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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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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金宁会自然地醒过来,她还记得,以前家里客厅和卧室是一块的,六点不到,妈妈就在家里打扫,声音震天响,再后来她就一年四季这个点清醒。她起身拉开窗帘,门口还是一片漆黑,隐隐约约能看到不远处,昨天晚上李林飞搭起来的大大的雪人娃娃还在。昨天晚上,金宁像看疯子似的看着李林飞穿着睡衣,在大门口搭雪人,关键是那三颗扣子他依旧是没扣上,一脸狂傲不羁,最后硬是把雪人搭的比他人还高大。“昨天发神经到大半夜,今天看样子晚饭时候才会醒。”金宁想着,不自觉靠近了窗,朝上面吹了口气,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写着:笨蛋。然后傻傻地笑起来。
金宁在六点半时出了门。每天她都会这个点出去,去临晖小区的公园散步。金宁虽然名字里带了个宁字,但她终究没有如父母所愿,做一个安宁静谧的大家闺秀。大多数时候她很聒噪,她会求李阐送她出门,从家里一路沿着南街,她可以拽着李阐的手,脸蹭着李阐,不停地讲,最后依依不舍地被李阐塞进公交车。她还挥着手,喊:“教授再见,傍晚记得来接我。”如果不是有这份聒噪的潜力,金宁也不可能和李林飞那个高智商黑心男斗鸡眼似的周旋这么久未败下阵来。但是金宁的聒噪也是看人的,其实大多数人都觉得金宁太沉默,那个不怎么漂亮的小女孩静默时完全不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凡事只会柔柔地应声好,她几乎从不拒绝大家的任何要求,包括给大家去楼下拿外卖。
金宁想入飞飞时,感觉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金宁,又来散步啊。”熟悉的声音,“是啊,杜教授。”金宁笑着答应着。临晖小区紧邻庆大,这所上海最好的大学,而临晖是学校为各位老师建造的教师公寓,因此路上都是熟人。金宁是四川人,本科很普通,硕士意外考上了庆大,就来了这里。
金宁一向无所求,她不在乎自己考几分,高考失手她也未曾心痛过,考上庆大,心境更是平淡,硕士毕业留在在昂斯律所,上海最好的律所,依旧毫不在意。当年她的心也是热的。当她考上当地最好的高中,想跑回家告诉妈妈时,却迎面遇上村里人告诉她,妈妈忧郁症自杀了。金宁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血流了一地。大悲痛和大欣喜相激如潮生后,她再无喜悲。她是个私生子,妈妈情绪不稳定,小时候的她很胆怯,很多事什么都没问妈妈就走了。但那时候,这种事在农村很常见,真正能幸福的家庭并不多,整日打打闹闹,农村里多的是貌合神离的怨偶。小时候的金宁想着自己以后要挣好多钱,有了钱说不定就可以有爸爸,就可以带着妈妈去治病,过上好日子。当一步步都按着她的计划走时,妈妈却走了,这个最大的意外,打乱了金宁的计划。
她越发沉默,她习惯性地藏起自己的喜悲,她不知自己何时戴上了面具起舞。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甚至没有留意到自己已经慢慢长大,如地下的径流,蜿蜒流淌,静默中生生不息。
她没有想到,多年以后,兜兜转转,她最终有了家,可一回到家她总是习惯性地打开家里所有的灯,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到最响。心理学大师弗洛伊德曾经说过,人长大后的许多特殊行为都和童年经历有关,因此一切的因果都要追溯到生命开始的地方。有些事,忘了,潜意识会记得,身体会记得。
