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家》pharm

9、幻戏

　　回到车上，江若尘先是望着窗外出神了许久，才缓缓启动发动机。“有问题就问吧。”王一凡把玩着那支绿玉烟斗漫不经心道。“你给他的是什么？”“万尸水”王一凡顿了顿继续道“佐以雪雨露霜四种无根水，使用秘法，传说...可以唤回已灰飞烟尽的魂魄。”江若尘沉默了几秒问道“有用吗？”王一凡没说话低头看看绿玉烟斗，头倚住窗户轻轻叹了句不明不白没头没尾的话“要是有用，我早就...”。将王一凡送回野人家，王一凡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明日下了课早些来，我们去看场戏”“什么戏”月光下王一凡笑极是诡异妖艳“幻戏”

　　在王一凡的一再坚持下，江若尘一边换上了件玄色鹤氅一边询问道“幻戏？”随着烛火摇曳，王一凡眼里也诡异的时明时灭着“古传化人，入水火，贯金石，反山川，移城邑，乘虚不坠，触实不硋，千变万化，不可穷极，既已变物之形，又且易人之虑”江若尘想了想“魔术？”“来看看便知了。”走出踏石，迎面就是绵延不绝的高山，高山呈盆状，中间围着片湖，湖中一处吊脚楼，楼中灯烛辉煌，华灯若火树一般，五光徘徊十色陆离，在一片幽暗寂静中着实显得妖冶异常。楼中跑来一个极矮小的人，江若尘先以为是个孩子，跑近了才发现是个满面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只是生的极为矮小。“公子您可算来了，侯您许久了。”王一凡笑道“劳您家楼主费心”“您请这边走，夜里雾浓，您且小心脚下。”
　　两人在二楼坐定时，楼下早已比肩叠踵熙熙攘攘站满了身着古装的人，矮小男人冲楼下点点头，几个乐师便‘铿铿锵锵’演奏起来。“这幻术分为六类：彩法门，手法门，丝法门，搬运门，药法门和符法门。最有乐子的还是一会的斗法。”王一凡边说着边把烟斗磕了磕，不等江若尘细问，楼下幻人便出场了，拿着个白色小瓷碗和一枚红豆，前后左右向观众交代着并无不妥之处，展示毕，将红豆抛入碗中“一粒下种”王一凡轻声给江若尘讲解到，幻人凭空做出个抓东西的动作，再伸手，手里赫然变成了两颗红豆“松风贯耳”，拿起瓷碗，碗中又莫名变成了三枚“三星归洞”，随着幻人手上速度加快，越来越多得红豆四处来回遁走，王一凡也一一讲解道“五子登科”“珠还合浦”，到末了竟是变出了整整一碗红彤彤的豆子“秋收万颗子”。台下响起了一片叫好声“他们都是妖？”王一凡摇摇头“都是人类”。说话间，第二个幻人又上来了，拿着粒西瓜子和手掌大小的小碗，当着众人的面倒入松泥，将西瓜子栽了下去，少顷萌芽继而蔓藤长叶，须臾开花结果，众人眼见着西瓜越结越大，从铜钱大小片刻间即长成，幻人拿出把刀把瓜劈开分与众人，正是绿皮丹瓤溽暑解渴的西瓜。“这一出叫种瓜即得”“这到底怎么做到的？”王一凡露出个不可言的表情示意他继续看，接下来的搬运门，推台入壁，丝法门的灯前舞蝶无不引人入胜。
　　眼见江若尘看的认真，王一凡笑道“怎么样？”江若尘张张嘴，然后无奈的摇摇头“遇见你我还讲什么科学呢”。接着又是一阵悠扬的笙箫之声，只是这声音竟像是从天而降，江若尘随着众人抬头，上空不知什么时候从何而来了一群花容月貌的妙龄女子，或站或坐，或吹笛或抚琴，江月白映着湖水幽，仙乐随风回荡在山谷中，突然另一女子也出现在上空，芙蓉如面柳如眉，跳的赫然是霓裳羽衣舞，确实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众人正如痴如醉间，两个幻人走上台来，各自收起神通，上一秒还缓歌谩舞的上空安静了下来。再看这两个幻人，一个是个丰神俊朗的年轻儿郎，另一位是个形容颓败的老头。两人先是互相作了一揖，接着年轻人发起难来，捧起一个晶莹剔透的鱼缸，在烛火的映照下隐约可见一条小金鱼在水中游荡，他对着金鱼一阵施法，倏然之间，金鱼带着淅淅沥沥的水从缸中一跃而起，继而一条五爪金龙盘旋在众人头顶，龙尾狠狠拍向水面溅起百十丈高的水花，接着龙鸣声裹着风暴咆哮而来，直惊得人险些心胆俱裂。老头笑笑，不急不缓的从怀中抽出把泥制的笛子徐徐吹了起来，老头的上空也渐渐出现了位仙姿佚貌的女子，手中也拿着笛子，像线引傀儡似的随着老头的动作也吹起笛子，随着笛声的低回婉转，天上竟瓢泼起大雨来，雨滴黏到金龙身上，即可丝网一般遍体缠住金龙，只见它剧烈扭动着身躯，不时痛苦的把尾巴拍向四周的山体，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挣扎了片刻，金龙还是发出声凄厉的悲啸，渐渐缩回金鱼大小，正落入鱼缸中。老头见状收起笛子，笛音戛然而知，美娇娥也与滂泼大雨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再看天上，仍是一派祥和的月朗星稀。
　　老头一副承让的态度拱拱手，少年人气的脸色发白，捡起个树枝像地上狠狠一扔，一棵巨藤应声拔地而起，飞沙走石间直冲着老头而去，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一把卷起他就要向湖里摔去，老头忙从手指上摘下个金子制得的指环向巨藤抛去，只见金指环须臾之间涨大好几十倍化做个斧头的样子，向着巨藤猛砍去，巨藤遇了斧头好似有生命一般，瑟缩了一下便节节退缩着，最后还是躲不过被金斧正正砍中，化出一阵烟雾消失不见了，老头稳稳落地，少年人气急败坏咬牙切齿，浑身都在发抖，突然间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掏出张黄符开始低声念起什么来，背后气雾竟慢慢凝结起来，一个青面獠牙背后插四面靠旗的夜叉正慢慢聚成形，众人直看得头发都根根竖了起来。
　　“走吧。”台下的少年人还在继续施咒，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莫名的臭气，正看的兴起的江若尘疑惑道“还没有结束”“下面可就儿·童·不·宜了哦”。回去的路上，江若尘脑海中还重现着刚才的一幕幕，王一凡看他疑惑，弯了弯嘴角“好玩吗？”江若尘点点头，王一凡专心看向窗外“毕竟这是三百年前最负盛名的一场幻戏”“三百年前？”听他惊讶的语气，王一凡又露出了招牌式猫儿一般的笑容，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是啊，这场极幻盛宴实在精彩，三百年了，大家还都不肯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