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恋爱玄学》桉半

4、1.4

　　这节课没有课本，不然商徵还想趁着课前预习一下，所以这时候他只能略带好奇地提前三秒钟预习一下授课老师的长相。
　　一头褐发，发梢微卷，眼睛是比发色稍浅的褐色，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神态来说似乎是位比较严格认真一丝不苟的老师——但有些稚嫩的娃娃脸辜负了他严肃的表情。而且这位老师的衣服也是比较休闲的打扮，身上还背了带很多小口袋的包，不像许多老师或长袍庄严或西装革履的样子。
　　商徵只来得及打量几秒，娃娃脸老师就走到大家前面的位置拍了拍手。吸引了同学们的注意力之后他开口道：“同学们好，我是这节课的授课教师，佩林·伊尔。以后的每一节课，我会带大家认识一种或常见或罕见的动物。像这样的室外授课一般都会是比较常见的动物，我会在条件允许的状况下让大家尽量近距离的接触到观察对象；室内授课主要是理论知识——可能会有模拟实践。”
　　他说完之后顿了顿，迟疑了一下接着道：“考试方式什么的下节课再说。不说题外话了，我们先进行今天的课程。”

　　授课位置当然不在门口，但也没在很深入的位置。
　　伊尔在前面边走边侧头对着身后讲：“这次要介绍的动物，它们适应的气候环境和学院原本的环境接近，大概走上几分钟，我们就能接近它们的生活区域了。”

　　“一会儿发生什么都别太惊讶。”
　　突然听到林钟的声音，商徵此刻就有点惊讶。
　　“你打算做什么？”立刻问出的问题没得到答案，商徵就不再追问了——林钟打定主意不理人，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还在脑袋里琢磨着林钟要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商徵突然感觉身边人拿手肘碰了碰自己。商徵略带疑问地看向傅原，朝对方凑近了些，听见对方小小声地说：“老师看起来好年轻啊。”
　　估计是怕他压低了声音还是能被人听到，傅原用的是汉语。
　　于是商徵也用了汉语，附和道：“娃娃脸呢。”

　　虽然商徵和傅原都会说汉语，但这边的通用语却并不是英语，也不是商徵在之前的世界里所知道的任意一种语言——他的听说读写全靠林钟牌外挂补丁。关于傅原也会讲汉语这个问题，商徵最开始疑惑了一阵：这里和他自己原来所在的世界用的明显不是一套体系，那为什么还会有汉语的存在？自己的祖国是存在的吗？
　　在问过傅原之后商徵得到了关于对方家乡的回答：语言一样，国家却不一样，但听着风俗人情，又会觉得相似。
　　在问过林钟之后商徵得到了……
　　“想那么多干嘛，等你和傅原在一块儿了跟着他回趟家不就啥都明白了。”
　　果然，得到了毫无营养的回答呢。

　　“到了。”走了大概五分钟左右，伊尔便停下了脚步。他身后的学生跟着围了上来，原本松散的队伍变得紧凑了一些。
　　虽然在商徵眼里看来，周边的环境和之前过来的一路都没什么区别，但是伊尔精准停下的步伐还是让他觉得他们可能踏进了某个无法被常人感知界限的领域。
　　停下来之后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声又响了起来，伊尔回头“嘘”了一声，说：“接下来的大家可以听一听，不过这个不在考试范畴，不需要大家掌握，了解即可。”

　　接着，商徵听到从见面传来了微弱而婉转的鸟啼声。他观察了半天才敢确认，这个逼真的鸟鸣声是从伊尔的口中传出来的。
　　……这个确实学不来。幸亏不考，不然全体挂科也说不定。
　　在几声鸟鸣之后没多久，树林里似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商徵视线在林中不断逡巡，想知道哪里会钻出来什么品种的动物——是鸟吧？伊尔应该是用同类的声音来引诱那些警惕性不强的个体出现。
　　然而片刻响动之后却并没有什么活物出现在视野里。
　　伊尔像是预料到了这个情况，反手在自己背后的兜帽里一掏，手里抓了把什么举在身前。

　　是会有鸟飞过来落在他手心么？
　　不过那个兜帽里原来有饲料啊……之前商徵就注意到了伊尔鼓鼓囊囊的兜帽，尤其是对方还把兜帽的抽绳抽紧了，自然让人相当好奇里面都放了些什么。
　　看了一眼伊尔依然十分饱满的兜帽，商徵抬起头在茂密的枝叶间找寻鸟类的身影——当然什么也没找到。直到那生物出现在伊尔身前，商徵才和所有同学一样发出小声的惊叹。

　　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生物并不是商徵之前猜测的鸟类，而是乌突突的一只小兽。
　　深深浅浅的棕褐色皮毛，小巧的身躯，尖尖的耳朵，黑漆漆的闪亮眼珠。在商徵看来，这个动物既像浣熊又像猫，又有一点貂的感觉，总之是可爱得很，但又微妙地带着一股凶巴巴的气质。虽然外形上有着很多既视感，但还是能一眼看出来，这种生物不是商徵之前所在的世界会有的。
　　学鸟叫大概是让它误以为自己的猎物在附近，而肉干就是更直白的引诱了。明明这里站着这么多人却依然敢光明正大地出现，是这种生物天生亲近人类，还是它的警惕性实在是有点差？
　　商徵看着伊尔蹲下身把肉干捏在手里递过去，那只小兽就抬着小脑袋看着伊尔的动作，稍微压低了身子，不知道是在准备逃跑还是在准备攻击。
　　……想多了，是在准备开饭。伊尔刚刚蹲好，小兽便迫不及待地冲上去撕咬他手中的肉干。

