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良人何》CAY

2、第二章

　　要我乖乖嫁给封济郎，那断然是不可能的。
　　正琢磨着怎么悄咪咪地偷出玉佩逃之夭夭，隔天晌午，封大寨主就领着小倌二十，彩礼八箱，媒婆四位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县衙后院。
　　这个架势，不知道的以为他要抢劫县衙。
　　“清儿，如你所愿，我来抢亲了。”他于厅堂寻了一处最显眼的地方，正欲坐下，看到我款款而来。
　　“寒舍简陋，委屈封老板了。”我嬉皮笑脸地上前讨好道。
　　“无妨，待我们成亲后，一定将府院重新翻修一遍。”
　　您钱真多……
　　“不知昨日子衿兄，可否将在下的礼物转交给清儿？”
　　不好意思，昨晚陈子衿回家后就将那破盒送给婢女了。
　　“送到了送到了，我已妥善收好。”
　　“如此便好。”
　　我这个人向来说谎便觉不自在，尤其在他面前，刚刚那番话，他却也没察觉什么，想来莫非是今日提亲的缘故，他竟没有识破我的狐狸尾巴？
　　我正暗自欢喜，陈县令一身官府，踱步前来。
　　老陈这辈子，就我一个女儿。
　　我娘亲在我未记事时便没了踪影，具体是怎样，也没人同我讲起。等我大些，听了些流言蜚语，大抵是当年的老陈时运不顺，家道中落，年年赶考却屡屡落榜，我娘亲受不住这穷苦日子，便寻了一位腰缠万贯的富商，弃我们父女而去了。从此老陈含辛茹苦将我带大，我娘离开后的三年，他也就考中了。
　　命运总是爱同他开玩笑。
　　想来我爷爷在世时，陈家也是这麝风的大户人家，娶了我娘后，爷爷病故，家业落空，我娘走了，老陈又当上了这麝风的县令。
　　大概我娘是个不详之人吧。
　　“陈县令。”老狐狸起身，毕恭毕敬地作揖。
　　假模假式……
　　“是封老板啊，今日如此这般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爹，做人不能这样，所谓何事您不清楚吗，当年不是您将女儿许给那厮的吗！您反悔了是不是，是不是！
　　“来提亲，五年前您与我许下婚约，如今，清儿也已及笄，我也该是时候，将她迎娶过门了。”
　　“这件事……”老陈顿了顿，望向我。“清儿，你可愿意？”
　　“女儿还小……”我思量着，悄悄撇向老狐狸，他一脸生动地看着我，似乎像在看戏。
　　在封济郎的面前拒绝，我委实没有这个胆量。
　　我向旁边的丫鬟织梦递了个眼色，她快速收到我的讯息，整了整衣衫。大丈夫能屈能伸，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转身扶额，倒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哎呀，小姐晕倒了！”
　　其实不满大家说，彼时我，真的是晕了。本想与织梦联袂上演一出不明生物大闹大厅的戏码，不料我转身一个踩空，真真倒在了地上，撞晕了脑袋。
　　我醒时，已是月上枝头。
　　“小姐，您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
　　“那谁可走了？”我一个激灵，作势便要起身，只是这头仍昏昏沉沉，织梦连忙上前扶住了我。
　　“走是走了，可是那礼没跟着走。”
　　“啊？我爹答应了？”
　　“老爷没答应，可也没拒绝，封老板说，明日再来。”
　　封济郎的脸皮厚度委实可以在这天下占据一席之地。
　　“小织，嗯，老陈他，可有说什么？”
　　这门亲事，若不是老陈，即便他封济郎真来抢亲，我也有的是法子对付他，只不过我在一开始反抗之时，老陈的态度就出乎意外地阴晴不定。
　　他除去五年之前应下这桩亲事外，未曾许诺过其他，却是我大闹破云寨几次，他也一并包容下来。莫非我娘跑路的时候，对他造成了心理阴影？思及此，我企图逃婚的想法便更加不妥。
　　一个男人最大的痛楚莫过于老婆生下女儿之后跟人跑了，生下的女儿也在新婚之夜落跑。
　　我岂能陷我亲爹于天下耻笑之中？哎呦，我都被自己的孝心感动了。
　　“清儿。”
　　说亲爹亲爹到。
　　“爹。”我甜甜糯糯地唤了一声。
　　他老人家显然没有注意到我此刻的小得意，若有所思地望了我片刻，便转身挨近了窗。
　　如瀑的月光倏然拍打在他玄色的长袍上。
　　可他接下来的话着实令我捉摸不透。
　　“清儿，听爹一句，嫁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