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番外 星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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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清晨的风吹开了纱帘，外面已经阳光灿烂，昨夜才下过一阵雨，浇灭了前几日的炎热，今天则是云卷云舒，凉爽宜人。
自从放了暑假，窦灏也轻松不少，每日可睡到自然醒，不想出门便窝在自己书房的躺椅里，看书看电影，小小总是趴在他身旁，或者干脆蹲在他的轮椅里。现在长大了，它被严霄训练的竟然也会帮人叼拖鞋和推轮椅了。
窦灏还在熟睡中，忽觉脸上一阵毛茸茸的瘙痒，于是扭了头躲开，继续睡，可是那毛茸茸的东西又来，窦灏发出一声慵懒的低吟，自己翻了个身，继续睡。这时，他感觉身边的床铺被压了下去，于是睁开了一只眼，眼前便是严霄宽阔的胸膛，手里正拿着一只鹅毛挂件在逗他。
“小小……别闹。”窦灏还未清醒，声音是难得的软糯温和。
“豆豆，醒醒吧，我来了好久了，你都不看看我吗？”严霄用手去摸了摸窦灏的脸，窦灏抬手拨开，依旧闭着眼睛。
严霄看着窦灏略显可爱的睡颜，虽然也不忍喊他起床，可今天他来是有计划的，只好拿出杀手锏，他俯下身，咬住了窦灏的耳垂，说着：“豆豆，再不起我就把你吃了！”
窦灏睡梦里感到耳垂一阵黏滑，立刻惊醒，扭头就往严霄头上拍去：“放开我！”
严霄在他身边撑着头看他：“终于醒了！”
窦灏叹了口气：“你又做什么啊，扰我清梦。”
严霄一手扶着窦灏的后颈，一手拉着他的臂膀，将他扶坐起来。“咱们今天出去转转。”
窦灏拨开严霄的手，又想往下倒：“不去……”严霄见状赶紧拉住他：“不行，再这么睡，人都懒了，你都多久没出门了？”
窦灏被他这么一来二去的折腾，也没了睡意。睡眼惺忪的看着他：“服了你！上辈子欠你的。”说着就搬着自己的腿往床边移。
严霄见得逞了，立刻从床上跳起，跑到窦灏面前，抱起他在怀里亲了一阵，才将他放进轮椅里。
窦灏擦了擦脸上被严霄亲的口水，甩了甩手，便自己转动轮椅往卫生间滑去，严霄看着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当心点。要不要我跟着进去啊？”
“滚蛋！”窦灏言简意赅。
严霄“哈哈哈”地笑了一阵，走出卧室，小小在门口冲他摇着尾巴。“走！小小给小小喂个早饭。”
“汪！”
窦灏在卫生间听见严霄和小小也能聊得这么欢，眉眼弯弯地笑了，自从严霄闯入他的生活以后，窦灏渐渐觉得世界似乎变回了彩色的。
做好了清理工作，窦灏将门打开再刷牙洗脸，他知道严霄在帮他做早餐，自从上次差点把他家厨房点了，他再也不敢让他动火，早餐不需要开火，可窦灏依旧不放心。
窦灏边洗脸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放假后休息得好，可是运动量减少了，脸上似乎是丰腴了一些。“下次复查，去医院称个体重。”
严霄进了房间，靠在卫生间门口看着镜子里的窦灏，似乎又比以前白了一些，而且最近精神状态比较好，整个人气色也好，显得晶莹剔透，就像一朵在晨风中沾着露水的花，水灵灵的。
严霄感叹，窦灏在家和在学校真真是两个模样，讲台上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冷静睿智，回到家和他斗嘴时又是可爱的想令人一口吞掉。
窦灏见他倚在门边看着自己，说：“再看要付费了。”严霄走上前倚在他身后，两手撑着轮椅扶手，将下巴抵在他头顶：“人都是我的，我长包了。”
窦灏扭头在严霄撑在他身旁的手臂上咬了一口。严霄一惊，缩回手：“豆豆！还说我是狗！”
“我又没用力。我饿了。”说完就自己滑着轮椅出去了。
来到餐桌边，看到严霄今天给他做了三明治，还有一杯牛奶。脚边小小已经吃完了饭，这会正蹲在窦灏的轮椅旁看着他，摇着尾巴，眼里亮晶晶的在向他乞求着什么。
窦灏悄悄从三明治里把胡萝卜剔了出来，转到手上，一边逗着小小，一边用眼神示意小小赶紧吃，可是这举动还是被严霄看见了，紧接一阵咆哮：“豆豆！你又不吃胡萝卜！”
