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良人何》CAY

3、第三章

　　封济郎其人，抛去企图强娶这一点，对我，委实不错。
　　我自打对这门亲事有了些许意识时，便带着织梦冲上了破云寨。
　　封济郎却只当是小孩子家的把戏，每次都吩咐人备下给我准备零嘴儿，有时陪着我吃完，有时他不得空，由我自己一人解决。我起初不受诱惑，可真当上山见了他，却不知讲些什么。
　　“清儿是吗，认识一下，我是封济郎，你未来的夫君。”
　　我记得当时整个人羞到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他却仍在一旁大言不惭道；“来人，给未来夫人看座。”
　　我又能做些什么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将计就计地吃着他给的零嘴。
　　我当时想，如果我现下多吃些，吃光他的破云寨，到时他没了财力娶我，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于是上山的次数只增不减。
　　可结果即便我胖了许多，也未见他破云寨的屋顶少了一片琉璃瓦。除了琉璃瓦，破云寨的藏书量也十分可观，我打记事起就喜好读书，这又成为我无事便上山又一理由。尽管山下的人一直津津乐道我对他思慕之意，上山实为解除相思之苦。
　　这委实冤枉了我多年。
　　但，若封济郎不是年长我许多，若是他目的单纯一些，日久生情，我当真愿做他的良人。
　　可老陈是将我硬塞给了他。
　　说起老陈，和封大寨主还颇有些渊源。
　　约莫我七岁时，老陈考中回乡述职，半路遭遇山贼打劫。彼时封济郎坐拥麝风四个山头，名声传遍三百里内，在贫民窟扯了五百号人，于深处某座山头筑寨，唤作破云寨。老陈大人好巧不巧，被绑到了封大寨主下属的下属的下属的某个破草堂。
　　更不巧的是，封大寨主闲来无事的时候正好巡视到这个草堂。
　　“你……是新上任的麝风官老爷？”
　　封济郎当时若是料到与未来的老丈人初次会面会是这么一出戏的话，恐怕他会……不，我猜他依然会绑。
　　“所以，你用了什么把式贿赂了老陈？”
　　“我正大光明与陈大人定下这门亲事，何来贿赂一说？”老狐狸一脸自得，挨着我嘴角噙笑道。
　　“那是后来你放了他，哎，说真的，你当年为何那么轻易的放了我爹。”
　　“陈大人会是位好官，好官自然要回到百姓之中去做好事。”
　　“你一个山贼……”
　　好吧，虽然从良了，我小声地嘀咕，他却没理会我，自顾自地拉起我的手道。
　　“当年朝廷下诏清剿山贼，方圆五百里的山贼被官府一举拿下，唯独剩下我破云寨。”
　　“你死皮懒脸与朝廷死磕到底？”
　　我只当玩笑话脱口而出，并未在意，当年之事我也略听一二，封济郎的破云军确实震慑四方，麝风的山水养下一方精锐，朝廷是安是降，也该另作打算。
　　只是我没想到他却是蓦地认真，收起把玩我鬓发的双手，背过身去，好似想到什么。
　　“只因那官兵攻不下我破云寨罢了，清儿，我也许比你想象中要厉害许多。”
　　“诚然陈大人那晚只身上山，未带一兵一卒的一席话，我也就下了山。”
　　“最重要的是。”他转身，嘴角溢满了笑意，眉眼弯弯地望着我。“他对我讲他有一位待字闺阁的女儿，年芳十一，通晓诗词，精于棋画，温润良善，他觉得我很好。”
　　这……
　　我爹怕是瞎了，他为何会觉得一个山贼很好？
　　我抬手扶额，我的老父亲一时冲动真是要了我这做女儿的命了，招安沦落到美人计这个境地……然封济郎果真受用也甚是清奇。
　　他俩真的是命中注定的一对翁婿。这婚怕是真的逃不成了，我还需另想他法。我可不会委屈自己就这样嫁了他。
　　然我还在心里默默盘算小九九之时，未曾注意到封济郎此时的倏然深邃的眼神。
　　清儿，你可知，当年陈大人对我说了什么？
　　“清儿不同于寻常人家的孩子，你可待她好一生？我知你身份特殊，清儿许是你的护身符。”
　　“她生来伴着诅咒，也许过些日子便会发作，也或是这一世可平安无忧，我别无他求，只盼若有一日她遇到危险，能有人护她周全。”
　　“我恐怕时日不多了，我没有选择了……”
　　“你娶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