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庭深雨潇潇》阙寒

26、第26回

　　温婉柔带着许悦芙回了自己院子，颇有心机地找出一条自己最不喜欢的青绿色的裙子给她换上，可同样的衣服穿在许悦芙的身上就没有她穿着时的小家子气，只衬得许悦芙气质婉丽，清新脱俗。温婉柔笑容勉强地赞道：“许姐姐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许悦芙谦虚了几句，说道：“不好让其她妹妹们就等，我们回花园里去吧。”

　　站在角落里的于嬷嬷轻轻颔了颔首，温婉柔便放心地点了点头，说道：“嗯，那咱们这便走吧。”

　　从外院到小花园只有一条小路走的人比较少，青萍如果想避开其他人一定会走这条路，于嬷嬷早就派人躲在附近，一见到青萍的身影就会立刻回来禀报。温婉柔得了于嬷嬷的授意，便故意带着许悦芙从那条小路经过。

　　果不出于嬷嬷所料，青萍虽然害怕，可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还是决定赌一把。因此打听到此刻小姐们都在花园坐着时，就特意回放把自己的一头青丝挽起，梳了一个妇人头，避开了其他人悄悄朝小花园走去。

　　青萍的打算很简单，她先去小花园附近躲着，若是能逮着机会看到许小姐独处，她便上前去求情。若是许小姐一直和别的小姐们呆在一起，这便是她的命了，她就放弃这疯狂的念头。

　　青萍本以为许小姐独处的机会很渺茫，可谁知，当她走在小路上时，却意外地看到许小姐和温婉柔两个人呆在一起，随不是独处，可这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她便把心一横，冲到许悦芙和温婉柔的面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咚”地磕了一个响头，一股脑地说了起来：“奴婢青萍，从十岁起就跟在大少爷身边伺候了，这几年我们少爷的起居休息和贴身衣物都是我在打点照顾，大少爷也习惯了我伺候。”

　　青萍故意将自己和大少爷的事说得很暧昧，偷眼见许悦芙羞红了脸、拔脚就要走，便扑了过去，不管不顾地保住许悦芙的裙摆，哭道：“我知道您是未来的大少奶奶，您身份高贵，而我只是个卑贱的奴婢，奴婢不敢奢望什么，只是想永远留在府里伺候大少爷和您，奴婢绝不会妨碍您什么的！求求您发发慈悲，可怜奴婢这点卑微的心愿吧。对了，大太太，大太太也是看我乖巧才安排我伺候大少爷的，大太太一定也是这个意思，只要您点点头就好了！”

　　“你……你！”许悦芙没想到被一个陌生的丫头缠住了，这丫头还不管不顾地对自己说了这一通没羞没臊的话。什么“大少奶奶”、“大少爷”的，自己明明是为了及笄礼的事情才跟着母亲来于家的，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丫头污了清白。可偏偏这个丫头力气太大，自己的丫头怎么拉都拉不走她。

　　躲避不得的许悦芙急得拼命捂住自己的耳朵，可那些肮脏龌龊的话依旧大喇喇地闯进自己的耳朵，可恨的是自己的裙摆还被这个居心叵测的丫鬟拉着。许悦芙羞愤难当，气愤、害怕、恶心、委屈等情绪一下子冲进她的脑子，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她气得语无伦次地喊着：“闭嘴！你闭嘴！”

　　温婉柔在一旁看够了热闹，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若是再闹下去自己也要跟着吃瓜落，便递了个颜色给于嬷嬷和珍珠。

　　珍珠会意，立马抓住了青萍，和许悦芙的丫头一左一右地架开了青萍，于嬷嬷随着走上前，狠狠地给了青萍两个耳刮子，直打得她呆愣在原地。青萍被打得有些懵，刚要说话，于嬷嬷又是一个巴掌，可恨自己双手被另外两个丫鬟控制了，还手不得，青萍恨恨地闭了嘴，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看着于嬷嬷和许悦芙。

　　该轮到自己表演了，温婉柔换上一脸愠怒的表情，走上前揽住许悦芙，隔开了青萍看来的目光，怒斥道：“你这婢子疯了吗？你的事自有大太太安排，这会儿在许姐姐面前犯的什么病！今天的事我定要一五一十地禀告大太太知晓，还不快滚！”

　　青萍不甘心地顶了回去，可以一开口，于嬷嬷又是一巴掌达到自己的脸上，力道比之前的更重了，青萍忍不住咳了一生，从嘴角渗出了鲜红的血丝，骇然间便被于嬷嬷和珍珠不由分说地拖走了。

　　见青萍被拖走，温婉柔才转过头继续安慰起温婉柔：“许姐姐莫恼，这丫头往日看着挺乖巧伶俐的一个人，不知今日怎么发了疯，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她可能是听说了你与大表哥的婚约才不管不顾了的，按理说这事儿该由大太太……”

　　原本许悦芙的心情稍稍平缓了一点，可听到温婉柔居然也说起“婚约”这样的混账话，许悦芙再也忍耐不住，她一把打开温婉柔扶着自己的手，双眼噙着泪，却语气凌厉地怒斥道：“什么‘婚约’！丫鬟疯了，连你也学着胡言乱语起来了不成！我今日是随母亲前来做客的，却被丫鬟和你一起出言侮辱，还张口闭口“于伯母安排”什么的，我倒要问问这是不是于伯母授意的！”说完，许悦芙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一撩裙子朝寿安堂跑去。

