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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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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花满堂,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一进门关雎就连珠炮似的问起来,“皇后不是被皇上禁足栖梧宫了么,怎么会在这儿?还有你,你怎么会和皇后在一起?”
花满堂眼见好友跳脚也不着急,老神在在地给人拎了茶壶过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猜可能是沈靖渊命他暗查河堤贪腐一事的吧。”
关雎一愣,“你猜?所以你也不知道皇后在做什么?”
花满堂摇头,“未曾与我明说。”
“那你怎么跟过来的?”
“我收到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他的路线。”
“你就跟来了?”
花满堂点头。
“在连人家要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花满堂再点头。
“还把我给骗来了?”
花满堂眉头一皱,迟疑一下道,“不算骗。”
关雎张大了嘴巴,手指着花满堂“你”了半天,“好你个花满堂,平日一副清高稳重的模样,这么大的事儿上居然如此草率。”
花满堂眉头蹙得更紧,显然是不认同他的说法,“没和你说明情况就叫你来,是我不对。不过此事事关重大,确实不好写在信中,关兄莫怪。”
“哼。”关雎一甩袖子,“反正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花满堂,那可是江州知府,下面不知连带着多少大大小小的地方官员,各个都有权有势,我这不是给关家招来祸患么!”
“再大的官,大得过皇帝么?”
关雎一时语塞,“你……”
“再大的权势,大得过皇帝么?”
“这……”
“关兄,”花满堂难得语重心长,“此事不过借你一个名头,关家便在皇帝那里记一笔功,待贪官伏法,封赏尚来不及,又怎会找关家的麻烦?”
关雎想了半天,还是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么大的事我实在做不了主,你至少得等我禀报家父……”
花满堂否决,“不行,此事不能走漏风声……”
两人正僵持起来,忽听得院门被人敲响。苏小北小跑着过去开了门,“呀,公子,慎行回来啦!咦?这位是……”
慎行身后跟着一个布衣男人,约摸三十岁左右,国字脸,剑眉,一双眼瞳仁黑而亮,让这张看上去忠诚老实的脸又多了些神气。
男人站得笔挺,很和善地朝苏小北笑笑。苏小北侧身给人让了路,男人便大步向院内走去。
“谁来了?”周知寒边说着边推开门,当看见院内人的那一刻,他本浅淡的笑定格在嘴角,眼中先是疑惑,再是难以置信,最后化为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惊喜。
那男人亦是双目通红,大跨几步上前,倏地跪地,拱手道,“将军!”
“……承远?”周知寒几乎颤抖地念出这个名字。
杨承远重重点头,“是我!”
周知寒细细端详,终于从这张已经风霜的脸上找出当年挚友的神情模样。
周知寒将人从地上拉起,一把抱住这位已经数年未见的老友,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脊背,千言万语竟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远处闻声出门的花满堂默默站在门口,面上一时看不出什么表情。身边关雎却是瞪大了眼睛,“杨承远?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一愣,转头才看见满脸惊讶的关雎,也是一脸的出乎意料,“关少爷?”
周知寒看看杨承远,又看看关雎,“你们认识?”
杨承远:“他是我徒弟。”/关雎:“他是我仆人!”
两人同时出声,末了对视一眼,关雎“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肯看人。
周知寒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走了一遭,觉得有门,笑道,“里面说。”
……
几人落了座,杨承远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说与周知寒听。
原是当年他从军中退下后到了江南一带,机缘巧合被关家请去保护江家小少爷,同时也教些拳脚功夫。
“周家功夫属下不敢教与外人,只教了大漠歌。”杨承远乐呵呵说道,“这孩子学得还不错。”
关雎在一边嚷嚷:“你叫谁孩子呢?叫少爷!”
杨承远目光一厉,“小心我叫老爷把你捉回去!”
杨承远因其身上正气凛然,再加上军从周家的缘故,颇得关家老爷的青睐,虽名义上是请来给关雎做护卫,实则位同师长。从前在家时,关雎除了怕他爹,就是怕他这个“师父”。
关雎下意识地缩缩脖子,想了想不对,又挺起了胸脯道,“好啊,正好让我爹接我回去,到时候殿下交代的事情办不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杨承远闻言忙问:“将军有事要办?”
周知寒微微颔首道,“确有一事要劳烦关公子。”
周知寒将事情简要说与杨承远,杨承远听完一拍大腿,“这事好说!”
周知寒摇摇头,“不过关公子似乎不大愿意。”
“有什么不愿意的。”杨承远一摆手,“我替他应下了!”
关雎气鼓鼓瞪他,像只充了气的小包子,“你怎么敢替我拿主意!我不同意!”