“我不爱吃，那味道我不喜欢嘛。”
“胡萝卜素对眼睛好，你天天要做课件的。”
“我可以买药吃……”窦灏还没说完，小小已经一口将胡萝卜吞下了。
“小小你这个叛徒！”严霄作势就要去拍小小的头，小小一见不妙，赶紧跑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狗都嫌。”窦灏捂着肚子。
严霄瞪着他，拉过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我看着你吃！”
“怕你啊。”窦灏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不过最终还是在严霄凌厉的眼神中将三明治里剩下的胡萝卜合着牛奶咽了下去。
吃完饭，窦灏看着严霄整理餐桌，问：“要带我去哪儿？”严霄在他唇上轻啄一口：“到了就知道。”
窦灏转身进了卧室，再出来时，已经换好了衣服，很简单的灰色T恤和工装短裤，露出了修长纤细的小腿，脚上则是一双白色AJXXX Ⅲ，严霄托着下巴看着他，很满意的点点头：“低调奢华，豆豆真是穿什么都好看。不过啊，我最满意的是鞋，真是心有灵犀啊。”
窦灏正准备拿手机，听见严霄这么说，立刻想回身去换鞋子，被严霄一把抓住：“回来回来！多好看，走了，再晚，天得热了。”
窦灏被他拉着，毫无办法，只能作罢。来到玄关处，依旧是被严霄抱上外用轮椅，随后又熟练地将束腹带替他绑好，然后才自己换鞋。
窦灏这才发现，严霄和他竟然穿的同款，只不过配色不同，看着严霄穿好鞋脚尖在地面点了两下，窦灏幽幽地问：“这鞋，舒服吗？”严霄回头看了看窦灏，不假思索的说：“当然，这可是AJ啊。”忽然他反应过来：“豆豆……”
窦灏抬头对他一笑：“舒服就好，不然我买了真心是浪费，暴殄天物。”说完向房间里唤了一声：“小小！走了！”只见小小自己叼着牵绳跑了出来，窦灏将绳子替他套上，和严霄说：“走吧。”严霄点点头，推着窦灏，窦灏牵着小小，三人一起出了门。
电梯里，严霄一直没说话，窦灏见他有些低落，于是开口：“小小，我没别的意思，以后我的鞋子，你都可以穿的，所以我才问是不是舒服。”
严霄将手扶在窦灏肩上：“我……只是……”
“行了，多一倍AJ还不好吗？我又不在意，别婆婆妈妈的！”
到了车门边，窦灏坚持自己上了车，小小在地上打转，窦灏弯腰一把将他抱进车里。“小小啊，你也该减肥啦！”
严霄笑着：“你少喂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行。”说完转身去收轮椅。
等严霄坐回驾驶位，窦灏开口：“以后你遛小小的时候再遛远一点。”
“啊？豆豆，你为什么不去？！”
“我不方便，小小要去的河边有台阶，我下不去。”
“好好好，谁叫我爱你！”
窦灏开心地抱着小小的头揉着：“就是，谁叫你爱我！”
窦灏一路看着窗外景色，大学城到了暑假就显得有些冷清，不过云淡风轻，人烟稀少也正是窦灏喜欢的。
“小小，你暑假不回家吗？”窦灏看着后视镜里严霄带着墨镜开车的样子，确实很帅。
“我爸妈每年这时候都要去蜜月，不会管我的。”严霄透过墨镜看了窦灏一眼，他正看着窗外，手里揉着小小的耳朵。而小小则被揉的已经倒在窦灏身边舒服地眯着眼睛。现在严霄无比嫉妒小小，凭什么他可以睡在窦灏身边。
“你爸妈……感情很好啊。”窦灏过了半晌才开口。
“还行吧，也许是仪式感更重，反正只要不管我就好。”
“知足吧，还有人管你。”
“豆豆，一直没听你说过父母啊。你一个人住他们都放心吗？”严霄一边开车，一边问着。
窦灏对此类问题早已免疫，他依旧看着窗外：“断绝来往。别再问了，我一个人很好。”
严霄忽然觉得自己问错了话，有些尴尬，于是赶紧说：“谁说你一个人，你有我的！有我！”
窦灏回头看着他笑了笑：“对，我有两只狗呢！”
见窦灏笑了，严霄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了，看来窦灏和家人的隔阂是挺深的，难怪一直一个人生活，最多也就是明远来照顾他。心里不免又心疼起来，想着等时机成熟，带着窦灏见见母亲。