　　温婉柔有点慌，她没想到许悦芙将自己也扯了进去，不过还好，这事儿自己从始至终做得都很干净，到时候解释解释也就过去了。见许悦芙跑远，温婉柔便也假模假式地慢悠悠跟在后面。

　　于府比较大，许悦芙跑了会儿，中途还找丫鬟问了路才找到寿安堂去的，一进门反而冷静下来了，她勉强朝于老太太和于大太太行了礼，走到自己母亲身边冷冷地说道：“母亲，我突然身子不舒服，咱们先回去吧。”

　　许悦芙走出院子的时候衣衫整洁、仪态款款，可回来时却换了一套裙子，裙角皱巴巴的，发钗也凌乱了，更吓人的是她的眼睛红通通的，脸颊尤有泪痕，这不得不让人产生不好的遐想。

　　不止是许夫人，连于老太太和大太太都吓了一跳，看着许悦芙的样子，一时间倒不敢开口询问是怎么回事。

　　许夫人看着闺女的样子，又心疼又惊怒，立刻变想带着闺女回去好好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可怕闺女的样子被人看见，正考虑着要不要再于家整整衣裳再走，可许悦芙一见母亲犹豫，立刻就急了。许夫人只好劝哄道：“好，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老太太考虑到这一层，不敢强留，立刻说道：“去把马车牵到内院来，岚娘你去送送她们。”

　　于大太太立马走到许夫人身边，说道：“莹珊，回去好好问问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在我们府里受了欺负，立刻告诉我，我一定要为芙姐儿做主。不管怎么样，芙姐儿是在我们府上受了委屈的，伯母现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万事伯母都会给你做主的！”

　　许悦芙红着眼眶点了点头，许夫人原本很生气，可一想到自己的手帕交不是什么坏人，这事儿怕还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当下强笑着答应了。

　　于大太太直把她们送上了马车，眼看着马车开走了才急急地往寿安堂赶去。

　　老太太见到大太太回来了，知道许夫人她们已经离去了，这才用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道：“去把几个小姐都给我喊进来！”

　　李嬷嬷应了一声，亲自领了几个丫鬟走了，剩下的仆妇都屏气凝神地站在一边，唯恐惹到已惊怒交加的主人们。

　　清姐儿她们在远芳亭里左等右等等不到温婉柔和许悦芙，正准备差人去找，便看到李嬷嬷过来了喊他们去老太太的院子，清姐儿想问问出了什么事，可往日里很好说话的李嬷嬷此刻却缄口不发，只说她们见了老太太就知道了。

　　闻喜雨随着清姐儿等人走到寿安堂门口时，见到了在那儿磨磨蹭蹭走着的温婉柔，而许悦芙已经不在了，闻喜雨和清姐儿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担忧的情绪。

　　老太太见几个姑娘陆陆续续进了屋，脸上的怒气不减反增，她指挥着丫鬟们关了门出去，见屋里只留了李嬷嬷一个下人后，才厉声问道：“刚刚你们和许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清姐儿！我是把许小姐交给你的，你来说！”

　　果然是许姐姐出事了吗，早知道就该自己陪着她一起去的。清姐儿懊悔的同时不敢耽搁，一五一十地交代起来：“我们与许姐姐在小花园里坐了会儿，聊得还挺开心的，只是后来……我的丫鬟不小心把茶水泼到许姐姐裙子上了，我本想带着许姐姐回我院子里换件衣服的，可是婉柔表姐说她的身量与许姐姐相仿，最后许姐姐便跟着婉柔表姐走了，之后的事情孙女就不得而知了。”

　　清姐儿条理分明地几句话讲明了原委，老太太立刻看向温婉柔。温婉柔咬了咬嘴唇，将心理预先安排好的说辞说了出来：“是……是青萍这丫头惹怒了许姐姐。”

　　一听到温婉柔说罪魁祸首是“青萍”，老太太和大太太惊怒之余不禁松了口气，看到刚刚许悦芙的模样，她们心理虽然不大相信，但还是忍不住担心是不是府里的几位少爷冲撞了许悦芙，如果是的话那事情就很难看了。

　　老太太稍稍缓了缓情绪，将其他姑娘打发到隔壁的厢房，正房里单独留下了温婉柔，这才继续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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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另一头，许夫人带着女儿回了府，屏退了其他下人，仔细问起事情的经过。听到许悦芙的描述后，许夫人也同样松了口气，只是心里依旧余怒未消。

　　许夫人掌家多年，听完整个经过，细想一下就知道这事儿恐怕那个温婉柔也脱不了干系，自己的女人定时被于家的内宅阴私给牵连到了。看着许悦芙红肿的双眼，许夫人又气又心疼，自己如珠如宝捧着养大的闺女可不是任人利用糟践的，她温言安慰着仍然啼哭不止的许悦芙：“芙儿莫哭，这事儿不是你的过错。你放心，有娘在，定不会放过那些害你的贱人！”

　　许悦芙在母亲的安慰下渐渐平静下来，她相信自己的母亲一定会处理好所有的事。可许夫人却在心里细细思量着该如何惩治那起子贱人的同时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