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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南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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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妃还未进宫门,就听人来报说洛千凡准备进宫了。她点点头,说道:“正好。”
洛千凡要稍早一点到达禹妃的寝宫清水殿,禹妃进去的时候,他正把玩着一个成色极好的茶杯。看见她,洛千凡轻轻地放下茶杯,跪下道:“参见母妃。”
禹妃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道:“我知道你来干什么。”
洛千凡面色一沉:“那么,果然……”
禹妃直接将一样东西丢到他的面前——是一封信,打开后,可以看见无比熟悉的字体。可洛千凡却看不懂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他根本不想懂。
他问;“您逼他写的?”
禹妃大大方方地承认:“不错,不过这上面的字是何内容,就与本宫无关了。”
洛千凡松了手,任由信掉在地上,心中苦涩笑道:他自己写的啊。
“你也看到了,他已经去了南疆,还留下了这样的话,你就不要再想着他了。“禹妃将信捡起来,顿了顿,又居高临下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成亲了,本宫已经替你想好了人选,就是宇文筱玥。我找人来看过日子,挑了几个合适的,你可以……”
“母妃!您知道我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不同意?“
“您这是明知故问!“洛千凡怒而起身,“她是宇文兴的侄女!”
“这本宫当然知道,这也是本宫的目的,若是能借此拉拢宇文兴,对你的前途有百害而无一利!比那个来路不明的林若汐好了不知多少倍!“
“宇文兴是怎样的人您难道会不清楚么!“
“他是什么样的人根本无所谓,只要他的权势够大,将来说不定连太子之位都……!“
“母妃!“洛千凡还欲再争辩,脑中却突然浮现了信中的话,一时间只觉心灰意冷,什么力气都没有了,“……算了,一切随母妃吧。”
他痛苦地闭上眼。这一刻,仿佛一切都没有实感,只有心刀割似的疼。
林若汐感觉自己睡了很久,至少他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暗了,周围只有“哒哒”的马蹄声和两位押送侍卫偶尔的谈话声。他觉得有一丝凉意,微微缩了缩身子。
他想了想,掀开帘子道:“两位大哥,天色晚了,我们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吧。”
两位侍卫商量了一句,就说:“好。”然后马车缓缓驶离了管道,慢慢地停了下来。
林若汐从马车上下来,心想泥土底比马车软多了,又走了几步路。
“给你这些。“押送的两个侍卫,一个姓蔡,一个姓黄,说话的正是姓黄的侍卫,“一天了,填填肚子,别着凉。”
林若汐接过,是一瓶水,一包干粮,还有一件披风。他朝黄侍卫笑笑:“谢谢黄大哥。”
黄侍卫一时看得有些呆,愣了半晌,叹口气:“唉,你好好的一个小伙子,偏偏要去对三王爷……”
这些隐秘的事原本就是不会到处宣扬的,更何况事关三王爷,林若汐被贬的由头也是服刑未满,只是多多少少被与事相近的人听到了些流言。
林若汐也只是笑,并不答话。
“喂——!火生好了,快过来!“蔡侍卫在远处喊,林若汐便和黄侍卫一起往那边走。
“嚯,这鬼天气,白天这么热,晚上居然有些冷,还要干这种破事。“黄侍卫蹲在火堆边上,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又忽而是想到了什么,似是想从林若汐身上找点乐子,表情有些下流,“哎,你和王爷有没有过……”
“喂!老黄,瞎问什么呢!“蔡侍卫急忙打断他。
他们这些侍卫在闲暇时其实经常把这些不拘小节的话题当作谈资,但人家三王爷的身份放在那里,又怎么能随便议论?
“干嘛!“黄侍卫有些不满地看回去。
林若汐倒是很平静,轻轻回答道:“没有。”
“嗯嗯,“黄侍卫很满意林若汐的表现,又得寸进尺地问,“那接吻呢?”
蔡侍卫别过头去,简直不忍直视。
林若汐又答:“没有。”
“嘁,“黄侍卫悻悻地,“没意思。”
林若汐突然又笑了,眼中有一丝温暖,心中又补上一句:现在可好多了,七年前他连我的手都不敢碰呢。
“王爷。“
“干什么?“洛千凡躺在林若汐经常躺的那块石头上,动也不动。
“您……选了最远的那个日子。“
“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我可以……去南疆,找公子。“
洛千凡猛地从石头上坐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去南疆。”小杏子定了定神,“我不是王爷府中入编的侍从,去南疆是没有人管得了的。”
洛千凡的眼睛亮了亮,可随即又暗下去:“那又怎么样呢。”
“您明明就很在乎!“
“可他不,不是么?“洛千凡语气很淡,“他若在乎,便不会……”
写下那样的话。
“您!我……“小杏子一咬牙,“我要去南疆!您也管不着!”他说完就要走。
“等等。“洛千凡喊住他,“去库房,让管家拿一些盘缠,再……带一些御寒的衣物。”是给谁的,自然不必与小杏子明说。
然而小杏子恨恨道:“南疆热死了!”
路程还在继续,只不过经过了一晚上,林若汐和两名侍卫的关系就逐渐熟络起来了。
非要说的话,去南疆这半个月多的路程的确漫长得令人难受,除了在马车上颠簸什么都做不了。起初三人还一直聊天,可过了几天似乎就已经聊无可聊了,所以最终还是默默地赶路,谁也不说话了。
沉默的时候,林若汐偶尔会允许自己的思绪,飘回到遥远京城的王府里面去。
好在半个月总算会过去,南疆也终于是到了。
尽管还是初春,南疆已经比京城热上了许多,林若汐却很习惯。他还知道,再往南走,不用走多远,就是潇与敌国浉的边界了。
“好热!“黄侍卫重复着不知说了多少遍的抱怨。
“行了,知道你热,我们去驿馆报个到,就马上回卿月赴命去,可以吧?“蔡侍卫嘴了安慰着,其实自己也很热,左手一直扯着衣襟。
“两位大哥,“林若汐朝他们拱拱手,“这一路多谢了。”
两人潇洒地一摆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蔡、黄两位侍卫走后,有军营的人来接林若汐。
毕竟是南疆,不比京城的繁华,军营也十分地简陋,十名士兵一间帐篷。不过可能这里的人都艰苦惯了,又是差不多的出身,气氛倒也很融洽,林若汐刚到,就有不少人围上他。
“喂,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呀?“
“林若汐,从京城卿月来的。“
“京城?那是个好地方啊。你干什么到南疆来?“
“服刑未满逃跑,发配南疆充军。“
“唉,真是。你说服刑未满,以前在哪里啊?“
“采石场。“
“哎哎,“林若汐刚说完,就有一个人抢声道,“采石场?以前我有一个亲戚也在那里,可惜……那里坍塌后就没有他的下落了,也不知道……”
“你……贵姓?“
“免贵姓王,我那亲戚也姓王。“
“王?这可是大姓。“林若汐微微摇摇头。
“不过我那亲戚身上总是带着一个虎皮做的酒袋子,是他自己猎的老虎,明明没有酒喝还是一定要带着。他曾经跟我说酒和老虎都是他最喜欢的东西。“
林若汐的眼神微微一动。他知道是谁了。
王奈。他身上的那个酒袋子在采石场显得格格不入,但他很固执。采石场坍塌,林若汐跟着百沐回京城的那天,看见了被压在石头底下的王奈。
他的手上还死死地攥着那个酒袋子。
“抱歉,“林若汐还是摇头,“我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这样啊,真可惜,好不容易才有去过采石场的人来呢。“
林若汐刚打算再说什么,一只脚突然直直地朝他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