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之余之余

2、举国盛宴

　　十年后。
　　南芗国•桃花坞酒馆。
　　桃花坞酒馆里的酒客聚在一起议论着南芗国将要来临的举国盛事。
　　“哎，下月十五可是王上的六十寿辰呢！听说这次王上要宴请整个陌城呢！全南芗国举国欢庆！”
　　“对，各城城主都会云集陌城呢！你们可记得，王上五十寿辰时，骑兽城送的那神兽居居鸟，会唱歌会学人语还会跳舞。还有沙城送的蓝钻权杖，听说大祭司和圣女亲自为权杖祈福。不过，我觉得最厉害的还是东方大人送的礼物了。西边蛮夷被东方大人手下的破城军打败落逃，整整千里领土，五座城池。这只是第一份寿礼，第二份东方大人可是送给王上一个西方美女，听说是金发碧眼，身姿妖娆，现在可是王上最疼爱的妃子。”酒客呷了一口酒，接着说道：“那第三份寿礼可是是祁罗山的云蚕丝啊，这云蚕生活在极寒之地，捕蚕人需要攀上千丈高的山崖，在寒风凛冽的山顶上呆上几天，寻找结茧的云蚕。一两云蚕丝可是价值千金。”
　　酒客往口中送花生米的功夫，另一个食客便接过来话来。
　　“要俺说，还是乐悦城的礼物好。冷青云与成曼月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奏得可是冷家先祖的独创之作《风落》呀，连神鸟凤凰都为之迷醉啊，伴着彩云起舞啊！俺要是有幸能看到凤凰起舞、听到轻灵飘逸的奏乐，此生无憾呀！”
　　“对，我也听说了。演奏结束后，王上亲自走下阶梯，握着冷青云的手，大赞这是天籁绝音啊。当时宴席上的臣子一起起立，弯腰作揖，大喊‘悠悠南芗，国祚绵长，国昌民乐，天下无双！’。王上大悦，立即赏赐乐悦城主十万金铢。”
　　“我们南芗国本就是国泰民安，喜欢音律乐曲。不知道这次寿宴，乐悦城城主又有什么献礼呢？”
　　“定是不俗的寿礼。听说那露台，就是为了这次寿宴特地建造的呢，听说，王上会在露台设宴，宴请王公大臣。此外，露台周围也会设立酒宴席位，宴请那些抽到福券的平民。哎，俺要是有这运气，便是戒了这桃花坞的挑花酿也无妨呀。，来，喝。”
　　“哈哈，成兄，这桃花酿呀，滋滋滋。人间的春风玉露啊！桃娘，再来一坛。”
　　“好来。喜儿，给他们上酒。”
　　“桃娘，你这酒要不申请皇家贡酒？你家这桃花酿，真是……哈哈哈，每天能来一杯，也是此生无憾啊！”
　　“云哥，不要取笑我了。皇家王室都是金贵身子，我这酒太过糙。哈哈，这酒您喝得高兴，便再来几杯。喜儿，给云大哥他们再来一壶，我请。”
　　“桃娘，那俺们便不客气了，来，喝。”
　　桃娘轻笑一声，低头拨弄着算盘。皇家贡酒么？
　　“爹，别喝了。俺刚才看到大家都往城西跑，好像去云梦府排队领福券了！快点带俺去吧，不然可领不到了。”
　　“好好好，桃娘，这钱放在桌子上了。俺先领着娃去了。”
　　经成小康这一咋呼，酒客食客纷纷结账赶紧往城西方向奔去。只有一个酒客坐在角落里，独自饮酒。
　　“喜儿，你放着不用收拾了。这王上六十大寿，定是热闹非凡，你去排队领福券吧。”桃娘接过喜儿手中的酒壶说道。
　　“那，那我去了。桃姐姐，放心，我会给你也抢一张的。”喜儿高兴地答着，蹦蹦跳跳地向城西跑去。
　　桃娘，拿着酒壶走向那酒客，刚走两步又返身回到柜台，拿起一小碟自家腌制的青梅。
　　“小哥，你怎么不去领福券呢？”
　　“我只是来喝这桃花酿的。”
　　“那可是王上六十寿辰，这城里的人做梦都想领到福券。”
　　“那又何妨。店家不也没去？”
　　“我得照料店铺。来，小哥，尝尝这青梅果，我们自家腌制的。”
　　“多谢。”
