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追逐我的平淡岁月》为真

3、第三天

　　昂斯律所地处徐家汇，离太平洋百货很近。那一天午后一点左右，律所没什么事儿，金宁被同事陆怡柳叫出陪她看衣服。
　　实际上，金宁看衣服不在行，论搭配，她觉得样样都好；论单品，她审美不高；论格调，她看不出牌子更看不出是哪一季度 的主打款。这不是金宁自己的想法，她没兴趣总结这些，前不久的一天早上，在金宁穿了件蓝色羽绒服出门的时候被李林飞叫住了：“你整天穿成这样丢不丢人？昂斯律所里的人是谁你不知道？各个不是傻瓜也是白痴！就算不穿新季款，搭配也是极好的，你就样怪不得就我爸可怜你。回去，穿你前天晚上墨绿色那件。”李林飞一脸嫌弃看着金宁，金宁却是嘴角微挑，刻意在李林飞身上观察了一会儿，说：“嗯，你也一样，不是傻瓜就是白痴。”李林飞沉默了，他刚刚也发现自己说错了，但说得太顺溜，他也忘了改回来，正欲发作，金宁已经回屋。当她乖乖穿着他要求的那件衣服出来时，李林飞依旧没好气地说：“人丑就要会穿衣。”
　　然后，那天晚上，李林飞就给出了金宁穿衣品味的一通言论，李阐盯了金宁一眼，看她没出声，似乎也不生气，犹豫了片刻，说：“你还会点别的吗，既然知道，挑个时间和金宁一起去买几套。”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地喊出来，难得的默契。李阐摇了摇头，沉默地吃起了饭。
　　在三楼，陆怡柳正在挑选。
　　“小宁，你看这件怎么样？”
　　“好看！怡姐穿什么都好看！”金宁抬起头，看见陆怡柳穿了一件橙红色，类似蝙蝠衫的毛衣。好吧，金宁承认，她买衣服时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衣服。
　　怡姐这时突然脸色泛红，快步走到金宁身边：“小宁，三点钟方向，有个大帅哥，可惜是带了个小女朋友。”金宁笑了笑，慵懒地转了个头，说道：“怡姐，你花痴”。然而，下一秒她就看见了李林飞的大脸已经在自己眼前，刚刚自己说话的热气拂了他一脸。李林飞不悦，撇撇嘴说：“谁更像花痴？一个白痴说谁呢？”
　　“自作多情，没说你。”
　　“我当然知道没说我，说我你可想过后果？”李林飞看都没看一眼沙发上的金宁，对着怡姐明媚地笑：“小姐你真漂亮，好像听小宁说起过您，但是我事多就忘，忘了您叫…”
　　“哦，我姓陆，大家都叫我小怡，小宁虽然叫我怡姐，但我只比她大一岁。你就叫我小怡吧。您是小宁的？”
　　“朋友！”金宁快速替他回答
　　“男朋友！”李林飞看了金宁一眼，似乎有些不满，悠悠补了一句。
　　怡姐玩味暧昧地看着他们俩，有一点不可置信。
　　李林飞察觉到了，大声又补了一句：“他害羞，当然是男朋友。那总不能是儿子吧？”
　　“哎呦，这说的哪的话儿。笑死人了，别人听了，还以为…”怡姐笑瞋了李林飞，眼角却依旧是怀疑地瞥着金宁。当然，金宁一无所觉，她只是沉默，沉默，刚刚替他回答似乎激怒了他，现在不配合着他，李林飞还不知道说出些什么自己想掐死他的话。
　　恍神间，李林飞竟然一把拉起了自己，深情地说：“今天顺便，刚好给你看看衣服。”金宁愣住了，下一秒反应过来，不会是坑害我吧？等一下他敢叫我结账，我就和他拼命。
　　正想着，李林飞已经给服务员打了手势：“小姐，左边那件海蓝色羊绒衫，L码给这位小姐试一下。还有右边那件粉红色，有点透明的衬衫，也试一下。下面那排黑色的羊绒裤，也拿L的…”李林飞挑来挑去，竟然难得的有几分温柔缱绻。
　　但是一旁的金宁不是这样想的。换衣间里，她看着衣服的商标，很认真地算着钱，等到她摸清价格穿了第一件出来时，李林飞已经走了。金宁觉得头晕晕的，这什么意思，他就走了？然后我要和怡姐说，我觉得价格有些贵，不如就挑一件够了，还是干脆说这家伙眼光太差，我都不要了。金宁还在想着，手里已经有了四五个袋子：“已经给你打包好了，钱那位先生已经付过了，先生说…说衣服，回家试就好。”
　　金宁再一次石化在当场，怡姐却扑哧笑了出来：“小宁啊，够体贴…”
　　这一晚，临近下班时突然有了份资料整理的任务，不过时间不怎么急，期限三天。金宁晚上也没什么事，就带回了家整理。03年，并不是家家户户有电脑的，李家却有，李林飞在国外就已经买了，是比较少见的薄薄的笔记本，李阐的，却是金宁和李阐一块去的商场买的，当时买了台式，当时国内买台式还是潮流。