一转弯，车上了高速公路，一路飞奔，窦灏看着眼前的景色飞速往后移动，心跳又快了起来，这心理上的鸿沟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能越过，于是他将背包打开，拿出了眼罩，对严霄说：“小小，我睡一会，你开车小心。”说完就戴上眼罩靠在座位里。
严霄看了眼窦灏，知道他一定是心里不舒服才会这样，咬了咬牙，提了百倍精神继续往前。好在他们要去的地方在第一个高速口就可以下了，时间不算长。
到了目的地，严霄下车，拉开了车门，坐在窦灏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豆豆，我们到了。”窦灏哼了一声，将眼罩拉开，小小也从座位上爬起身，看着窗外。
“这是哪儿？”窦灏看着外面问道。“下来就知道了。”严霄说着去后备箱拿轮椅，将它推到门边。
窦灏眨了眨眼，让自己清醒一点，随后撑着身体一鼓作气，坐上了轮椅，再将小小给牵下来。
锁了车门，严霄便推着窦灏离开了停车场，到了门口窦灏才发现，严霄把他带到了一个大型游乐场门口。人来人往的情侣，家人，好不热闹，还有人在大门口就拍起了照，小小头一次见到那么多人，也兴奋地摇着尾巴，“汪汪”叫了两声。
窦灏紧了紧牵绳，怕小小挣脱了，转头对严霄说：“让我来这，你当我是小孩子吗？”严霄上前蹲在他面前，双手握着窦灏的手：“别急啊，里面好玩的多呢，到时候你肯定乐此不疲。”
“没可能，我要回家。”窦灏甩开了严霄的手，就往停车场走，严霄早料到他会闹脾气，一下抓住了轮椅将他调转回来：“别生气，我不走，你也回不了家，既然都来了，就好好玩，就当陪我好不好？”
窦灏皱着眉扭头不看他，严霄一把转过他的下巴：“别皱眉，不好看，说，陪不陪我？”
“我有条件。”窦灏才不愿意自己吃亏。
“说，都答应你。”严霄双手撑着轮椅，将脸贴近他。
“后天让我一个人呆一天。”
“没问题，就这个？”
窦灏点点头。
“好！”严霄说完开心地直起身体，推着窦灏就往售票处去，借着窦灏的光，两个人不用排队，通过无障碍通道直接进了园区。
看着窦灏将自己的残疾人证收起来，严霄说：“豆豆，你看还是有好处的，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了。”
窦灏对着他肚子就是一肘：“混蛋，你要喜欢，我跟你换！”严霄捂着肚子求饶：“不敢不敢，还是我照顾你合适，豆豆别生气，我口不择言。”
进了园区，窦灏才发现，这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好几倍，小小早已经兴奋地开始往前挣着绳子，窦灏有些拉不住，轮椅被带着往前跑。
严霄赶紧上前，将绳子夺过来，“小小！回来！”不得不说，严霄到底是训练小小的人，一听到他的声音，小小果然乖乖地回来了，安静地跟着他们走着。
园区里都是些刺激类的游艺项目，窦灏知道严霄跃跃欲试，可是又要考虑到自己的感受，心里想着，到底还是个孩子，今天就当陪他疯一回吧，于是向严霄招招手：“你去玩吧，我在下面看着你就好。”
严霄看了看窦灏，看了看游艺项目说：“一个人在这没事？你要是觉得无聊，咱们可以去别的地方。”
“去吧，我一个成年人能有什么事，今天就是陪你的，别担心了。”
严霄抿着嘴笑了笑，“那你在这等我，别跑啊！”
窦灏推着他往排队的地方走，“去吧，老妈子一样，我跑哪去啊！”严霄这才进入了排队的队伍。
窦灏便牵着小小，找到了一块阴凉地坐着等他，正好旁边有一处卖冰激凌的地方，窦灏滑着轮椅过去，要了个双色球的冰激凌，还替小小买了一袋牛肉干，于是一人一狗就坐在树下，看着严霄在上面大呼小叫。
冰激凌还没吃完，严霄就下来了，一幅神清气爽的样子，看见窦灏在吃冰激凌，俯下身就着窦灏的手就舔了一大口。窦灏将冰激凌拿开：“啊！都没有了！再去买一个。”严霄笑嘻嘻地说：“不要，我就爱吃你吃过的。”
窦灏将剩下没多少冰激凌塞进他手里，滑着轮椅又去买了两个不同口味的球，一手拿着，一手滑着轮椅回来了，然后将它放进严霄手里。
严霄找了个石凳坐下，将窦灏拉到身边，“豆豆还是疼我的。”
窦灏白了他一眼：“自作多情。”然后拿出了牛肉干，放在手心，给小小喂了下去。
“上面感觉如何？”
“爽！超级的！”
“没吐？”
“开玩笑，我飞行员的体质。”