　　桃娘思忖着，这小哥真是奇怪，这个月来店里喝酒也有五六次了，每次都坐在这个角落里，喝两壶带一壶，眼睛老是盯着前方，不见和别人搭话，也没见过他和朋友一起畅饮。不过，这小哥长相清秀，只是感觉他有些孤僻，还有一些怨气。许是自己想多了，虽然守着这酒庐有十年了，来来往往也结识了不少人，看人的眼光也是自信的。但……
　　“店家，结账。酒钱放在桌子上了，你的酿青梅很脆甜。谢谢了。”酒客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桃娘走过去收钱，桌子上除了酒钱，还有两张福券，座位号也很靠前。桃娘拿着那两张福券，看着酒客消失的地方。这是谢礼？
　　傍晚时分，喜儿拖着疲倦的身子一瘸一拐地回到酒馆。
　　桃娘赶忙走过来扶住喜儿，“喜儿，你这是怎么了？”
　　“桃姐姐，对不起，我没能拿到福券。掌柜的，您没看到那些人。哎呀，人从云梦府一直排到城西城门口，拥挤不堪，还吵吵嚷嚷的。那些人，可真是野蛮透了，我整整排了五个小时的队。发放福券的军爷一喊：‘最后还剩下100张福券，想要的赶快来登记。’这一喊，本来还算有序的队伍一下乱了起来，大家一哄而上，我不小心被别人推倒，还磕伤了小腿。看来。喜儿是没有福气。”
　　桃娘拿出药箱，给喜儿清理着伤口。“喜儿，我这里有两张福券。你带着好友去吧。”
　　“福券？桃姐姐，你怎么拿到的？”
　　“一位客人送的。给。”桃娘拿出福券递给喜儿。
　　“这么靠前的位子。还是臣子家属的位置，那客人定是有官位品阶的。啊，桃姐姐，这机遇真是难得，你和我去吧。”喜儿摇着桃娘的胳膊撒娇说道。
　　“不行，我去了，酒馆就没人看顾了。来了客人没人招待。”
　　“桃姐姐，去嘛。王上的六十大寿，场面一定宏大无比，精彩绝伦。再说，寿晏那天，大家都云集露台，一定没有客人的。听说寿宴那天的表演精彩绝伦，我们如今又得了这么靠前的位子，不去太不值得了。去嘛去嘛。桃姐姐。”
　　“好，那就去。对了，喜儿，你去写个告示，为庆祝王上大寿，我们的桃花酿买一斤送一两，另外在王上大寿那天，我们会暂歇一天，想要买酒的请提前买。”
　　进入七月，陌城每一家客栈都住满了人，他们从全国各地来到陌城，有来参加寿宴的客人，也有寻找商机的商贾；有金发碧眼的异国人；有关在铁笼中的奇形怪状的动物。当然，为了确保寿宴的安全进行，陌城的守军也增加了三倍，而且还动用了破城军。
　　为使得王上的寿宴成功进行，露台一个月前便开始了排练，拿到福券的百姓，每天卯时便在露台附近集合，按照出场的顺序练习入场。为了不泄露节目内容，王宫专门拨出一个院子供宾客伶人排练。
　　七月十五日。南芗国王上寿辰，整个陌城万人空巷，街上挂满了寿幡，上面写满了祝福王上圣体安康，国运昌盛的祝词。整座陌城沉浸浸在红色的海洋里，沉浸在欢快吉祥的气氛中。
　　露台周围的环形座位上坐满了凭借着福券进场的五千陌城百姓，在露台外面围满了护卫军。那些没能拿到福券的人，只能在重重护卫军形成的围墙外翘首以望，虽然什么也瞧不见，但是他们都希望能听到乐悦城的精妙奏乐，瞧见那美丽的天马载着美丽的王妃腾空而起。王上也吩咐司膳部制作四种口味的福饼宴请陌城百姓。
　　露台上铺着来自波斯的精美地毯，周围的石柱上挂满了灯笼、寿幡。王上和王后还有众妃坐在北边的主位，左右设有三百桌晏，按照品阶官位，桌晏的档次和位置依次降低。每个桌晏旁边站着两个身穿粉色礼服的侍女，各个容貌出众。露台的外围设有500桌晏，共来自各地的臣子家属入座。再外围是环形座位，是供陌城百姓入座的。
　　“哇，桃姐姐，你看看这场面真是。对了，桃姐姐，你听说王上的外族宠妃了么？虽说王妃来到南芗国已达数十年，但其面容却一丝未改。听说，王上曾经说过让全陌城的人都欣赏到王妃的美貌。为此，东方将军派人去了飞鸢国花重金买下了天马神兽奥。”
