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念已

1、亮光处有你

　　初秋的临市，一切的微风来袭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让这座经历过炙热阳光洗礼的城市重新飘起凉意，使其更增添一丝魅力。可是，在临市一中与思阳路相隔的一条巷子里的景象却与外面相差天与地。
　　巷子里弥漫着一丝血腥味，几个少年仰躺在地上，脸上沾满了血，而在旁边，站着一个靠墙的少年，身穿长袖校服，一手执着棒球棍，嘴上叼着烟，一手点燃打火机，细碎的头发在风中飞扬，嘴角的血丝和阴骘的眼神明确说明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其中，一个少年说：“陈墨，这次算我栽在你手里，不过孟磊把手伸到我的人身上，这事没完”。
　　是的，站着的少年叫陈墨，一中扛把子，抽烟、喝酒、打架、游戏无所不能，而且还有一张精致人神共愤的脸蛋，不过，上天是公平的，总不会造就一个完美的人类，对于陈墨，学习成绩就是他的缺点，不过，他本人却毫不在意。
　　一根烟燃尽，陈墨的身子动了一下，嘴角轻扯，轻蔑的笑意洒在脸上，传出的声音带些冷意：“没完就尽管来，我陈墨难道还怕你”。
　　在这说话的期间，方才躺在地上的几个少年已经站了起来，听见陈墨的话，无异于在他们心中再浇一瓢油，让本就燃烧的怒火更加旺盛。
　　方才说话的少年向陈墨的方向狠瞪一眼：“陈墨，话不要说得太满，来日方才，指不定哪天你也会栽倒”。而后，看了一眼几位同伴，叫唤到：“我们走”。
　　目送着那一伙人走开后，陈墨动作有些迟缓，慢慢的靠墙坐下，巷子的另一边有人匆匆的跑来，是两三个和陈墨穿着同样校服的少年，跑近后，赵辉和许子扬的语气有些着急：“墨哥，你怎么样了，三中那帮孙子呢，林浩那小子呢？”。
　　陈墨抬头，淡漠的瞥了一眼说：“走了”。
　　而站在一旁的孟磊神情有些胆怯，满脸的内疚，陈墨看着他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有些不耐烦，轻吼：“一副娘们儿样给谁看，想说就说，靠”。
　　这下，更吓得孟磊不敢说话，直接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许子扬为缓解这一气氛，冒着生命危险说：“墨哥，顾同学知道你翘课来打架了”。
　　话刚说完，陈墨的脸瞬间转换了几个颜色，由青到白，原本的怒意变成懊恼之意，久久才憋出一个“靠”字。
　　几个少年在深不见底的巷子中默然不语，夕阳的余霞洒落在地板上，映衬在他们的身上，画面是那么的宁静和美好，直至一声清冷中带着暖意的声音打破：“陈墨，回家了”。
　　巷子中的少年们回神，各个看了一眼站在前方的少女，纷纷低下头，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
　　站在巷口的少女，身着校服，精致的脸庞不施粉黛，绑着最简单的马尾，额头飘着几缕碎发，就那么悠然的站着，却散发着疏离的气场，让人心生怯意。
　　是的，这个少女就是之前许子扬说的顾同学——顾欢。
　　在他们这帮人里，许子扬曾说过：如果说陈墨是黑夜，需要救赎，那么顾欢就是那片点亮黑夜的星辰，伸出双手拥抱需要救赎的灵魂。
　　看着顾欢一步一步走近，少年们没人敢说话，纷纷将陈墨的前面的位置让开，直至少女走到，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少了平时的张扬气息，衣服上沾着的血迹更彰显狼狈，而且眼角、嘴角都挂着彩，瞬间让顾欢之前怒意熄灭了一半，转至成心疼，嘴角微扯，带着一丝无奈开口：“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
　　听着她的关心的话语，陈墨笑了，一如这温暖的朝霞，仿佛之前那个阴冷的少年不存在般， 他说：“没事”，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这些都是他们的，不是我的”。
　　顾欢眼神带着暖意，发出一个音节：“嗯”。
　　旁边的孟磊看着，怕顾欢指着陈墨，站出来说话：“顾欢，墨哥是因为我才会打架的，你别怪墨哥，要是生气你就往我身上撒吧”，说完，默默的低下头。
　　陈墨呲一声：“有你什么事”
　　赵辉、许子扬立即上前拉开孟磊，赵辉：“就是，有你什么事，就算顾同学有气，轮得到往你身上撒吗，对吧，墨哥”，讲完还像孟磊使了个眼神。
　　顾欢看着这几个人的一唱一和，不想再多纠缠，眼神重新放回陈墨身上：“走吧，回家了”
