一名见证,那秫就去做人证,但秫...也会向会主讨些好处”
      “你不怕由泽箐在久乐城埋伏你?”于繁接着又把剥到一半的橘子拿回来,但没吃,只是在桌子上滚着玩。对于这个问题,于繁自己都不上心。这世间,谁能算计的了清子秫呢?
      将折扇轻靠在唇上,清子秫侧过脸面向于繁“大人莫要用自己的肚量去衡量别人”
      这话是故意的讥笑,但却没有恶意,于繁顺带的讨好往前一凑“子秫送我一计,我便不与子秫计较”
      “秫劝大人,勿要在无用之人,无意之事,大费功夫”无用之人,无意之事指的都是弦清,但清子秫的实则目的却是希望于繁能够收手于皇城里的事。毕竟如今的四族,已经捉摸不透至他都要亲自出面,以求自保。
      于繁自然是听懂了,可也决然不会去听清子秫的劝告,动作之下反而凑的更近“那子秫如此神机妙算,算不算得出我要做什么?”
      乌沉的香气突然压过来,清子秫皱紧眉头拿着折扇的手猛然一紧“秫不知…”
      这一声语气里的优柔寡断与慌张,在于繁的眼里就是在撩拨他的心弦,他哪里受得了如此的清子秫。
      “子秫...”压低的声音略显涩哑,于繁俯身垂着双眼看向面前微微抿起的薄唇,随后贴上去“该知…”
      唇压着唇,清子秫明显感到心往下坠去,随后才反应过来猛的将人推开“不知耻!”
      上百只蛊虫在瞬间就两人围住,清子秫羞红了脸,气息都跟着急促,攥紧扇子的手抖得厉害。
      “在下情不自禁,多有得罪,先告辞”手指蹭上自己的嘴,于繁见势不妙推开门就走。
      站在屋内的白衣人半响才平复心情,待到他追出去时,人影都没有了。
      “这情不自禁究竟是什么东西?”口里喃喃着话语,清子秫在蛊池旁来回转悠,思来想去突然站住脚,猛地将手里的扇子往石柱上一拍“难不成他一直都是打的这份心思?”
      当年支愠还是四副会的时候,清子秫也只是四副会收留的孤儿。
      岑言是清子秫的本名,当年他因失明而落入蛊池,于繁将他拉出来安抚说:
      “你不会杀我,即便你伤天下人,也觉不会伤我分毫”
      “你就做你孤冷的清子秫,而我就做追随清子秫的于繁,如何?”
      立在蛊池旁的清子秫眉头皱的愈发的紧,手又不自觉的攥了攥“那当年将我从这蛊池里救出,和我说的那番话,也是这该死的情不自禁?”
      清子秫当然不懂这俗事,他清的如同一汪见底的水,当然从未沾染过这些,也绝不愿自己被这种事情绊住脚。摇摇头,清子秫理清思绪,准备动身去往永乐城。
      《欠半》(十四)
      笔: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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