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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柳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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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人诚不欺我,果然是要从外部查起啊。”宋莺眼前一亮,然后有些吃力地拖着这独轮车,折返了回去。
挽香楼的院子里并没有铺石砖,因为这些日子里头的人不能出去,所以天天有人来送东西,于是这里头纵横交错的车辙印多得很,并没有惹起她的注意。
可是方才的那个独轮车改变了她的思路。韩泉的身上是没有披帛和铜扣的,若是方才那人捡到的东西正是他的,那么作案手法可能就要从头推起了。
那歪脖子树旁边地上,有些突起的石块,不大,但是能够放上独轮车的把手。宋莺找到离树最近的车辙印,把独轮车架好,再将支撑它的把手放在石头上,“这样就好了,清之,”宋莺叫赵琮,“你看若是一个寻常的练武之人,从树上能否跳到这车里。”
赵琮看了看,距离比树到那些凌乱的脚步处要缩短一半,“可以,不仅是练武之人没问题,你若是身子好些,怕也是可以。”
“嗯,如果是这样……”宋莺围着这个独轮车走了走,时不时看看四周,突然停下,对着赵琮朗声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其实昨日我们推断得没有错,凶手的确是用那样得方法杀了韩泉,但是有一点不对。”
赵琮半眯着双目,昨天一夜,他已经慢慢开始相信这个女子的能力了,“哪里不对?”
“铜扣。”宋莺指了指那个独轮车的缝隙,“凶手不是背着韩泉去的树下,而是推了墙边的这辆独轮车将韩泉送到了树下。所以铜扣才会不小心被卡在车中。”
“再看这里,”她指着离树最近的一排车辙,“这应该是货郎送货时常留下的车辙印。从楼门口出,再往后门去。”
“凶手利用的,也正是这排印记。他事先在独轮车的两个支撑把手上拴上绳子,将绳子的终端绑在院子的一根柱子上。接下来,将韩泉运过去,到这个位置,”她指着车辙最接近树的一处,“用绳子拴住对方的脖子,穿着韩泉的鞋子,将他吊死。然后,他爬到树上,再往下,跳到了车里。接着,再从车里跳出来,到了那群人集中的脚印处。接下来,他如同寻常一般走到那柱子前,小心翼翼地拉着绳子将那独轮车收了回去,让这个车辙印看着不过是菜农送菜,然后再折返回去的轨迹。”
宋莺认真起来,“凶手可以吊死韩泉,那证明他的力气不算小,但是他却没有直接背着他,清之可想过为什么?”
“因为他怕弄醒对方。”
“没错。”宋莺点头,“可是韩泉身材魁梧,独轮车上躺着,也并不会有多舒服,该有的颠簸比起背着,一点也不会少。甚至还会发出噪音让里头的人听见。可是他依然选择了这种方式,那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不方便背着死者。”
“关联人中并没有人受伤。”
“并不是受伤。我说得是,如果凶手比死者矮上许多,是不是就不方便背着了呢?一个比死者矮很多的人背上他,韩泉就算是不因为双腿疼痛醒来,也会因为下身衣裳脏污而破坏自杀现场。”宋莺接着道,“所以,凶手一定要比韩泉矮上许多,力气大,并且凶手应该很瘦。”
“此话怎讲?”
“你看这些车辙印,”宋莺蹲下身来,“从晚香楼门口一直到这离树最近的地方没有一道有明显的深浅变化。那个人从树上跳下来,就算是跳到一个空车上,也会因为突然来的力量让车辙印加深。可是这些车辙印没有任何两道重合,却都是很平整的,并且到后头,印记都还比前头的更浅一些。便只能证明,那个人,很瘦。兴许,”宋莺皱皱眉,“同我这般瘦。”
赵琮在脑子里面把所有楼里的嫌疑人过了一遍,有瘦的,但是绝对没有宋莺这般瘦的。然后他们两个抬起头来对视一眼,想出一个人来。
紧接着,赵琮赶紧叫人去核实,果然,前段时间离开的杨柳儿就是弱不禁风的模样,可是因为常年在后院里头干粗活,力气倒也是不小的。再加上韩泉骚扰过她,更有了作案的动机。
众衙役去杨柳儿的房间还有干活的后院里搜查,便在后院里搜出了一些没有烧化的披帛残片。
挽香楼的人依然没有被放出来,但是看管算是松了很多。曲圆圆一出门便拎着条红色的帕子,扶着自己的发髻,哼了一声,然后看着他们两个,红唇勾了勾,“二位公子,你们这是清闲了,说了我们几个不是凶手吧?你看看这些日子耽误我的生意,少说也得好几十两银子,你说是走公账还是走私账?要不然,我曲圆圆也就告到官府去,就说赵公子欠了嫖资未还……”
噌——
只见一把飞剑直直擦过她的手臂插/进她身后墙壁之中,“闭嘴,短不了你银子。”
这曲圆圆哎哟一声跌坐了下去,“杀人啦杀人啦。”赶快往房中躲去。
赵琮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宋莺看着,总觉得那双眼睛里像是藏着一丝苦涩。他到楼前去拔剑,就听身后宋莺道,“公子做得对。”
赵琮停顿了片刻,声音有些压抑,“对我大宋百姓刀剑相向,如何对?”
宋莺这一瞬间想起了关于赵琮的传言,听说赵三公子似乎从九岁开始,就一直呆在军营里了。他整整十年的时间都如信国公一般守护着大宋,守护着这一方人,如今要他对他曾经保护的人刀剑相向,怕是要他对曾经的信念刀剑相向一般难受。
“扫奸除恶,什么时候有错的道理?公子不做这个恶人,要是有更多人被此等人欺辱,又是何道理?”宋莺笑得灿烂,“公子不必多想,这几日还有的忙呢。提了杨柳儿来,她是如何进这挽香楼,又是如何逃出去的,证据还得靠赵公子找了。若有问题,公子随时来找我。”
“嗯。”虽然道理都懂,但是听宋莺这么讲,他的心里还是舒服了很多。
雨过天晴,碧空如洗,二人站在空地上,赵琮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女子,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弧度。
“对了,赵公子,我银钱紧缺,之后住哪里?”
赵琮头疼,说那曲圆圆是无赖,她宋莺好像,也是不遑多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