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仙》华文庸

71、百般刁难

　　马车里金花姥姥“嗯”了一声，驾车的是元芳和喻儿，二人将车靠路边停下，扶姥姥下车，众人到茶摊里坐下，看茶的小二笑脸迎了上来，道：“几位贵客，小的这茶摊虽然不大，各式茗茶应有尽有，不知几位夫人、小姐要喝什么样的……”

　　他话未说完，柳艳把眼一瞪，道：“胡说！你管谁叫夫人？”

　　那小二吓得把舌头一吐，低声道：“小的刚才是说几位夫人、小姐，可没有光说夫人啊！”

　　柳艳怒道：“你嘴巴里嘀咕什么呢？我说你说了，你就是说了！”

　　那小二偏也是个倔脾气，还要申辩，孟玉蝶道：“小二哥，上几壶菊花茶来罢，另外煮一壶开水，再拿几个干净茶碗过来。”将他支开，不然那小二嘴巴上早印上五个手指印了。

　　一时茶水送上来，元芳同喻儿喝了两碗，便回到马车上去了。

　　孟玉蝶打开包袄，取出一包花茶来，亲自用开水泡了一壶，吕婆婆一直跟在她后面站着，这时便将茶倒了一碗，捧给金花姥姥，众人都坐在桌边喝起茶来。

　　这时大路上有脚步声响，刘玄转头一望，见两个人由城中方向走过来，脚步赶得甚急，待走得近了些，发现竟是那城中玩杂耍的兄妹两人，原来他两人待方文离去之后，便即打点行装，勿勿收拾了，怕那周英再纠集了打手来捣乱，当下不敢久留，急急地奔城外走来。

　　两人正走得口干舌燥，双腿乏力，远远瞧见前面路边有个茶摊，好大的旆子在风中飘舞，不禁喜笑颜开，杨竞天道：“瑛妹，我们且去那边喝碗茶再行赶路罢？”

　　楚瑛点头道：“好！”二人往茶摊走去，路过草坡时，刘玄正想探头叫他二人不要过去，方文急忙伸手捂住她嘴巴，他俩藏身之处离那茶摊不远，金花姥姥虽年岁大了，但耳朵却十分灵敏，方文怕惊动了她，到时不好脱身，刚见刘玄想要张口，便将她按住了。

　　杨竞天同楚瑛还未走近茶摊时，柳艳等众人便开始打量他们，杨竞天是个忠厚老实人，也未在意，倒是楚瑛觉得浑身不大自在，拉着杨竞天在较远些的桌边坐下。

　　小二跑过来套近乎，他见二人均是乡下打扮，衣着十分朴素，料想是乡下的庄稼人，便道：“两位客官喝茶？这咱儿的大碗茶清甜爽口，才十文钱一壶，两位客官，您看，这秋高气爽，天干物燥，喝了咱的大碗茶，保您舌底生津啊！”

　　这小二也特能忽悠，杨竞天道：“那就来一壶罢。”

　　楚瑛忽地一皱眉，道：“你这里的大碗茶是什么茶叶的？拿来我瞧瞧。”

　　小二转身抓来一把茶叶，伸到楚瑛鼻子下面，楚瑛不看倒罢，才瞧得一眼，便将头扭开了，道：“这茶也能喝么？”

　　那小二奇道：“怎的不能喝？咱这儿大碗茶可是卖得最好的了，过往客官都爱喝。”

　　侧身又瞧了瞧楚瑛，道：“这位姑娘要喝些什么样的茶？难不成要喝宫庭贡茶么？”他见楚瑛一身村姑打扮，不像是个富家小姐。

　　谁知楚瑛开口道：“别的茶水实在难以下咽，我喝惯了乌龙贡茶，你这里可有么？便来一壶罢。”

　　小二啧啧连声道：“有，倒是有，平日里这路边也有达官贵人路过，小的这摊自然备得有上好的‘宫庭贡’，只是这一壶茶就要花掉一贯铜钱，姑娘你舍得么？”

　　楚瑛恼道：“怎的，你怕我给不起钱么？”

　　杨竞天一拉她衣袖，低声道：“瑛妹，出门在外，还是少招摇得好，就喝大碗茶罢，这一路也需节省些才是。”转头冲小二道：“小二哥，来一壶大碗茶罢。”

　　小二“嗤”地一声冷笑，转身去泡茶，一时茶泡好了，端将上来，忍不住又掩口窃笑，楚瑛脸上一红，恼道：“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

　　杨竞天急忙拉她一把，低声道：“瑛妹，咱们现在不比往日了，凡事还是能忍则忍罢！”楚瑛不再说话，但却好似受了委屈，眼框里的泪水在不住地打转。

　　杨竞天低低地叹了一声，伸出衣袖去为她擦拭泪水。楚瑛端起一碗茶，放到嘴边喝了一口，“噗”地一声，又吐了出来，杨竞天叹了口气，楚瑛看了看杨竞天，又看看那碗茶，还是又端了起来，捏着鼻子一仰脖，喝了个干净。

　　二人喝了些茶水，付了茶钱，收拾好随身行李，这便起程，走过金花姥姥身边时，箱笼角不小心刮到了尹娇娇的裙子，那箱子本已旧了，箱底边上的铁钉将她裙子刮了一下，只听“嗤啦”一声，尹娇娇的裙子被扯开尺余长一道口子。

　　她天生是个爱打扮的女子，见自己心爱的衫子被一个乡下汉子给刮破了，脸色顿时一变，再加上平时受了柳艳不知多少气，正好此时全发泻了出来，抬起腿，在箱笼上狠踢了一脚。

　　杨竞天也没想会这么晦气，见她一个女子生就一副怯生生模样，突然抬起腿就是一脚，哪料到她会有多大力气，也没留神，尹娇娇可是用足了吃奶的力，一下将杨竞天踢得倒退十数步，“扑嗵”摔了个仰面跌，箱笼里物事也摔了一地。

　　尹娇娇兀自不解恨，嘴巴里便‘驴蹄子、瞎了眼’的骂了起来。楚瑛天生小姐脾气，见不过是刮破一角衣裙，也用不着这样凶蛮，气道：“你骂谁呢？刚才是谁踢了人家一脚，谁就是驴蹄子！”

　　尹娇娇见她不过是个乡下女子，便道：“本姑娘爱踢便踢，爱骂便骂！你从哪个土堆里冒出来的？也不找个水沟照照，就你这德性也配和本姑娘说话！”

　　楚瑛一张脸也气白了，她往日里也是被爹爹娘亲娇纵惯了，哪曾受过这般气？恼道：“你又算得是什么？便是当今的公主也没你这般蛮不讲理！”

　　尹娇娇冷笑道：“公主又怎么样？我只要伸出两根手指头，捏死她也好比捏死一只蚂蚁！”

　　楚瑛还要还口，杨竞天慌忙爬起来，顾不及捡地上的物事，一把将楚瑛拉开，陪笑道：“这位姑娘，刚才实在是无意之中不小心碰到，还望姑娘海涵！小的也实是想不到会这样，姑娘您就消消气，这衣衫多少钱，我陪你如何？”

　　尹娇娇哼道：“陪？有钱还没处买去，本姑娘就喜欢这一件，你现陪我件新的来！不然，你二人都别想就这样走了！”

　　杨竞天一脸为难之色，道：“这个，便是现去城里请人缝制，也未必能有一模一样的了，姑娘这不是为难在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