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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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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瑭在下学后,总会亲自整理讲室,把案几收拾得整整齐齐,再把窗户挨个关好,原本负责打理的童仆只需简单扫扫就能收工。
自从韩季来书院上学后,傅先生每次在最后拿书离开时,总会在书上拾到一朵小花,按着不同的花期,时常换不同的品种颜色,有时实在没花可换还会有晶莹的红果串或是形样可人的新芽,送花的人可谓是费足了心思。
这样的玲珑心思,寻常学生不会有。傅瑭不用猜便知道是谁干的。旁的学生个个巴不得插翅飞回去,傅先生纵是再温软平和他们也总是又敬又怕,可能是家中长辈敬怕做官的人惯了,对于傅瑭的身份也有几分忌惮,让孩子耳濡目染了去。
韩季每次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下花,便也一溜地跑了,傅瑭轻功了得,他若是暗中窥视傅先生收到花的表情,极可能被发现,所以,过了一个多月,韩季至今没有看到傅先生拿起小花时候的笑颜。
残念啊。
韩季曾任皇城使,并非全靠亲爹留下的忠烈名声,若没有实打实的真功夫,皇帝也不会把自己的安危托付给这个毛头小子。韩季自知自己轻功不太行,但也绝不算次,但却在傅瑭手里无所遁形,一个暗探要是对这样的人物也无所警觉那就太失职了。
韩季留意傅瑭的行踪,不仅为私,更是为公。但这一个月来,傅瑭就像是一个寻常教书先生,没有怪异的举动,也没有接触什么身份不明的人,无非是逛逛街、游游山水、蹲在家看书,除了轻功好得不正常外,什么别的不寻常的端倪都没有。
兴许就只是一个会飞檐走壁的读书人。
傅瑭对于韩季,这看法就比韩季满脑子的粉泡泡复杂多了。
先是怀疑他是个贼,后来好意收他读书,再后来韩季问他收他的缘由,到现在每天都有一朵扔也不是留着也不知道放哪儿的小花。对韩季这个多疑的痴情傻白甜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好奇这个傻小子的轻功是谁教的,还有两下子。
这天韩季很早就到了讲室,课还没开始,屋里的少年该打闹打闹,该聊天聊天。
“听说今天晚上有个什么宴,为了迎商王的一个幕僚,庄家做东,好大的排场呢。”
“对对对,我爹好像也要去,在琼华楼里,那幕僚爱吃荆州花糕,还带了个厨子,特地来做荆州花糕。”
韩季一直留着一个耳朵听他们聊天的内容,听到荆州花糕的时候忍不住凑了上去:“荆州花糕?”
聊天的二人对韩季这个不爱与人打交道的新来的也不认生,拉起人又接着说:“这荆州花糕入口鲜香滑嫩,有鱼无刺,那请来的厨子专做这一种吃食,他做的这花糕味道更是独到。可惜我父亲不带我去,人生一憾事啊。”
后续的话,便都在往吃食上扯,韩季也没兴趣,仔细琢磨这花糕去了。
荆州花糕在潼城少有,但对于韩季却一点也不稀奇,跟着皇上跑,什么大鱼大肉没吃过。但这爱吃荆州花糕的商王幕僚就很稀奇了。此人是个偃师,所布机关天下少有人能解,这时候派来潼城,多半是为了保护账本。
韩季脑子里像马达似的翻转着,但眼睛却只是直直地盯着前方,像是被面前的聊天勾了魂。
然而,这外表看着傻乎乎的状态不巧又被细心的傅先生看见了。
夜幕完全沉了下来,远山隔着潼水,绵延如黛。韩季坐在码头边的石滩上,用手边的鹅卵石打水漂,个个都能跳出去六七丈远。
他在等人,等一个来线人汇报工作。
但线人没来,来了别的人。
“韩季,你果真在这里。”来人脚步很轻,韩季根本没察觉到,但一开口,不用看也明白是谁了。
“傅先生?你怎么来了。”韩季连忙跳起来,收敛了被这突然的声音给吓得快要递出的短刃。
傅瑭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木盒,木盒朴素,除了木料应有的纹路,没有半点花哨。“刚才我受邀去琼华楼赴宴,见有多的荆州花糕,给你带了些。”说罢把木盒递到了韩季手中。
韩季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荆州花糕?为什么会给我?
韩季今天在讲室聊天时的发呆,就好像在眼馋对面人所描述的荆州花糕,傻傻愣愣的样子他自己没发觉,却被旁人误读了。
韩季反应还是很快,在脑子里把今天的事过了一遍,就猜出了大概。一发觉原因,戏就马上浮到脸上,受宠若惊地接过木盒,满眼都是装有花糕的盒子和天真无邪。
“你的花,多谢了,很好看。”傅瑭看着韩季,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送花一事韩季虽然没有刻意掩瞒,但被傅先生这么直白的说出来,韩季的厚脸皮上竟少有的浮出了一丝羞涩:“先...先生喜欢就好。”
这个笑容!收到花的笑容就应该是这个吧!值了!韩季内心有点小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