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之凤凰于飞》川影

4、第四回 溯渊源禅心许誓 辩妖雄天蓬牵缘

　　天山之巅，冰莲池。
　　水面上雾气缭绕，几朵玉色莲花若隐若现。白衣女子坐在湖边的廊桥上，寒风穿过她薄薄的衣袖，也不觉得冷。
　　一个布衣和尚从雾气中出现。两人隔着莲花池看着对方，有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字也没说。
　　“你是素歌。”
　　“我是素歌。”
　　金蝉子点点头，没有动。“小僧以为仙子转世去做人了。”
　　“如果小仙过了忘川，还有谁来守着天山的莲花池呢？”她眨眨眼，“还记得吗，大师，我在这里第一次遇见你。”
　　“小僧知道。”
　　“第一世，你为了你母亲的病，千辛万苦上天山盗雪莲，却遇上我这个成精的花妖。”她眉眼弯弯，“你饶了我一命，回家时母亲就病逝了。于是你去做了和尚。”
　　“于是你修成人形，来见了我一面。”他点点头。
　　“何止一面，你十世修行佛法，我跟了你十世……”
　　“……在我的寺庙莲花池中修行。”他难得地微笑了一下，“说来也怪，我却总是在照料莲花池。”
　　“多谢大师以佛法浇灌，小仙才在花妖中得到百花仙子的眷顾，封莲花仙子。”
　　“原来如此。可你也救了小僧九命不是吗？”金蝉望着她，“每一世我都遇到劫难，水火刀枪，坠楼，野兽，绝症，仇杀，斩首，都是你救的。”
　　她低头羞涩一笑。“我并非忘恩负义之人。”
　　“我于你，何恩之有？”他摇摇头，“我本是短命之人，若非你成全，怕要再二十世才能修得此罗汉之身。”
　　“劳大师记得了。”
　　“仙子，”他双手合十，“小僧无能。记得那一世，小僧……动了凡心，仙子怕小僧修行无果，便离去了。临走前小僧曾经许愿，来世化作一座青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无怨无悔，只愿仙子于其上过。”
　　素歌愣愣地看着他，听见自己心跳一下，一下，一下，忽轻忽重。
　　“小僧，愿为仙子出生入死，以报大恩，绝不食言。”

　　大雄宝殿上，冥想的如来尊者缓缓睁开了眼。

　　而此时，下凡游历数十年的万灵仙子终于回到了天庭。往瑶池西王母处汇报之后，她也并未急着回万灵宫，而是前往广寒宫同嫦娥聊天。
　　“你倒是悠闲，这两天凌霄殿可热闹了。”嫦娥为她端来一杯月桂茶，“第一天四海龙王来告御状，第二天十殿阎罗也来告御状，竟然告的都是同一件事。”
　　“嗯？”
　　“有个妖仙，不知道哪里修炼得道，闯龙宫，夺了定海神针；闹地府，销了生死簿。四海龙王和十殿阎罗竟然毫无办法。现在凌霄殿上还在闹腾呢。李靖主张出兵降妖，而金星却主张收服这神通广大的妖王为天庭所用，吵得不可开交。”
　　“玉帝怎么说？”
　　“玉帝还没说什么。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归顺天庭以前，除了金翅大鹏，也没有妖王敢这么放肆。七娘，这次下凡你也该见了他吧？你还记得他带了多少妖怪想打上南天门啊。”
　　七娘抿抿嘴。天庭只有瑶姬知道她是孔雀大明王的女儿，而金翅大鹏是她母舅。
　　“金翅大鹏不见我，仍然在北冥山闭门不出。”
　　“也难怪，他总觉得百鸟之王应该是他，不是你。”
　　“他的实力在我之上。”她抚摸着剑柄，“但天庭选我作万灵仙，是因为金翅大鹏不服天庭管控。”
　　嫦娥点点头：“李长庚是想把这个不知从哪杀出来的妖王变成你，而李靖是觉得，这妖王根本就是另一个金翅大鹏。”
　　七娘忽然觉得手中的月桂茶有些苦涩。她笑笑，“阿月，所以我真的就是天庭豢养的一只金丝雀，对不对？”
　　嫦娥自知失言，忙摇头：“当然不是。平定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时候，你可也是立了大功。”
　　“也无非便是立了大功的金丝雀。”七娘放下茶杯，觉得索然无味。“对了，那是个什么妖王啊？”
　　“我也不知道，是听——”
　　“——听天蓬说的。”七娘打趣她。
　　嫦娥有些脸红，“七娘！……天蓬确实没说是什么妖，只说他特别厉害。再说了，你我听瑶池的令，凌霄殿的事务也管不着。”
　　“我只是有些好奇。”七娘忽然心里一动，难道是……？不可能，那猴儿才学法术多少年，怎能修炼得如此神通，上天入地？
　　正说话间，门外有人喊：“阿月！阿月！”接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将军便推门而入，把手中的九齿钉耙往门边一放，抬头看见七娘也在，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武七仙子，你也在啊。”
　　“天蓬元帅。”七娘起身行礼，“我刚回天庭，来找阿月说说话，这就走。”说着就要往外走。
　　嫦娥连忙红着脸拉住她：“你再坐坐吧。”
　　七娘背对天蓬朝她做了个鬼脸，才重新坐回座位上，端起茶杯。
　　“天蓬，七娘刚才还在问我呢。你快跟她讲讲，凌霄殿现在如何了？”
　　天蓬从嫦娥手上接过一杯茶，喝了一大口，喘了口气，才回答：“又吵了两个时辰。不过长庚老头总算是说服了托塔天王，并且带着玉帝的圣旨准备下界宣那妖上天听封了。”
　　“你呢，天蓬，主战还是主和？”
　　“我主和啊。好家伙，单枪匹马，赤手空拳就敢闯东海龙宫——虽然东海龙王的确是个草包。但这本事是不得了啊，竟然能拿得起东海定海神针！其他龙王来了联手也对付不了他，全怂了，还送了他一套披甲！ 一双西海藕丝步云履，一挂南海锁子黄金甲，一顶北海凤翅紫金冠，都是珍品……”
　　“凤翅？”
　　“咳，就是个名字，最多不过是鸾鸟。三界多少年天地日月精华才生仙子你这么个凤凰，难不成还有人偷拔了你的羽毛？……总之走后四海龙王就上来告状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前脚离开龙宫，后脚就被黑白无常勾去了，理由是阳寿已尽！他对十殿阎王说：‘俺老孙练的是长生不老之术！如何阳寿已尽？’”七娘听得手一紧，“于是大闹阎罗殿，要来生死簿，把猴属一栏有名者，一笔勾了，扬长而去！”
　　啪！
　　七娘手上的茶杯掉落在地，溅了一身茶水，她却浑然不觉，仍然怔怔地盯着天蓬。嫦娥有些不安，忙掏出手帕去擦她的裙子。天蓬倒是没注意七娘的表情，兴头上来了，喝了口茶又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从三皇隐退以来，除了金翅大鹏，何曾有过如此飞扬跋扈的妖孽啊！千里眼顺风耳说，因他法力高强，又豪气干云，来者不拒，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四大部洲有名有姓的妖王都去拜过他的山头，简直威风八面，一呼百应。若他不是妖魔，如此盖世英雄，连本帅也想去会会他，能结交这样的朋友，也不枉啊。”说着他叹了口气，摩拳擦掌，大有壮志不得酬的意思。
　　“这妖王……占的是哪个山头？”
　　“东海之东的花果山。对，你们应该也知道，就是多年前补天石所化的那石猴儿，也不知去哪学了一身本事，起了个名字，叫作……孙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