“哦，还记得自己是飞行员，嘚瑟个毛线。”
“豆豆，你要上去，也一定行的。”
“我算了，早就不是以前的身体了。”
严霄没再说话，伸手揉了揉窦灏的头发：“走，咱们去打枪。”
两人来到了射击的地方，不同那些路边摊，这里的距离和靶子做的竟然还挺专业。枪也比那些路边摊的要高级很多。
窦灏自己推着轮椅买了二十发子弹，转头对严霄说：“比比？”
严霄一下来劲了，“比就比！”于是和窦灏两人一站一坐，开始比试起来。
窦灏先开始，严霄瞥了一眼身旁的窦灏，这一眼，怎么都移不开眼神，窦灏端枪的姿势相当标准，一看就是专业训练过，目光炯炯，移动靶几乎百发百中。最后成绩竟然十发移动靶都在9环以上，严霄不禁拍起了手。
窦灏将枪放下，摘下了防护镜和耳罩，对他说：“来，让我看看你这个学生，究竟学的如何。”
严霄笑着上前，戴好防护镜和耳罩，十发下来，只有一发在8环，其余的也都在9环内。窦灏挑眉看着他：“就告诉你，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严霄不服气，又去续加了20发，旁边竟然已经有人开始围观，他们对这一对帅气小伙的比试都好奇的很，更何况有一个还是坐着轮椅的。
这一次两人将移动靶速度调快了，并且将步枪换成手枪，窦灏依旧十发9环内，甚至有一发是十环，严霄不得不佩服窦灏的功力，呼了一口气，当真这个豆豆什么都比自己强。
严霄稳住自己心神，沉着应战，十发下来，都是9环，他摇着头，实力说明了一切，于是蹲在了窦灏身边：“爸爸！我真的喊你爸爸！”
窦灏将小小从柱子上解下，滑着轮椅出了人群，严霄赶紧跟上。
“豆豆，你怎么这么厉害。”
“我就是厉害啊，服气了吧？”
“嗯！做您学生，我真的骄傲。”严霄一本正经的说了这话。
窦灏回头看着他：“别肉麻！”
两人在园区里走走停停的逛着，也尝了不少稀奇古怪的食物，不知不觉夜幕降下了。
园区里也亮起了灯，巨大的摩天轮就在眼前，严霄推着窦灏来到下面：“豆豆，咱们上去看看？”
窦灏仰望着巨大摩天轮在空中旋转着，那最高处似乎可以俯瞰到整个城市，自从他受伤后，一直是以1米2的高度看着这个世界，天空曾经是他的一个梦，现在能在高空看看这座城，也算是幸事一件，于是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帮着窦灏将轮椅抬进小隔间，小小也跟着一起上来，关上门，摩天轮缓缓启动，窦灏将自己移坐到了座位上，看着窗外灯火辉煌，严霄在他身旁坐下，将窦灏的手拉过握在掌心：“今天，还开心吗？”
“嗯，开心，我从没来过这种地方。”窦灏看着窗外低声说着。
摩天轮越升越高，地面上的人也约拉越小，整个园区的景色收入眼底，可以看见飞驰的过山车，还能隐约听见人们开心地尖叫。
小小已经趴在地上睡着了，今天小东西又兴奋又跑了好多路，也算是见了世面。
渐渐的，他们的小隔间升到了顶端，严霄将窦灏搂紧在怀里，指着正前方一处闪光带，对他说：“豆豆，你看那是什么。”
窦灏顺着严霄手指的方向望去，他顿时睁大了双眸，那闪光带是飞机场的跑道，一条银色光带如浩瀚银河绵延悠长，这时一架飞机双翼闪着灯，从跑道上飞奔而起直冲云霄。
窦灏眼里渐渐有了泪光，这是他第一次俯看夜间的机场，那闪着光的机翼，曾经载着他的梦一飞冲天，可是却又将他跌的粉身碎骨。
严霄又指了指天空，说：“豆豆，看到星星了吗？你知道星轨吗？”说着他从口袋拿出了一张照片，是一张长时间曝光下，星轨和飞机起飞降落轨迹重叠的照片，那一道道闪光弧线在夜空中划出了优美姿态，宛若仙人羽衣。
窦灏拿着照片，微微发颤，严霄将他搂在怀里紧紧的，在他耳边说道：“豆豆，以后我们去看世界每一处的星轨和飞机的轨迹好不好？”
见窦灏久久没有回应，严霄将窦灏楼得更紧，豆豆这一辈子已经无法再登入驾驶舱，至少可以让他看着这美丽的轨迹在天空的姿态，这也是他能给他关于飞行的全部。
窦灏心里已是五味杂陈，他拿着那张照片低头捂住了眼睛，再将头埋在严霄的怀里，微弱地说了一声：“谢谢你！”
·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番外 星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