　　商徵他们一群学生怕把小家伙吓跑，也不敢凑太近，傻站在后面抻着脖子张望。
　　伊尔另一只手反手在兜帽里掏出肉干，不回头地一递，“同学们自己分一下，这附近应该有一群影捷，手里有肉干他们就不会跑了。”
　　旁边没人上前来接，站的比较靠前的商徵看旁边的傅原也是完全不打算伸手，只能伸手接下来，拿出一条肉干递给傅原之后就把东西传给了后面的同学。
　　“你不拿么？”傅原一怔。
　　商徵苦笑：“我对小动物有点搞不定，看你就好了。”
　　傅原脸上缓缓浮起一个问号，“……那你何苦选这门课。”

　　……林钟要死要活凶得像喷火龙一样非要他选这门课，商徵也只能无奈答应了。
　　还好商徵只是因为童年期被猫挠过很多次而不太喜欢接近毛绒绒的小动物，倒不至于有什么心理阴影。不过此刻眼看着肉干的数量明显不够，他肯定是不会主动争取和这个什么……影捷？主动接触了。

　　随着看起来诱惑力极大的肉干分到了同学们的手里，树林里窸窸窣窣又出现了一些小身影。
　　虽然不打算太过接近，但是商徵还是靠近了一点仔仔细细观察着傅原面前出现的影捷——这门课还是要考试的。
　　伊尔伸出手去抚摸面前的小兽，介绍道：“影捷是一种警惕心不太强的动物，他们与另一种动物蛋白鸟结伴生活。蛋白鸟负责警戒，而影捷负责捕猎——我刚刚学的鸟叫，就是蛋白鸟，表达的是‘周围安全，可以行动’的意思。”
　　只要接受到了安全讯号，站着这么多人也可以坦然跑出来吃东西，这何止是警惕心不太强，这根本是没有警惕心吧……商徵看着吃的不亦乐乎的影捷们，内心不禁替他们担忧了一秒。
　　“蛋白鸟的警惕性相当高，虽然有影捷就必然有蛋白鸟，但我们应该是没机会碰到了……”
　　“砰！”
　　伊尔的话音被一道急速飞驰而来的黑影撞到什么而发出的声响给打断了。商徵作为被撞到的“什么”，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下意识地捂住了泛出疼劲儿的额头。
　　是什么东西撞过来了？！商徵被撞得头晕目眩，忍不住蹲下来缓缓。
　　撞过来的东西也实打实地挨了这一下子的冲击力，往后弹了一下，但在半空中又改了运动轨迹，落在了商徵前面不远的地上。

　　傅原被这突发状况吓得把手里的肉干直接给了影捷，也凑上前去蹲下来：“没事吧？”
　　商徵皱着眉头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勉勉强强笑道：“还好，就是有点晕。那个是什么……？”
　　“真是好运气，这是变异蛋白鸟呢。”单手抱着影捷的伊尔走了过来。
　　商徵扶着额头看向地上的东西，发现小家伙圆滚滚黑漆漆的，像颗黑蛋，站在地上一动不动，估计也是没缓过劲儿来。
　　疼劲儿散得差不多，只剩下一点晕眩感，商徵看着蛋白鸟好奇道：“老师，蛋白鸟是黑色的？还是说这就是变异的地方？”
　　“嗯，之所以叫做蛋白鸟，就是因为它的大小和颜色让它很像剥开了壳的鸡蛋。”伊尔没有凑上前，站在原地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地上的鸟，“黑色的蛋白鸟可是相当罕见——不过，它怎么会朝着人群飞过来？”

　　何止是飞过来，这鸟根本是发射过来的吧……
　　商徵感觉自己被撞到的额头现在还麻着。
　　这只蛋白鸟是警惕心强到要把手里没食儿的人杀人灭口么？

　　商徵还在想着这飞来横祸，眼前动机不明的蛋白鸟似乎也慢他一步缓过了劲儿来，在原地蹦了两下，抖了抖翅膀。
　　出于谨慎，商徵朝后退了半步。
　　……然而这半步也没能阻止那个黑煤球一个加速扑棱到商徵脸上。

　　商徵闭着眼单手就握住了这只据老师讲警惕性极高的扑棱鸟仔。
　　“松手！别捏我翅膀！！！”
　　一声音色稚嫩但音量能穿透人天灵盖的大吼让商徵下意识把手指都给绷直了，蛋白鸟倏地飞起，又慢慢地落到商徵僵硬的手指上。
　　商徵见旁边的人都毫无异样，反应过来刚才那声音就像平时和林钟对话一样，是直接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
　　这声音又是谁？林钟是个电子音来着。不过好像这节课开始林钟就没什么动静，这个暴躁的语气和腔调也很熟悉……

　　“林钟？”
　　“哟，倒是不傻，怎么知道是我的？”
　　“我觉得，如果不是你，那你应该已经和新出现的这个声音在我脑子里吵起来了。”商徵觉得林钟第一想法一定是“哪个敢在我的地盘撒野”。
　　“……哼。”
　　“你打算干嘛？”
　　“有个实体跟着你，做事方便一点。”
　　是啊，这之后再遇见自己不配合的状况，林钟就可以□□干涉了。商徵保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