金宁已经走到了校区的运动场,就是在那里,她和李阐第一次相遇,高中以后漫长的岁月里金宁只和自己的影子奔跑,总是背着光,打着手势,和自己的影子比比划划。这样的金宁让李阐很惊异,也许是宿命,金宁竟然就走向李阐,冲李阐微笑。更为惊异的是,那一天法学院面试的面试官就是李阐,再后来,金宁做了李阐三年的研究生。她没想到李阐会是这样的,李阐也没有想到日后的金宁会变成这样,更没有想到她会变成自己想去守护的人,陷入这般尴尬的境地。
金宁买了早饭,折回家。李家有个规矩,所有人不能锁门,因此每个房间其实都可以进去。进去主卧,发现教授不在,这时她想到,不管李林飞有没有醒,还是得去看看,万一他醒了,我买了早饭不给他,说我虐待怎么办!金宁想着,推开了门,却发现床上没有人。
再走进几步,却发现门后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还是昨天的样子,两个眼睛却里红外黑,却好像是一夜未睡。金宁看了眼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把早饭在他眼前晃了晃:“哎,大神,吃饭了!”李林飞却没有动静,金宁接着喊:“李林飞,李…”话没说完,李林飞突然回了神,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他朝金宁扬了扬眉:“我爸呢,他吃了吗”
“没,没看到他。”
“他在书房。”
“这么早去看书,那我送过去。”
“嗯。”
金宁走进书房,书房没有人,一转身,看到李林飞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某些人又骗人,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话未说完金宁才突然发现李林飞面色有异,当金宁正准备仔细观察一下面前这个人哪里反常时,李林飞却一把拽住了金宁把她拉到了墙边。金宁反应过来,刚想举起手推开他,李林飞却快人一步,用自己的双手把她已经举过头顶的双手直接按在了墙上,然后靠近一步,用自己的身体贴住了自己的身体,李林飞一八林的个头,加上有意钳制,金宁竟然不能动弹。金宁低声说:“你干嘛,我喊人了!”李林飞的眼神却很复杂,金宁想不了那么多,直接大喊:“救命…”命字还没喊完,李林飞的唇突然贴了上来,金宁石化在当场,暗恨李林飞设计她。他唇上的力量霸道决绝,金宁竟然悲哀地发现自己最好的反抗方式只是被动地去接受。李林飞似乎在笑,越加霸道,金宁突然也笑了,李林飞却突然收住了,停止了自己的攻城略地,撇了撇头,嘴贴近金宁的眼睛,热气一阵一阵的:“想偷袭我?没那么容易。不过你怎么那么笨,连个吻都不会回应,以后到了床上,比这难得多的事可是…啊”李林飞突然吃痛叫了一声,但手上的力一点没放松,死死压着金宁。金宁一脸同归于尽的表情,想挣脱他的钳制。可惜的是,几秒钟后听见李林飞不怕死的说了句:“别在我身下扭来扭去的,怎么,现在就想承欢吗”金宁再一次石化在当场,脸白得不像话,这是教授口中语文奇差才去留学的人知道的词?半晌,她恨恨地说:“教授给你的家教就是这样的吗?要是被教授知道你这样报复我,你不得好死!”金宁一字一顿地说着最后四个字,李林飞却是云淡风清:“家教,物极必反嘛。谁叫你在我身下扭来扭去,你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李林飞顿了顿,说“不自在嘛。不过,你要和教授说什么,我抱着你?我亲了你?还是其他的?不过,你说了倒好,这婚就不用结了,省得我整天怕你抢财产。这说出去,我可不会要你,教授最多打我一顿,可你呢,他还会正眼看你吗?我爸万一良心不安,让你跟了我,这折磨可真的变烈火焚心,永无宁日了,我看你还是听我的话,明着跟着我爸,毕竟我爸年过半百,说实在也没多少年,等时候到了,这财产,我自会留些给你。”
金宁听得吐血:原来你就这么想的,钱奴,你每天工资就日进斗金还抓着不放,虽然我工资不高不低,也不至于被你说成这种居心。金宁集中精力欢幻想着自己有天生神力,用力一推,竟然真就推开了眼前这个人渣。她赶忙往外跑,打开门时回头甜甜一笑:“姐姐才不陪你玩!还有,教授的财产,你一分都得不到!”说完,狠狠关上了门。
门内,李林飞蹲了下来,半晌,轻轻说:“都住到家里来了,就是要结婚了?你说你喜欢教授,你真的分得清各种各样的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