　　陈墨点点头，想要站起来，忽然，一声倒吸“嘶……”，虽说这场恶战，最终陈墨胜了，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那帮小子有四个人，身上总不免留下一些痕迹。
　　孟磊忙赶过去扶，还没沾到陈墨的手，就被他推开了，自己硬撑的伤痛站起来，站稳后，陈墨看着孟磊几个说：“你们还愣着干嘛，回家去啊，难不成在这等着让老子送你们回去”。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匆匆对着顾欢和陈墨说：“那什么，天色也不早了，我妈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吃饭呢，顾欢、墨哥，我们先走了”，说完，几个人匆匆离开了巷子。
　　晚霞将还剩在巷子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陈墨对着顾欢有些淡漠的眼神，以往的痞子模样不敢再拿出来，乖乖的站着，头低着只看地板，时不时抬头瞥一眼，眼神中还带着无辜，像极了顾欢家里养的加菲猫，每次犯错，生怕主人抛弃，总是不敢做任何言语。
　　顾欢看着他这样，一时没绷住，笑出声来。
　　陈墨见她笑了，气氛没那么紧张后，原本的痞性渐渐露出，蹭到顾欢身边，牵起手，低沉嗓音诱惑着：“我知道错了，下次不这样了，你别生气了啊”，讲完，眼睛还冲着她眨了一下。
　　顾欢：“……”，这人也太无赖了。
　　没办法，对于陈墨这讨好的神情，顾欢就算再大的恼意也会消失殆尽，小手捏了一下紧扣住的大手，软糯的嗓音说：“下次你别这样了，任何的事情并不只有暴力这一种解决办法”。
　　陈墨知道，顾欢既然这样说了，就代表着她气已经消了，长手一抬，将女孩搂入怀中，脑袋放在女孩的脖子上，轻轻嗯一声，是答应了。
　　陈墨嗅着少女身上散发的馨香，沉醉其中，越陷越深，他知道，怀中的女孩已经融入骨血，无法割舍。
　　不知过了多久，顾欢就着陈墨搂着的姿势站着，他一米八的身高有将近一半的重量都靠在她的身上，身子有些发麻，双手轻推一下，少年没放手，反而搂得更紧，带着一丝疑惑的问：“怎么了？”
　　顾欢：“我们该回去了”，声音刚停，手机就响起，拿出来看，将陈墨推开：“是妈妈”，
　　电话接通，讲了几句就挂断了。
　　再望向少年：“妈妈叫回家吃饭了”
　　少年再不满意也只能放手，得到陈墨的松开，顾欢便抬脚往前走，谁知，脚还没落地，又被拉回去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轻啄了一下女孩的嘴唇。
　　饶是顾欢再淡定，但也只是个花季女孩，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一双杏眸瞪着眼前这个像极成功偷腥的猫的少年。
　　但是，少年不以为意，拉过女孩的手向前走，欢快语气划过巷子，显示着少年此时的愉悦心情：“走喽，回家去咯”。
　　是啊，对于花季的少年少女而言，青春不就这样吗，大胆、肆意、张扬。
　　第二天早上到学校，孟磊几个人比陈墨还早到学校的公交车站等着，伸长脖子张望着来往的车辆。72路的车门打开，终于见到他们心心念念的人从车上下来，顾欢和陈佳走在前面，而陈墨则双手插在口袋，悠哉的跟在两个女生的后面。
　　刚站住，陈佳用眼神示意顾欢看前面几个乖乖站好的少年，几个人的模样逗笑了两个女生，陈佳先说话：“你们仨在这干嘛，罚站啊”
　　几个人潸潸的看着彼此，脸上尽是尴尬的笑容。
　　顾欢难得的跟着调侃：“我看，是怕我虐待你们墨哥，早早在这里等着我算账吧”。
　　许子扬忙说道：“顾同学，不是这样的，我们这是在迎接你们”。
　　陈佳眉眼一挑：“迎接！”。
　　几人不住的点头，嘴里还说着：“是是是，迎接迎接”，逗趣的模样吸引着往学校里走的学生的目光。
　　陈墨实在看不下去，长腿往前一步，拉着顾欢向校门走去，眼神都不愿给他们一个，说道：“走吧，别在这陪这帮二货丢脸”。
　　赵辉：“唉唉唉……墨哥，我们这可是专程在这等你的”
　　边说着边追上去，途中还响起孟磊和许子扬的应和声。
　　一行人像平日一样，将顾欢和陈佳送到班上后才回自己的班级。
　　高三十班，教室的角落一直被陈墨这一帮人长期占据，他们不出去，别人也无法进来，陈墨坐在座位上，讲台上语文老师的之乎者也对于他而言就是催眠曲，宁可不听，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拿在手上的手机，思绪神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