　　电脑放在主卧，金宁晚上洗漱过后就走了进去。平常金宁除了李林飞的卧室避之不及外，其实她哪里都是睡的，她很喜欢依偎着李阐睡，但是教授总说她长大了，不能像个孩子一样。可是她就是怀念着一份温暖，喜欢听教授在睡前给他讲学院里发生的事，李林飞小时候，甚至偶尔讲几句那个小女孩儿的故事。金宁不爱听教授赶她走的话，她很想说，其实自己没有26岁，她是个私生子，当年报户口特别麻烦，其实她最后是顶了村里一个才四岁多就生病去世了的孩子，名字也是后来改的，全村都姓金，改回真正的名字也不难。但是话到嘴边，她又不敢了，虽然年龄差摆在那里，不怕多一点，但能少一点则少一点。
　　李阐一直都怕冷，主卧房间里空调总是打得很热。每次去，金宁都只穿自己夏天时候的睡衣和睡裤，暖风吹得分外舒服。当金宁整理了三个半小时，已经11.30时，金宁发现再整理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完工。不想半途而废，她接着整理。凌晨12点的时候，李阐催促金宁快点休息，金宁应好，手中的活却没有停下来。凌晨1点时，李阐又催促，金宁只是叫着快好了，快好了。李阐有些生气，但还是昏昏沉沉睡回去。凌晨两点，金宁还是窝在电脑旁边，整理出了点问题，但的确快完成。李阐醒夜，坐起身，让金宁不要再熬夜。
　　金宁有些急，也有些不耐烦，鬼使神差地没顺从，反而不耐烦地说：“不睡不睡。熬夜怎么了，多熬几次就好了。”金宁发现背后没声音了，疑惑地转头，却发现李阐已经起身拿了挂在镜子旁的鸡毛掸子，朝着金宁冷冷地说了句：“小宁，你给我过来。”金宁后背冒汗，也不管什么文稿了，站起想逃，但是还没到门口就被李阐拉了回来。李阐上了年纪，但毕竟是个男人，此刻又在气头上，抓着金宁的力很大。李阐摁住了金宁的脖子，不是很用力，却也毫不客气，顺势一拉，金宁就直接前仰，趴在了李阐的腿上，动弹不得。李阐挥起鸡毛掸子，落下的时候猎猎生风，直接对金宁的屁股就是狠狠的一下。三下过后，李阐生气地问：“以后还熬不熬夜了？”金宁一声不吭，只是闷哼。李阐不知道为什么很生气，一下接一下狠狠地打着。金宁头上冒着汗，却是什么讨饶的话都不肯说。打到第十下的时候，鸡毛掸子竟然应声而断。李阐收了手，叹着气，眼中有愧色又有痛惜。金宁站起来，一步步后退，扶在了墙上，已经是满脸的泪珠。半晌，她低声说：“教授，我以后不熬夜了。我现在去洗脸，睡觉。”李阐有些惊异，呆呆看着金宁走了出去。
　　主卧门外夜色中，李林飞看着金宁从主卧出来，在门口站定了一会儿，容貌看不分明，但眼睛上的泪珠在夜色中闪闪发亮。李林飞就站在金宁右边，还保持着正在喝水的姿势，只是那里太暗，加之金宁心不在焉，竟然没被看见。夜色中，李林飞看见金宁扶着那里，一瘸一拐地向卫生间走去…
　　金宁直接用卫生间里的冷水洗了脸，不是满脸泪了，清醒了不少。她觉得委屈，却隐隐有些开心。这些年，没有人管教过她，她会烧菜还让自己得了胃病；每天不上学，也没有人会理会；别人不会打他，但是却在暗地里嫌弃她。她知道教授爱她，只要刚刚自己认了错就没事了，但她固执地选了后一条，她想知道教授会不会像对待那个同样熬夜的叫李林霏的女孩儿一样惩治她，但任性过后，此刻的她不知如何去应对。
　　十分钟后，金宁回了屋，安安静静地躺到了床上，背对着教授。她听得到身后教授颤抖的气息，半晌，教授还是忍不住，自责地说：“小宁，对不起。”只是教授没有想到，眼前的背影突然转了过来，金宁扑在他怀里，真的开始发声哭泣。教授一下流了泪，止不住地喃喃：”你怨我吗。”金宁不敢看教授流泪的眼，只是重复着：“我以后听你的话，不让你担心”。等两人都冷静下来，金宁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委屈地说：“我不怨，真的，只是，以后能不能打得轻一点？”教授苦笑：“以前，打李林飞那小子打惯了。刚刚我又有点失控，小宁，不会了，我以后不打你，别害怕。”
　　黑暗中，金宁枕着李阐的胳膊，这和多年前霏儿说自己的怀里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刚刚的一幕仍在眼前，死倔的孩子，问她那么多遍都不肯承认错误，明明很痛却一声不吭，每打一次都要绷紧身子生生受着，不知道那样会更痛吗？打完了，竟然就很快承认了自己不对，乖乖地听话。这孩子，门清着呢！诶，和霏儿真是像啊…

作者有话说

　　有点受不了自己的恶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