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阳》以温

156、2019.03.18

　　这个时候，再来讨论到底是谁设计的又有何用呢。

　　襄鹤知道自己中了计，但她真心想来，其实并不后悔。一切没有盖棺定论，那就还留有余地，只有沅倾死了，他们才没有任何退路。

　　但她心里的难受是真的。到底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啊，刺出那一剑的时候，她的手也是抖的。

　　“沅倾已经死了，就算事实真的如你所说，这一切也已经晚了，下一任仙首，只能是鱼浅。”

　　小九拿出司仙簿，笑得略微无耻：“不，你错了。不会再有下一任仙首了。”

　　他正要写些什么，却听见门外传来了炽阳的声音。

　　果然，她还是忍不住的。

　　“小九，我才是司仙，这一笔，该由我来记吧。”

　　等炽阳的身形完全显露出来，在场失态的可就不止襄鹤一人了。瞧瞧，仙界那位想来端方雅正的仙首可是连桌角都碎了。

　　“各位，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炽阳薄唇轻启，视线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这里的所有人，她都曾经在各种不同场所见过，那时有人待她如晚辈，有人待她如朋友，每一个人都是笑着的。可如今，他们一个个见着她，脸上却是恐惧，还有……提防。

　　“炽阳，你回来了。”

　　炽阳抬眼，直视座上的人，答道：“是，我回来了，仙首。”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毫不在意场上的暗流汹涌，开口就是指责炽阳不敬师长。

　　“师长？怎么，这位仙人不知道吗？当日我去了北溟之滨，和华西境就再也没有了关系。再者说了，你们这群人，有资格当我的师长吗？”

　　炽阳无须在做什么，只是封印法术的一解，身上的仙气就如溃堤之水一般喷薄而出，一室之内霎时安静。“怎么，都不说话了？”

　　还说什么，现在该做的，应该是请罪吧。

　　早就退隐十四重天的神界，如今一下来了两位，他们再人多势众，骨子里带着的敬畏却是始终都在的啊。

　　“我没兴趣和你们多说，各位若还有要事，就趁着有时间早些做了的好，莫要想司仙一样，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小九，我们走吧。”

　　小九抿着唇，跟在炽阳后面走远了，仙界众人却不敢松口气，生怕这两人又折回来。

　　真的是，仙界这段时间气运不佳啊，仙魔大战还没结束，又招来个好像随时要写一笔灭了仙界的司仙上神。

　　还有那胆小人蠢的在问怎么知道那炽阳是司仙上神，却被旁边的人拍了一巴掌，只能唯唯诺诺地听训。

　　“你蠢吗，没听见她自称司仙？再说了，那本子上明晃晃的‘司仙簿’三个字你没看见？你瞎啊。”

　　隐枫也从苦涩、心酸、无奈等等负面情绪中回过神来，看着场下众人的模样，知道今天的会是开不下去了，只发了道道令，着襄鹤禁足十一重天仪虚殿，执幽带兵驻守第六重天，以防魔界反扑。

　　而早早离开了的炽阳，哪里管得了隐枫做了什么安排，只顾得上暗自悔恨自己还是修炼不到家，竟然连在司仙簿上写两个字都做不到。

　　还得小九反过来安慰她：“别急，还没到时候呢。”

　　仙界与魔界，必定在若水河畔还有一战，到了那时，炽阳的仙力必定还会大有进益。

　　“你接下来，该着急的，应该是怎么复活沅倾。”

　　“魔界，白虎族。”可炽阳又犯了难：“可我们没有船。”

　　“你不知道我是从魔界过来的吗？”

　　炽阳眼睛一亮，忙道：“那还等什么，快走啊。”

　　“急什么，东西都带了吗？”

　　炽阳不解：“什么东西？”

　　“四族圣物啊，要就沅倾怎么能够没有这四族圣物。”

　　“嗯？我不记得你说过什么四族圣物啊？”

　　小九也有些迷糊，自己美说过吗？“嘿，管他呢，现在说了也一样，你先和我走两趟把这圣物拿到了手再说，白虎族去不去倒无所谓了，反正我也会嘛。”

　　“也是，可这四族圣物去哪找？”

　　“先去秦宿山脉吧，刚好玄武族族长也在呢。”

　　要去秦宿山脉，炽阳却有些抗拒。

　　“怎么？近乡情怯？臭媳妇怕见公婆？”小九打趣道。

　　炽阳却没心情搭理他。她只是一想到要去见沅景锡夫妇就会难受，在她心里，无论最后能不能救回沅倾，反正把沅倾害到这个地步的，就是她啊。

　　炽阳企图和小九讨价还价，却被小九一口拒绝：“你总要去见他们的，你躲了这一次，难不成还要躲一辈子不成。”

　　炽阳却嘴硬：“有何不可？”

　　“那等沅倾好了，你不要嫁给她？”

　　炽阳脸红了红，瞪了眼小九，偏有点点喜意涌上心头，但还是嘴硬：“想什么呢？我和他只是师徒，没可能的。”

　　“嗯？是吗？你刚刚不还说你已经和华西境没关系了吗？”

　　炽阳一想，额，自己还真说过。

　　不对不对，跑题了，明明在说自己不想去秦宿山脉的事。

　　不过小九突然没那么多耐心，说了这么多，炽阳还那么固执，那他也只能动手了。

　　炽阳几乎是被挟持着来的，小九半是武力、半是理辩，愣是把炽阳带到了秦宿山脉。哦，还不止，已经到梓归山了。

　　“走吧，到了。”小九一回头，却见炽阳紧闭着眼睛，轻笑说：“你闭着眼睛作甚，闭眼盗铃？”

　　炽阳推了把小九，现在反而催着他快走。“给我提个路啊。”

　　“放心，不会摔着你。这位姑娘，请跟着小的来。”小九把手臂递过去，特意模仿着凡间的店小二，专心致志地服务着眼前挑剔的姑娘。

　　炽阳跟着小九走了一段路，才发现梓归山上安静得过分。

　　小九解释道：“嗯，很多人都去抗魔了，这里巡逻的卫兵都没几个。”

　　“难怪，还有多久？”

　　“你要不还是睁眼吧。”

　　“我不。”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偷偷睁过好几次了。”

　　“你后背长了眼睛吗？”

　　没等来小九的回答，反而听到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声：“炽阳，你来这里，闭着眼睛作甚？”

　　小九偏头，善意的提醒她：“沅倾的母亲，还像是那素什么夫人。”

　　炽阳掐了他一把，睁开眼怒视道：“不是素什么，是素璆，素璆夫人。”

　　“好好好，素璆夫人，你快松开疼。”

　　炽阳依言，却没胆子回过头去看素璆。刚刚听她说话，不像是哭过的样子，而且言语间还有些开心，不像是装出来的，难不成，她还不知道沅倾的死讯？

　　“炽阳，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小九推了她一把，推得有些远，直接推到素璆身前了，两人就隔了不到半臂的距离。

　　“夫……夫人。”

　　素璆拉起炽阳的手，笑了笑，问她：“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还同我生疏了？”

　　“我……我那啥……近乡情怯。”没忍住，一下把之前小九的玩笑当成了借口，身后自然又是一阵取笑。

　　“既然来了，也别急着走，先同我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