　　桃娘也好奇地望着露台。心里思忖着：这王上的六十大寿可真是旷世之举，光这露台就建造了八年。还有这惜王妃到底有多么美丽呢？
　　随着奏音的变化，王上带着王后、王妃从露台的入口走进来。王上虽然六十高龄，但不见一丝白发，身着红色云蚕寿衣，上面绣着金龙，头戴钳着珍珠和宝石的王冠。王后挽着王上的右胳膊，王妃挽着王上的左胳膊。后面跟着其他妃子和城主众臣。
　　桃娘伸长脖子看向王妃。哎，这王妃怎么带着面纱呀，不过这眼瞳确实是碧绿色的。
　　在王上登上露台后，随着一声鼓音，露台上下例外所有人以及整个陌城的民众都跪在地上。
　　“天选之子，仁智王上，福寿绵长，万寿无疆。”
　　众人跪倒在王上的脚边，王上威严地俯视着他的王国，他的臣民。然后通过传音角向所有人说道：“天佑南芗，今南芗国域辽阔，物阜民丰。这是全南芗臣民共同的佳绩。在孤六十寿辰，看到南芗有如此安泰景象，甚是欣慰。这第一杯，敬天地，愿天佑南芗，国泰民安；第二杯，敬为南芗奉献的每一位臣民，以表达孤的谢意；第三杯，敬塞外的敌人，愿早日平定动乱，天下归一。”
　　“王上圣明，王上圣明，王上圣明！”这恭敬之声久久响彻在陌城。
　　司仪大臣在接到王上的指示后，大声喊道：“礼乐起，众人入座。”
　　按照席位的顺序，各城主上前贺礼祝寿。
　　骑兽国这个送来的是重达一吨的银皮犀牛。犀牛被关在铁笼子里，随着齿轮的转动，笼子从露台底部升上来。一见到阳光的犀牛有些焦躁不安，用它鼻子前段的角疯狂的顶着铁笼。阳光照在犀牛的身上竟然发出五彩光芒。
　　“哇，桃姐姐，你看这就是犀牛奥。听刘老头说书，才得知这世间有如此珍奇之兽，没想到这犀牛如此强健，还如此美丽。哇，这兽皮简直是刀枪不入嘛。只不过嘛，这么大的神兽却有这么小的眼睛，可真是让人可乐。”喜儿小声地对桃娘说着。
　　暴躁的犀牛此时急得红了眼睛，不断地撞击着铁笼。这是一个穿着黑色驯兽服的女子登上露台，她走到笼子前，慢慢抚摸着犀牛。犀牛安静下来，静静地伏在笼子里，身上的五彩光芒渐渐退去。
　　“昌儿祝王上舅舅圣体安康，万寿无疆。王上舅舅，这是漠北的银皮犀牛，发怒时见光会发出五色光芒。这犀牛角有入药奇效，也可作为鸣角，若舅舅哪天养烦了，您便吩咐人宰了。这角您可以吩咐匠人雕一件赏器。王上舅舅，我的贺礼是这个驯兽师。她叫塔塔，来自漠北怀桑，自幼通兽语，能与野兽心灵相通。虽然不能讲话，但是确实漠北最好的驯兽师。听母亲说，舅舅喜欢奇珍异兽，我便为舅舅寻了过来，塔塔以后可以为舅舅驯养异兽。希望舅舅喜欢。”十五岁的骑兽城城主云昌向王上行李后，欢快地说着他的献礼词。
　　“哇，这个小娃娃真是没有礼数哎。桃姐姐，王上不会生气吧。”
　　“不会。王上和这外甥格外亲厚。这云昌城主可是自幼养在王上身边啊，直到三年前，骑兽城主云离重病身亡，作为嫡出长子，王上才依依不舍地护送云昌城主回到骑兽城呢。他和王上的这番对话反而会让王上大悦。”
　　果然，王上赏了骑兽城主金铢万两，还赏了他一盘果胗甜食。
　　十二城主各献上寿礼和敬词，王上甚是高兴，各城主都得了丰厚的奖励。
　　“臣东方言祝王上圣体安康，福寿绵长。”
　　“哈哈哈，东方爱卿，听说你这次和王妃一起给孤准备了一份寿礼。是为了完成孤的一个心愿？那快快送上来吧。”
　　“是，王上。这匹是臣在飞鸢国为王上寻的天马。这天马是飞鸢国的独有神兽，百年才产一胎。王妃听说臣觅得此马后，便与臣商议，利用天马来为王上献上一段飞天舞。”
　　“奥？飞天舞。孤甚是期待。”王上转向惜王妃，王妃向王上行礼后，走到天马旁边。她面带轻纱，纵身一跃，飞身上马。白色的天马载着王妃缓缓升空，王妃在马背上轻盈地舞蹈，那曼妙舞姿，看醉了全陌城的人。王妃从马身上翻下，金黄的头发在空中飞舞，碧绿色的眼睛含情脉脉，风吹落她的面纱，露出高挺的鼻子，小巧的嘴唇。天马嘶叫一声，王妃缓缓落在马背上。这绝色看呆了众人，整个陌城陷入沉寂之中。王上得意地看着王妃，他的王妃。