周知寒面露难色。
杨承远一拍着胸脯,“将军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那就交给你了。” 周知寒拍了拍人肩膀道。“我同花少侠还有事,你们先聊。”说着便起身离开。这是给杨承远空间说服关雎的意思。
花满堂识趣地同周知寒一起离开了厅堂。骤雨初歇,空气闷热又潮湿,唯有院中小凉亭里还有穿堂的凉风。周知寒听着屋内传来关雎同杨承远争吵的声音,忍不住好笑道:“关公子性格还真是可爱。”
“你喜欢关雎么?”花满堂忽然问。
“喜欢?”周知寒楞了一下,“嗯,关公子确实是个很有趣的人。”
“那个人是你的属下?”
“你说承远?”周知寒想了下,“从前是。不过他如今已经解甲归田,我也没有将军令了。”周知寒笑笑,“现在算兄弟。”
花满堂不做声。
周知寒当他觉得杨承远欺负了关雎,替好友鸣不平,为杨承远美言道,“承远是个很好的人,从前是我麾下最好的弓箭手,有百步穿杨之能。且为人正直,深明大义。”
花满堂闷头“嗯”了一声。“关兄同我提过他。关兄习武慢,他一招一式教完了关兄大漠歌。”
周知寒这才想起来,距离上次教花满堂剑法已过去许久了。
“你不提我倒是忘了。”周知寒歉意地笑笑,“这几日得了方便,便该教你下一式了。”
花满堂得了这话,面色这才好了一些。
……
芳韵阁。
关雎不愧是江南巨贾之子,十分的少爷派头,进了门便点了一桌子的菜,道道精巧讲究。关雎指挥者身边的杨承远,一会儿夹那个,一会儿盛这个,不时地还得品评上两句。杨承远嘴上说他“矫情”,却好脾气的一一为他布了菜。
“殿下您尝尝这个!”关雎给周知寒斟酒道,“这是有名的玲珑酒,味道绵纯微甜,而且不上头,姑娘家都喝得。”
短短两日的工夫,关雎就十分自来熟地和周知寒熟络了起来。
“关公子来过这里?”
“未曾,未曾。”关雎摇头道,“这酒取得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的春闺怨,并非此处独有,有名的风月场都有备上,去年就时兴起来了。”
周知寒点头笑道,“关公子是风雅之人。”
“附庸风雅,附庸风雅罢了。”关雎嘿嘿笑道。
那日关雎在杨承远的“威逼利诱”下半推半就地答应了周知寒,这日周知寒又得了孙为民会来的消息,几人便再次来到了芳韵阁。
为了取信于人,特意让关雎也跟了来,杨承远则是作为关雎的护卫,贴身保护。周知寒担心带花满堂或是慎行会被人看出有武艺在身,惹人怀疑,便只带了苏小北一人伺候。
几人今儿坐得是半开的包厢,用帷幕与外面隔开,恰能透过薄纱瞧见台上的影影绰绰。
不多时便听见孙为民来了的动静。今日是王忠怀办得一场宴,邀请了几位江州重要的官员听曲。明地里做东的是王忠怀,暗地里大家皆知是以孙为民为尊。
关雎十分紧张的正了正衣领,“殿下,现在过去么?”
“不急,”周知寒含了口酒,直让酒香尝尽才咽入腹中,“我先过去。”
待那水袖扬起,周知寒才带着一身浅淡的酒气,慢悠悠拨开帷帘。
“孙大人,好巧。”周知寒立在纱帘外,轻巧地向人施了个礼。
孙为民眯眼瞧了他一会,才恍然点点头,“是你。”
周知寒笑意道,“正是不才。上次大人割爱,还未曾向两位大人道谢,今日正巧遇见了,特来敬杯酒。”
谁都看得出这事没那么“巧”,但谁也没有点破。孙为民点点头道,“即是遇见了,不如就进来吃杯酒吧。”
厢房中坐着的只有孙为民和王忠怀,其余官员都在外面大堂,此刻都暗暗窥探这边的动静,好奇这是何方人物。
周知寒落了座,自顾自斟了一杯酒,拱手敬了孙为民,入腹,喟叹道,“孙大人的酒果然是好酒。”
王忠怀冷哼道,“你倒是敢喝。这可是严县的瑶池酿。”
严县以酒文明,最有名的当属这瑶池酿,听闻要陈酿十年方有此酒香。
“得了美人,又品了美酒,在下这空着手来道谢,却是不妥了。”
孙为民看向他,“那不知,先生准备何以为报?”
周知寒回看过去,两秒后才一下笑开,“在下不才,平生只擅长两件事,一是替人解决麻烦,二是为人锦上添花。”
“你觉得我有何麻烦,又如何为我锦上添花?”
周知寒拱手道,“大人治理江州,殚精竭虑,方有江南富饶之景。只是江南商贾繁多,治理起来颇为麻烦。现下有一人选可从中协理,为大人分忧。”
“谁?”
周知寒抬起头,迎上孙为民探究的目光。
“关家三子,关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