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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第 1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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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过义无名的视线,躺在树上躲懒的郭解一眼就见到了那位尊贵的小翁主,一个人坐在亭子里,虽然看不仔细表情,但莫名给人一种落寞之感。
“尊贵的人也会有烦恼吗?”郭解自言自语道。这一刻他对这位小翁主莫名兴趣大起,或许还有义无名的功劳,越是不让他做的事,他越要做。少年的叛逆之心大抵如此。
一瞬间,树上哪还有郭解的身影。
这边,凌月突然感到了头上笼罩下来一片阴影。
下意识抬头,就见到郭解那张放大的脸,
脑内的纷杂让她的钝感加剧,本应质问他如何在此处,却变成了平淡的一句,“你怎会在此?”
不请自来的郭解接的也很自然,“躲过跟着你那些人的视线,便过来了。”完全没意识到他话里的问题。
“你应该庆幸她们只是侍女,而不是侍卫,否则你大概早就被当成刺客当场捕虏了。”
“小翁主,如果我说不会,你大抵会认为我在逞强吧。不若我们试一试如何?”
“你不怕义先生了?”
只一句话就给跃跃欲试的郭解泼了盆冷水。
“我不是怕义老头,只是受不了他在我面前一直叨叨个不停。”郭解边说边在凌月一旁坐下,“说到这个,还未感谢小翁主那日的维护,让我躲过了义老头的一场嘴上攻击。”
凌月毫不留情地拆穿他,“那晚回去,义先生想必也给你讲道理了吧。”
“呃...小翁主,给我留一点面子如何?不过我还是得说,多亏小翁主,我才免去了抄写药理的惩罚。”
“或许那并非是惩罚,而是义先生对你的期许。我认识的义先生向来从容,可从未见过他如那日般生急怒的模样。”
郭解怔了一下,随即自嘲道:“小翁主觉得我是无心无情之人,才会不知义老头的良苦用心吗?我只是做不来如他那般的医者,被自己的仁心所束缚,苦行于世。”
“那你觉得人活一世当如何?”
“自是潇洒肆意,随心而动......”
郭解见到凌月笑了,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颇有些恼怒道:“小翁主,我以坦诚相待,却遭你无情嘲笑,当真是贵人傲慢。”
凌月摇头,解释道:“我并非是在嘲笑你,只是想到我所识得的三位女子,是否获得了真正的自在。谁又不想恣意地活着呢,只是这世间自有一股规则束缚,便是王侯将相也不能挣脱。也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在宫墙之内日复一日变了模样......”
这一次,郭解真切的看到了凌月目露的忧伤,不知是为她口中的三位女子,亦或者......她自己......
“小翁主......”郭解嘴唇嗫嚅,却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她。
而凌月并不需要他的安慰,直接起身往回走,“回吧,再让义先生逮到,我可不会再替你遮掩。”
等凌月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许久,郭解才返回他暂居的院中。
只是一踏进就对上了义无名忍着怒气的责问,“不是让你莫要到处乱跑吗?一眨眼人就不见了,非得让我几针扎的你不省人事吗?”
郭解却并未有像平时那样还嘴,而是问道:“那位小翁主的身份到底是为何?”
一时间,义无名倒是不习惯郭解的老实了,只是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何,瞬间敏感的神经又被触动,怀疑地看着他,“你莫不是真的做了要命的事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若是要命的事,我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怕不是当场就被押下。”
义无名一想也是如此,不过还是存了稍许疑虑,“那你为何突然问起那位小翁主。”
郭解一脸的你还好意思问,“不是义老头你反复强调要我避开她吗,我当然得问明白为何。”
见他一如往常的说话态度,义无名这才安心,简单对他解释起来,“馆陶长公主的幼女,皇帝的嫡亲外甥女,太子的未婚妇,未来的...国母......”
尽管听得了那一堆了不得的身份,只是再次见到凌月时,郭解仍且未有太多实感,无论怎样来看,不还是一位小娘子吗?不过是气质略有不同罢了。
但不知为何,心下竟生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惆怅。
“听说你要离开了?”
凌月点点头,“薄娘子已经入葬,诸事已毕,是时离开了。”
“什么时候?”郭解知道是明日,却还要装作不知亲口再问一下。或许是想多和她说上几句话吧。
果不其然,凌月回道:“明日一早。”
郭解说道:“我和义老头还要多留些时日,至少得等受伤的掌事痊愈无碍。”说着脸上就带出了高兴,“义老头说这次出来的时间不短,允我几月时间回家探亲。”
似乎是被他的喜悦感染,凌月不自觉的也微扬起了唇角,“我是否该说恭喜?”
