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锋芒》水墨荧光

4、第 4 章

　　于杨刚收拾好行李，营帐前便来了一人，在外喊道：“这是谁的推车？”

　　于杨掀开帘子，与水颙一齐先后走了出去，只见来人身量高壮，面目凶煞，身后跟着两人，看起来职务要比他们这最底层的要高个几级。于杨说道：“我的。”

　　来人听闻这声，方才把目光从水颙身上移开，而后紧盯于杨，过了片晌，才抬手拍了拍身旁的独轮推车，激得灰尘四散。蹙眉问道：“这推车是从哪儿来的？”

　　于杨回道：“从家里推来的。”

　　来人又问：“新来的？”

　　“嗯。”

　　“家住哪儿？”

　　“姜壅城”

　　“叫什么名字？”

　　“于杨”

　　来人松开眉头，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眼于杨，扯开嘴角，道：“难不成——你就是前些日子大将军在姜壅城内所救之人？”

　　“嗯”

　　来人摇了摇头，道：“胆子果然不小。”说罢，又拍了拍推车，留下一句“这东西充公。”便转身走离。

　　话音刚落，就见一名士兵走近，不言一语，推着车便跟了过去。

　　水颙见此，扭过头看向于杨：“阿杨。”

　　“进去吧。”于杨返身进屋。

　　晚上吃饭时，于杨的碗里多了块肉，打粥的人一脸“你捡到宝”地说：“上头说是给你的奖励。”

　　周围之人纷纷侧目。

　　水颙也在旁暗自舔了舔唇，忽见于杨已折过头定睛看着他，水颙的脸颊霎时间便红了起来，只得拿着盛了米粥的碗，率先朝外走去。

　　忽略周围若有所思的目光，于杨跟在水颙身后。

　　出了外头，两人便蹲在角落，于杨拿起碗里拳头大小的肉块，肉块上粘了粥，湿淋淋的。于杨直接用手撕开，递了一半放到水颙碗里。

　　正垂头大口闷吃的水颙不禁抬头看向于杨，接着便笑逐颜开地拿起，小口小口吃了起来。末了，意犹未尽，细细品茗起碗里沾了荤腥的米粥。

　　于杨与水颙一样。最后两人，更是学着新出生的婴孩，吮着手指，时不时传来声响。

　　吃过之后，水颙仍是舔着唇，喉咙也不时地吞咽着，似是在回味刚才吃肉的滋味。

　　于杨看着水颙，水颙便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过了会儿，不见响动，水颙又红着脸悄悄打量于杨，瞧见于杨竟与刚才自己一般，也正舔着唇。

　　两人目光相对，月光下，而后齐齐相视而笑，笑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孩童。

　　吃了肉，两人好心情地在营地里走动着。待到了一块空地时，于杨伫立，环顾四周，踌躇许久才从路旁捡起一根一臂之长的树枝，反手一握，急走几步比划起来。

　　水颙不知阿杨是要干嘛，目光懵懂地追随着。少顷，才从阿杨的架势中看出端倪，原来是在舞剑，但又不知习的是哪家的剑术。

　　看了片刻，水颙这才觉出一事，原来阿杨会武啊！思及此，水颙笑了笑，退后了些，静静地看着。阿杨舞的剑术毫无拘执，与演武场上的士兵们每日所练极不相同。虽然从力道上来看，阿杨舞的要漫不经心些，但水颙却能明显的觉出阿杨更厉害。似乎阿杨所执的并非是一根随地可见的树枝，而是一柄寒光闪闪、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宝剑所划之处的锋芒，让场中久久残留着一股肃杀之气，这种凌厉的势压让人无法忽视。

　　渐渐地这股肃杀之气更甚，周边的枯草朽叶像是畏惧寒冷般，纷纷拥在一起，瑟缩着。

　　此时的水颙也觉得森冷的很，抖动着身子抱臂蹲下，双眼仍旧看着于杨。

　　没多久，随着招式的变换，原本紧紧拥在一起的草叶，似被一股大风刮得像龙吸水般地腾空而起，顷刻间又急急如雨坠下，深陷土里。

　　水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盯视着。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平平无奇的少年吗？

　　于杨已然忘我，对周边反应浑不在意，一招一式自成一境。

　　回过神来，水颙瞧得愈加仔细。他一直以为阿杨只是比常人力气大了些，虽有过羡慕，但也仅仅止于此，再无他想。而如今，再见到这般的阿杨，他竟觉得陌生起来了。他从未见过这般摧枯拉朽之势，也从未想过场中之人竟强悍如斯。

　　带着这股心绪，水颙楞着眼，久久未能平复。

　　许久之后，察觉到远方有人奔来，于杨蹙眉，这才收了势，手上执着的树枝瞬时断做几节，进而化作尘埃，散于风中。

　　水颙呆了呆，颤着声问道：“阿杨？”

　　于杨抬起头，走到水颙身旁，瞧见水颙眼底的疑惑，便道：“一时兴起，竟忘了时辰，回去吧。”

　　水颙缓缓站起身，却发现腿脚蹲得已然发麻，半个身子便只能倾靠在于杨身上。于杨小心翼翼地帮忙甩动着水颙的手臂。

　　没过一会儿，水颙好了，便站直了。此时的他有很多问题，只能边走边悄声问道：“阿杨，你会武？”

　　于杨不紧不慢地走着，点点头，说：“学过一点。”

　　水颙知道这并不只是一点。但看阿杨不愿多说的样子，他便也不再多问。

　　两人刚离开此地没多远，空地上便又迎来了几人，其中一人不怒自威，静立场中，拧眉巡看。

　　其他几人迅速奔向四边，一一查看。直到仍无所获，众人这才齐齐垂头回禀：“禀报大将军，没有发现。”

　　平戮沉思片晌，目光再次一扫，而后，按剑折身返回，忽又顿住，眼神犀利，命令道：“给我去查，刚才谁人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