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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英雄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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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无归他混了大半辈子的江湖,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何无归看了一眼面前一点儿也不像是开玩笑的贺鹤,斟酌道:“咳,这无毒无味的药嘛,我是有许多种——不过念在我们相交一场的份上,贺鹤啊,我提醒你一句……”
何无归:“上月有个邪道弟子专花了重金来我这儿求毒,巧了——他也打算去杀那圣教教主,不过他可比你精多了,压根就没想着同谢拂雪硬碰硬,直接使手段爬上了他的床上……”
他说到这儿,顿了一顿,看了一眼贺鹤的脸色,这又才继续道:“结果你猜怎么着?”
阿拂:“……”
贺鹤:“……”
贺鹤突然不是很想继续听下去了。
可惜何无归有眼疾,压根就看不出坐在对面的二人早就齐齐变了脸色,仍旧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结果……第二日圣教弟子再去谢拂雪的房里收拾的时候——却只见那人全身赤裸地死在了房中,胸前被他家教主一掌震碎了心脉,死的时候眼还大睁着……啧啧,死不瞑目啊!”
阿拂:“……”
阿拂本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扯着贺鹤的剑穗玩,此时听了何无归这一番话,手上那动作登时就再也连不起来了,愣是在原地怔了半晌才看向贺鹤,嘴张了张刚想问些什么——
贺鹤顿觉头皮一紧,忙生硬地移开了目光不去看他,只对着何无归强作镇定道:“咳——那圣教教主当真……手段毒辣。”
“是啊!”
何无归痛心疾首道:
“不要怪我说实话啊贺鹤……就我俩这水平使这些东西,十成十的要赔了夫人又折兵……除非你一样来个自荐枕席——你倒比那人长得清秀些,用这法儿说不定还有十之四五的胜算……”
贺鹤:“……”
何无归晚上离了灯就算半个瞎子,此时见贺鹤半晌不出声,还以为他被自己说得心灰意冷,不由得伸出只手拍上他肩,安慰道:
“不过你若真存了杀他的心思,也不必灰心,我观你剑还算练得不错——再练个一二十年说不定也能赶得上他,到时候你定就可以拿着你那把纯钧将他杀得抱头鼠窜跪地求饶!”
阿拂:“……”
贺鹤:“……”
我谢谢你啊。
贺鹤:“如此说来,那毒……便在谢拂雪身上行不通了?”
何无归摆了摆手,叹气道:“圣教里只要是个垂髫小儿都会带着些毒粉,那谢拂雪又是圣教魁首,在毒术上的造诣同我等只多不少……你想都别想!”
贺鹤点了点头,抬头又要问些什么,却不知何无归见他丝毫没拜师的意思,心下也不耐再同他胡搅蛮缠——便再不等贺鹤吐出下一句话就自个兀地举着灯站了起来,在原地摆出了副送客的架势:
“你此次来找我,便就只为了此事罢?”
贺鹤一愣,随即便也牵着阿拂下了桌,犹自愣愣地对着何无归道:
“是,不过你我二人许久未聚……”
“哎呀聚什么聚?山水有相逢嘛!”
何无归扯着贺鹤的手直将他扯到了门边,道:
“今日不聚他日总有的时机再聚……今儿个你既已叨扰了我这么久,不如先回去休息?”
贺鹤:“???”
“等等……”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何无归这么和稀泥似的推出了门外,贺鹤勉强伸手强抓了何无归身侧一根门柱,仍旧是茫然道:
“方才还说的好好的,怎么就一下就变了脸?”
何无归见推他不动——实则是不敢再推,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将门柱连根拔起,只得也停下了动作:
“我就看不惯你们这些人拖泥带水的性子!”
贺鹤:“……”
贺鹤:“你急着支开我,倒底要做什么?”
说罢便又趁着何无归犹豫的空档,手上的动作进了一步,脚也将将地踏进了屋子里,倒将何无归逼得退了几步。
何无归:“哎,你小心我家那门柱……!”
贺鹤听他这话,便也就顺势偏头看了一看,果见那木柱经不起他这一番摧残,已簌簌地落了一层木屑下来,便只道:“你老实说,我也不会同你为难太久。”
“这……”
何无归听他这话,又见了他手臂上细碎地沾了些木屑,不由得又心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看了贺鹤一眼,心下一转,慢慢道:
“其实也没多大事……只城南朱家近日不是在摆宴么?那去的人可数也数不过来,你老哥我近日不是过得寒酸么?担心去晚了没位置——便想早早地睡了明日去抢个好位置……这也没伤天害理啊贺兄弟?”
“……”
城南朱家?
贺鹤皱了皱眉,再一看何无归那神态,心下不由得又疑了他几分,便诈他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
“……”
何无归愣道:
“你知道什么?”
贺鹤:
“那朱家居心不良,此番这一动作,保不齐是另有他谋……”
“什么……?!”
哪知他话才说了一半,那何无归便再也禁不住他这诈,直接跳起来怪叫道:
“你这小子也接到了那英雄帖?”
贺鹤: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贺鹤:“……嗯。”
何无归仍旧是不敢置信,大叫起来:
“你名声已这么大了?”
贺鹤:“我曾与那朱家家主有过一面之缘……”
何无归听了这话,这才勉强冷静了些:
“这——怪不得……”
说罢看了贺鹤一眼,竟又伸出手一把将贺鹤与谢拂雪扯进了屋子里,自个捧着烛又坐回了桌旁,道:
“当心隔墙有耳……说来那朱家也不知祖上烧了什么高香——这上古仙器,竟让他家先练出了一只……!”
上古仙器?!
贺鹤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想去摸背上的纯钧——可纯钧仍是触手冰凉,毫无生气。
贺鹤心下一刺,可他这厢还未罢,那厢便又听得何无归话锋一转,同他讨好道:
“嘿……贺兄弟,先前我不知道你也得了英雄帖,得罪了你——先向你陪个罪,既然我们同道,你今晚也别回去了罢?夜深露重,明儿我们也正好一同去了朱家。”
“……”
何无归这人当真是毫无底线。
贺鹤听他这话一笑,心下微动,便也抬眼看向他道:“难不成你在打那仙器的主意?”
岂料何无归摇头笑道:“非也——那朱家一心想做出头鸟,不知惹了天下人多少红眼,我又何必再去凑热闹?”
贺鹤道:“那……”
他话音未落,果听那何无归话锋一转道:
“不过,趁乱在他家拿几件宝贝倒还不错,那朱家可是姑苏有名的商贾,随便拿几件东西都可换得一二十两银子……贺兄弟啊,你我相交一场,虽做不成师徒,但做个异姓兄弟还算妥当——再说,你养这小公子也得花不少银钱罢?”
贺鹤下意识地就顺着何无归所指的乖乖站在一旁的阿拂看去:
“……”
贺鹤:“不你误会了……”
何无归却给他抛了个不必多说的眼神,又哥俩好地勾住了他的肩膀:
“到时候也不需你做些什么——你只在人前替我挡上一挡就成了,到时候换来的银钱……我俩三七分?”
贺鹤:“……”
贺鹤有心不想同何无归做这偷鸡摸狗的勾当,却又想借了何无归的东风去会一会那英雄宴,便也放松了口风,敷衍他只道到时再看。
却殊不知何无归见贺鹤素日便是一副温温润润的样子,此时见他态度摇摆,心下暗喜,便以为他上了自己这条贼船,更是将他与谢拂雪二人特意腾了客房出来,态度殷勤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