　　飞天舞结束。王上大悦。
　　“东方和爱妃都用心了。这匹马就赏于爱妃吧。东方啊，这几年你为南芗国南征北战，为保国家安定可谓是辛苦了。说，想要什么赏赐？”
　　“臣能为王上，为整个南芗出力是臣的荣幸。臣不求赏赐，只求王上圣体安康，南芗百姓安乐。”
　　“哈哈哈，那就赐婚吧。东方啊，你的女儿也有十六岁了吧。孤的瑜儿也是时候成家了。不如正月月初八，那可是个好日子。爱卿意下如何？”
　　“臣谢王上圣恩！但是汐儿身体孱弱，臣希望能多留在身边几年，也好好好管束一翻。请王上开恩。”
　　“东方啊，这好像是孤逼你一样。这样吧，把汐儿养在沙城，过两年再成婚也可。如果你和夫人对女儿不放心，不妨一起去沙城散心。现在天下太平，东方也要抽空修养一段时间。瑜儿啊，等父王寿宴结束，你要在陌城多留一段时间，然后和东方一起启程回沙城。可要好好招待东方大人啊，这可是你未来岳丈。”
　　“是，孩儿遵命。”萧瑜走上前来，拜谢王恩，但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兴奋。
　　“东方你呢？”
　　“臣谢王上！”东方言跪在地上，双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哈哈哈，好！今日孤甚是高兴，来，大家举杯畅饮。”

　　“哇，桃姐姐。这沙城城主生的好好看。刚才献礼时没瞧见，现在这个位子看上去。不过，听说那东方小姐也是生的俊俏，为人贤良淑德，也是郎才女貌呀。快瞧瞧呀，桃姐姐。”喜儿拉着桃娘的衣袖，让桃娘往露台上瞧去。
　　桃娘一瞧，心中暗惊，这是那个小酒客，他竟然是沙城城主。
　　王上将目光转向乐悦城城主冷青云。
　　“青云，你这次的寿礼是什么呀？孤都等不及了，哈哈哈。”
　　“王上，青云不才。这次由臣的女儿们为王上演奏一曲《南芗颂》。”
　　“哈哈哈，好。孤与你的小丫头们也有十年未见了，十年前你还劝解孤，说你的小丫头们还小，还不到许人的年纪，这次够了吧。哈哈哈。”
　　舞台渐渐升起，冷家的七个女儿身着七色彩衣，有吹箫鸣笛，有抚琴鼓瑟，有击鼓弹篌，一首《南芗颂》，歌遍宫商阙羽。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整个陌城都沉浸在这美妙的音乐中。凤凰在天空中盘旋飞舞，天空中出现五彩祥云。
　　演奏完毕，王上还陶醉其中。
　　“好好好，这曲《南芗颂》可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冷家七女果然各个都是才女啊。赏三万金铢，每个孩子一匹云蚕缎锦。青云啊，这次恐怕提亲的人要踏破门槛了吧。”
　　“臣谢王上赏赐。臣祝王上福泽延绵，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王上的寿宴还在继续，各个大臣陆续献礼。

　　“暖儿，你没事吧。”冷裳扶着冷暖。其他姐妹也围过来。
　　冷裳拿开暖儿的面纱，红色的面纱上上沾满了红色的血水。
　　“暖儿！”
　　“没事，姐姐，我没事。刚才在演奏时多亏姐姐们的帮助，不然王上降罪下来，我们冷家怕是担不起。暖儿身子弱，休息一会就好了。姐姐们，你们赶快入席，我在这里休息一会。”
　　“姐姐们，你们先去入席。我在这里陪一下暖儿。”
　　“暖儿，你还好吧。我去给你拿药。”
　　冷暖虚弱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