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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粗面窝窝头(第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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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可是奴家为了大人儿熬了一天的粥,大人儿赏脸吃一口?”青葱水嫩兰花指掀开食盒盖子,左侧一碗泛着清苦茶香的晶莹小粥,右侧一碟简简单单的凉拌黄花菜。
桂花香又不依不挠地飘过来,张明正板着脸向后靠靠,离这女人远一些。
王家媚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又向前近了少许。“大人儿是吃惯了民脂民膏,所以吃不惯奴家的青菜小粥吗?”
瞎说什么?谁吃惯了民脂民膏?就从这女人嘴里听不到一句正经话。张明正臭着一张脸问。“你又来这里做什么?”王家媚洗脱了杀人的嫌疑,昨日就放回去了。
“为了感谢大人儿替奴家洗脱不白之冤啊。大人儿,您不吃吗?这可是奴家的一片心意啊。”王家媚双肘支桌,伏在张明正的桌案上,鼓鼓的胸因为这样的动作好像即刻便要跳出来似的。她舀了一勺小粥,上面搁两根黄花菜,送到张明正嘴边。
香气扑鼻……
“你做什么你!”古赫一进来就看见这女人撅着圆臀趴在他们大人的桌案上,一副妖媚模样,连忙冲过来呵斥。“你这女人离咱们大人远一点。”
王家媚微微回首,见是古赫,娇笑着。“是兵哥哥啊……你也想吃吗?可惜哦,我这粥这菜是专门给张大人儿做的。”
这女人跟谁都能笑成这样,张明正不觉隐隐不快。
“谁想吃你做的东西,我们大人也不想吃,你快拿着你的东西走吧。”古赫挥苍蝇一般挥手,巴不得立刻将王家媚挥走。外面传的风言风语,偏偏这个女人还不识好歹的凑上来,他们大人的官声可不能毁在这样的女人手里。
见王家媚端着勺子,有些进退两难,张明正接过勺子,放回食盒。“陈王氏,你把吃食留下,本官忙完公务就会吃的。”
王家媚的小脸瞬间挤出甜腻腻的笑。“是呀,大人儿吃多了民脂民膏,偶尔也要吃吃咱们小老百姓的青菜小粥清清肠胃嘛。”
不想再跟这女人做无谓的交谈,瞪她。“你还不走?”
王家媚猫儿样的眼珠瞥向别处,一对小手搅在一起,好像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张明正倒好奇什么样的事情让这个女人开不了口,也不催她,双手环胸等待。
“大人儿啊,奴家想要您之前提到的那封遗书,就是奴家那死鬼丈夫临死前写的那封。”
“那信已经是衙门里的证物了,不能给你!”古赫插嘴。这女人真是又轻浮又粗俗,什么死鬼丈夫,粗鄙不堪。这样的女人离他们大人远一点,好吗?
“你要那信做什么?”张明正查了十天陈家的案子,每一个人都说陈木生和王家媚根本算不上夫妻,说是主人和奴隶还差不多。旁人看着都觉得自己若是王家媚,必然恨毒了陈木生的,因此陈木生毒发而死,下意识都怀疑是王家媚下的毒。
“大人儿,自然是睹物思人啊,夫君生前与奴家的感情像蜜一样甜,喜爱奴家胜过自己的生命,为了奴家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大人儿,您说说,如今夫君先去了,剩下奴家一人孤苦伶仃,奴家能不留着点儿夫君生前的遗物做个念想吗?”
感情像蜜一样甜?这女人真是瞎话张口就来。张明正皱着眉头掏出他誊写的遗书,交给王家媚。
“哎?你怎么……”古赫站在一边看到王家媚竟然将遗书倒着拿,刚想出声提醒,却收到了张明正的一记目光警告,于是不甘心的闭上嘴巴。切,这女人原来大字都不识一个。
“这遗书上一言半语也没提到你,真遗憾是吗?”张明正用着寻常的语气说。
“是……啊。大人儿,这遗书留给奴家好吗?反正也只是大人儿誊写的副本。”
张明正点头,见王家媚慢慢将宣纸上下折叠,小心翼翼收进……双乳之间。张明正尴尬的移开视线,这女人总叫人哭笑不得!
“大人儿,那奴家可就走啦,大约以后再也看不见俊俏的大人儿啦,想想真觉得遗憾哪,大人儿,您也这么想吧?”
不搭理她,张明正埋头继续看公文。
见王家媚终于扭着屁股离开了,古赫憋不住说道。“大人,你怎么叫这个女人进来了,你可知道昨日判了案之后,这平安县就风言风语的……”
“什么?”
“大人你还不知道吗?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说你与那个女人有一腿,早就有了那种、那种关系,因此毁灭她杀夫的证据,包庇这个女人,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连你平时和那个女人在哪儿幽会,什么时候幽会都说的一清二楚。”
用头发丝想也知道是陈家的人传的谣言,张明正不以为然。“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本官理它作甚。”
“我猜就是那女人自己传的,她跟大人说话特别腻歪,肯定没安好心思。大人你好心帮她脱了罪,她还这样对大人,实在是个恶妇!”
“噢?你觉得她跟我说话与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不同吗?”执笔的手顿了一下。
“可不是嘛,大人你要小心啊,离她远着点。”千万别着了这女人的道儿啊。
张明正将公文收拾到一边,端起那碗小粥,夹了一根黄花菜,送到口中。
咸的?张明正诧异的睁眸。
“怎么了大人?我就知道这女人有问题,是不是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是有毒吗?”古赫紧张道。
“古赫,你过来尝一口。”
古赫连忙用手指捏一根黄花菜放进嘴里。“尝不出有毒没毒……”呜呜,他真是无能,以后要随身携带一根银针,省得有歹心的贼人害了大人。“大人,我现在去把陈王氏抓回来严刑拷问吧,想来她还没走远。”说着就要冲出去。
“回来!不是叫你尝毒,是想问你,这黄花菜是咸的,是吗?”
“当然是咸的……咦?大人,你尝的出来?”他们大人自三年前从战场上回来,便失了味觉,酸甜苦辣咸都没了滋味,怎么现在突然尝出来了?
张明正点了点墨汁在舌头上,皱眉细品,没有,什么味道也没有。再吃一口王家媚带来的黄花菜,鲜咸爽口。
“怎么回事啊大人?”人生在世,食、色,性也。他们大人吃东西尝不出滋味,对女人也没有兴趣,简直太可怜了。
“算了,无所谓,尝不尝的出来有什么打紧。”张明正将此事撂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