“随你......我们......”郭解正要问,他们是否还有机会再见。
就听侍女来禀,“义医师已为行掌事施针完毕。”
凌月再顾不得郭解,说了句“我先进去了”,匆匆就进了内室。
义无名仿佛就在等她一样,没有急着收拾诊具。见她进来就道:“喉颈的伤恢复的不太好,这些天又是悲伤哭喊,又是说话不节制,肿痛的更厉害了。今晨吐血也是与喉颈的伤有关,无关肺腑。倒是可以松口气。索性一切事毕,安心修养一段时日,应无甚大碍。重要的是安心修养。”
义无名着重强调了最后一句。
行掌事欲说话,立刻被凌月阻止了,“莫要开口,前几日忙于薄娘子的丧事,无法安心修养是实情。如今便听义先生的话,养好身体才是正经。你也不想毁掉嗓子,自此不能再开口了吧。”
行掌事只能作罢。
这边义无名已经收拾好了诊具。
凌月见状唤来侍女看顾行掌事,自己则是亲自送其出去。
待到了外面,凌月开口道:“我明日便要离开了,还要麻烦义先生继续治疗行掌事,直至其痊愈。”
“翁主言重了,本是在下应当做的,敢不尽心?”
凌月笑,“是我过于小心了。若有机会,义先生可来家中作客,我定好好招待......”
义无名连连摆手,“在下可不敢上门。”
“瞧把您吓的,玩笑而已。如此就算是道别了,此后山高水远,望您珍重......”
义无名拱手,“在下也盼翁主长乐无极。”
凌月笑着点了下头,便转身又回去了行掌事那里。
行掌事欲起身下床,却被凌月阻止了。
“没那么多的规矩,你就安心躺着吧。我只有几句话,权当告别之言。说完便走。”
行掌事这才点点头。
“首先是这处庄子,未央表兄明确表示不会收回,留作你与那些一直侍候娘子之人的安身立命之所。或许娘子选择葬在庄子附近,就有庇护你们之意吧。至于娘子留下的资财细软,逾制的不能留下,其他的皆留给你作为庄子的开销运作。若你日后遇到何困难,皆可来寻我。就是未央表兄那里,也不会袖手旁观。你可安心......”
行掌事知道这是凌月的承诺,哪怕凌月一再阻止,仍旧下床对着凌月行了大礼。
凌月扶起她道:“该我谢你才是,舅母的四时祭享就劳你了......”
第二日,凌月一行赶了个早,才蒙蒙亮,皆已准备妥当。
对着前来送行的行掌事说了声“保重”,转而看向薄未央,“未央表兄,长安再见吧。”
薄未央点了下头,“我这边还有一些琐事,处理完便回了。替我向太子殿下问安。”
“兴许我还未见到他,你便回了。”
薄未央浅笑道:“也是可能。”
就在凌月被扶着坐上马车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扭头看去,却未见到任何人。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凌月令侍女放下竹帘。
马车缓缓朝着长安而去......
躲在树后的郭解蹙着眉自语道:“我究竟是在做何......”
淇玉一脸喜意地来向馆陶长公主禀告,“殿下,小翁主回来了......已到外院了。”
馆陶长公主似是未有反应过来,顿了顿,喜色才爬上眼角,“怎的如此突然,她也没令人提前递个话。快...吩咐灶上,准备上月儿爱吃的,焚香烧艾草,去去一路的风尘和晦气......”
正吩咐着,凌月已走了进来,“儿拜见阿母......”
馆陶长公主赶紧将人拉到身边,从上往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不觉红了眼眶,“都瘦了......”
凌月被气氛所感染,也红了双眼,“是有些耗费精力,也想阿母......”
“阿母就不该放任你。”
“是阿母体贴儿。能送一程舅母,儿心下再无遗憾。瘦了也不打紧,阿母再养回来便是。”
馆陶长公主被这话逗笑了,“你说的倒是轻巧。”手下的动作却是愈发轻柔,爱怜地拍抚着靠过来的女儿。
或许是赶路的疲倦在这一刻爆发,也或许是母亲怀里过于温暖,凌月就这样睡着了。
淇玉见状,小声道:“可要送翁主回内室?”
馆陶长公主摇了摇头,“就这样吧。你去吩咐下去,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
“诺”
这一觉是凌月这些时日以来睡的最安稳的,就是苦了馆陶长公主,被她枕的整只胳膊都麻了。
凌月心疼地直接挥退侍女,亲自替馆陶长公主揉捏起来。
不过几下,馆陶长公主就不让她揉了,“已经好了,阿母已经不难受了。你先去沐浴更衣,去去一路的风尘和疲惫,之后同阿母一道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