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五章、小镇那个惊魂的夜晚 ...
-
我想,这个刘瞎子,这么胡扯乱拉一通,可能真的是活不长了。
我还没进家门,秋妹子叫了起来:妈妈,太太,舅舅回来了!
秋妹子是大姐的女儿,今天十岁了。
大姐扶着奶奶颤悠悠的从屋子里走出来。
奶--奶--
我扑上去把奶奶揽在怀里。
狗妹子,你妈呢?
……
她没回来?我说:她去省里开会,回不了啦!
嗨!跟你爸一个调,一问到你妈就说开会,难道这会一开就是一年半截的,唉,最近我这心里老不踏实,右眼老是跳动,人家说这眼皮子跳动也是有讲究的,左眼跳福右眼跳祸,是不是你们家出了什么事儿了?不行,改明儿我一定要跟你进城,不见着我那儿媳妇我就不吃饭了。刘瞎子给我算过了,这个冬天我打不过去,我一定要见我那孝顺儿媳妇一面再死!奶奶的倔劲一上来谁也拿她没法。
我想,这下子有那个老爸的好戏看了。我给他打了电话,他说:知母莫若子,老人家决定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的。他让我就带她进城,但,关于妈妈出事的事千万不可以让她知道,否则,她老人家肯定受不了这个打击。
在小镇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我闲着无事,转遍了小镇的每一个角落,柳林,桃花园,小河边等等留下我童年脚印的地方,我想让甜蜜的回味来冲淡我心中的苦涩和辛酸。
小镇的人们对于我这个省城新贵个个是热情有加,是啊!刑警大队长的儿子,谁不警畏三分啊,农村的人大都是这心态,尽管他们一生一世可能得不到刑警队长的帮助和好处。只要是谁家有出息了,他们都会刮目相看。所以,我只要是被那些大叔大爷见到,都会被热情的拖到家中,冲一碗鸡蛋麻姜茶,这茶在家乡可是用来招呼最尊贵的客人的。
华灯初上的时候,我有些疲惫,想回家睡上一觉,经过镇南的陈公祠堂时,我看见里面有微弱的灯光。
这陈公祠曾经是陈氏家族的祠堂,陈姓在我们那儿是大姓,每逢清明祭祖的时候,分居在各地的老陈家后裔,从全国各地赶过来,在这儿举办隆重的祭祖大典。人多的时候竟然超过三万人。那时候大街小巷摆满了酒席,场面甚是壮观。平时里就只有光棍陈贵叔在这儿守着祠堂。陈贵叔借着祠堂开个理发店,维持着生计。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见陈贵叔正座在那把“神仙椅”上抽着水烟。陈贵叔仿佛没有发现我的到来,只见一缕一缕的香烟伴着咕咕的声响,源源不断的从到陈贵叔那长长的竹简中飘出。
陈贵叔!我走上前喊他。
狗妹子?陈贵叔没有抬头,他问。
是我!我答。
头发长了?他问。
是啊!长了!我答。
我总觉得陈贵叔今晚有点怪,几年不见,他似乎变成了别外一个人了。冷冰冰的没一点热情,说话时总是低着头。以前的陈贵叔可不是这样子,逢人三分笑,从不见他愁。而且小时候他是特喜欢喜我的,只要遇到我,他肯定会给我讲故事。儿时的我心中最出息的人物就算陈贵了!因为他的肚子里装着那么多的故事。
我帮你剪剪吧?陈贵叔仍然低着头,用低沉的声音问。
好啊!
我从小就喜欢让陈贵叔剪头,特别是修面时,那张锋利的剃刀,刮在脸上的感觉,真是一种美美的享受。小时候,我这颗小脑袋几乎非陈贵莫属。有一次,陈贵叔去城里串亲戚,让别的理发师来理发,我拼命哭叫着拒绝,就算头发再长我也不剪,一定要等到陈贵回来。
陈贵叔从他的“神仙椅”上起身,我发现他真的也老了,身子是弯曲的,脸朝着地面,因为灯光混浊,我始终看不清他的脸面。他颤抖的手将烟筒放在墙边,从墙上取下那面发黄的白布围裙,套在了我的颈项上,开始了他的工作。这几天身心疲惫,一座上了陈贵叔的“神仙椅”,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困意。我跟小时候一样,把这颗头交给了陈贵叔,我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等我从梦中醒来时,陈贵叔已经完成了他的工作。我心想别看陈贵叔形象老了,手脚做起正事还算麻利,才一袋子烟的功夫,就剪好了头。
陈贵叔象往常一样拿来一面镜子让我看看他的杰作。从镜子中我发现,这陈贵叔的手艺不赖呀,什么时候他也学会了城里人的新潮剪法,把我这个平头推得比城里“沙宣坊”的高级理发师的杰作不相上下。我在掏钱的时候才发现,我手里已经没有了零钞,我只好拿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交给他,然后等待他找零。陈贵叔没有推辞他拿起那张百元大钞,装进了口袋,然后又从地上抄起了水烟筒,咕—咕—咕—咕—的抽了起来。我看出陈贵叔牙根儿没有找零的意思,我心中有些不快,那可是一百元不是十元二十元啊!小镇理发最多只收五块呀!但,我也不好意思叫他找啊!大约过了五分钟,他还在抽着烟,我只好准备告退了。
贵叔!那我先走了?我等着他的答复。也希望提醒他想起还没有找钱给我。但是,房子里除了咕—咕—咕—咕—的声音,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我只好转身出了陈公祠堂。出来时我顺手关上了大门,在我回头关门的时候,我发现屋子里已经是一片漆黑。大概是陈贵叔急着要睡觉了。上了街道,我才发现,小镇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了。我心中非常奇怪。我是七点左右进入陈家祠堂,理发大约用了一个钟,按时间推算,现在最多不过八点半,应该是小镇最热闹的时间。
我从怀里掏出手机,一看时间,我大吃一惊。然来,屏幕上显示时间已是子夜时分。我的心开始收缩,难道我理了一次发用了六个小时,这是不可能的。
我心中疑惑着快步跑回了家。
奶奶和大姐他们都已经睡了,门给我留着,没的上梢。
我轻轻扒开房门,轻轻走进我睡的房间。那一夜我没敢关灯,开着房间所有的灯,睡了一个晚上。
几乎一夜无眠,只到东方泛白,我才重重的合上眼皮。
正当我甜甜的睡着,外面有人在敲门。我打开房门发现天已经大亮,原来是秋妹子喊我吃早饭。
我开门时,秋妹子抬起眼皮盯着我好一会,然后拨腿就跑,边跑边喊,妈妈,舅舅变成少林寺的了!
什么?我用手一摸脑门,天啦!我心中一阵紧缩,我发现我头上的头发一根都没有了,只剩下光溜溜的头皮。
瞎说!大姐一边教训着秋妹子,一边朝房间走来,当他进入房间时也吃了一惊:纪明,你怎么把头发给剃掉了,哈--难怪秋妹子说你是少林寺的。
我讲了昨晚在陈公祠堂让陈贵叔理发的经过。大姐的整个脸都唰的变白了。
狗妹子,这可不得了哇,那个剃头的陈贵五月二十五大端阳那天已经死了,算算已经有四个多月了,他怎么还能给你剃头啊,你大概是撞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