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孔子问道图 ...
-
穿过汴河大街慢慢向西，前面是西大街，再慢慢走到新郑门，不近的路程，正好够丁月华说完话。可惜说了半天通篇下来主题只有一个——展昭真是个好人呐。
“对了，”眼见就要出新郑门，丁月华突然想起点什么似的来一拍脑袋，说道，“江湖盛赞南侠宽厚少年老成，话虽是不假，却也不尽然；我倒瞧他精得很，我见过他与各级官员周旋的样子，十足温良谦恭进退有度一副好教养的样子，那不是一个江湖草莽该有的。”
听的人好脾气的笑笑，为展昭辩解道：“我不也是江湖草莽？”
话音未落便被丁月华推了一把，小姑娘撒娇直喊“师父”
要白玉堂在的话他一定要问问丁月华你师父什么时候换人啦？而这人，看面相赫然就是潇湘身边那一位。要说此人名唤李元子，本姓张，后来被一位姓李的道士收养便死活跟着道士改了自己的姓名，却不念经书不炼仙丹也不愿拜老君，老道生怕他将来没饭吃便请来一位师傅教他武艺，这不成了一位武师。这位瘦高个子的武师看起来也是儒雅中带些侠气，却不像个侠客，更像个私塾先生。
使劲摇摇头，丁月华十分笃定自己所言并非空穴来风：“不一样，您也曾是大家族少爷，该知道有些东西是骨子里带出来的，若听信他展昭说是乡村秀才教出来的，那才是个傻子呢！”见老师皱眉还是不大信的样子，“哎呀”一声，继续说道，“总之绝不是入了朝堂学会的，他行礼作揖讲话用餐各类礼节十分熟练，和您像极了，连小五哥这种大富之家出来的少爷都做不到他那么优雅流畅，您觉得正常吗？”
“肯练就行。”随口说着，面上仍是一片淡然之色，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不送走丁月华便直奔东角楼巷西侧一处官办酒楼。
酒楼门口烫金匾额上书楷体“和乐楼”三个大字，大门也是气派非凡，里面更是热闹。各类美女弹琴奏曲，不时陪着笑劝客人多喝两杯；再看劝酒的杯子竟然都是金银材质，而酒客竟也都习以为常，笑眯眯地端过来就喝了，再趁酒劲调戏美人一番，一片奢靡景象。也是，能进了这和乐楼的都是富商豪绅，大多出手豪爽大方。比如，白玉堂。
“你说他许久没来了？”伸手接过雕金酒杯，李元子眉头拧得像个麻花。再看那柔柔弱弱的应了声“是”的人，细长凤眸微微挑着，樱桃小口饱满莹润，鼻头圆润皮肤细腻，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生怕吓着自己或人家的样子。弱柳扶风的样子倒是极能激起他人保护欲，只是这人一身罩蓝纱的男式圆领袍服，和胸前扁扁的布料明白的说着这位“弱女子”，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他叫魏笏，他很缺钱。所以他很喜欢白玉堂，主要是喜欢白玉堂的钱，当然，白玉堂没像别人一样看不起他调戏他也是很重要的一点。他接近白玉堂的目的也很简单，一是喜欢，二是李元子和周明德要求。所以他很认真，应该说从没这么认真的去做一件事：“学生近日得到消息，说五爷……”
“阿嚏——”揉揉鼻子，又躺回到朱红大柱上，白玉堂不满地瞪着嗷嗷直哭的小太子，心想爷这么大的时候都会喊娘喂奶了，你就知道哭哭哭，烦死了！至于其他几位，除了卢方和他坐在一处唉声叹气的想念娘子和儿子，那三个早就滚在一处闹开了，最令襄阳王受不了的就是韩彰居然当着他的面来了三个后空翻？！气得他老人家当场胡子都翘了起来，于是果断甩袖转身找小皇帝告状去。
据说当襄阳王怒气冲冲的描述后宫像个勾栏，里面全是打把势的时候，赵祯一口御茶祭了天地，而八王爷则乐呵呵的想去观摩一番，自然是被襄阳王拦了下来。
且不论襄阳王这么说的目的，也不知他是真气还是假怒，总之五位爷自由了。连带着阿敏也被迫自由了。
“那，敏姑娘之后打算怎么办？”包拯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黑脸，语气倒是能听得出关心的样子。
被迫离开外甥的阿敏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只是似乎听到有人问她怎么办。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办，姐姐被冤枉的时候她家就已经被抄了，连房子都被一把火点了，没了爹娘兄弟，没了庇护，外甥现在也见不到——也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她到底还剩下什么？
“不知道……”犹豫着说出三个字来，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忙道：“我可以去宫里做宫女，让我烧火做饭都可以，只要让我和小宝在一起。”说着心中一酸又掉下泪来，想她也是大户人家女儿，又为何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见状展昭有些于心不忍，又见不得女孩子哭，于是向前半步正想说什么，却被白玉堂抢了先：“你可以到我们陷空岛上做客啊。”闻言展昭心里猛地一沉，又用眼角偷偷看白玉堂，见他兴奋欢喜不似作伪，只觉胃里咕嘟咕嘟往上冒酸水，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低眉敛目在公孙先生身侧站了，完全没发觉公孙策在他脸上逡巡审视的目光，也没发觉公孙策向包拯使过眼色后包拯几不可察的变了变脸色似乎很不赞同的样子。
可笑的是，在白玉堂做出邀请后阿敏期盼的目光几次望向展昭，却都被某人给略了去只装作没看见。白玉堂自然没漏掉阿敏眼底的失望，又见展昭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于是他胃里也开始咕嘟咕嘟不停起酸泡泡，嘴也撅的老高。一时间，屋里静的似乎只剩下人的呼吸声。
两个人的反应看得一旁蒋平心里着急直戳自己大哥；卢方经他这一提醒也发现气氛有些奇怪，本来前两天老四跟他说老五和展昭之间不对劲儿的时候他还没放在心上，还道玉堂终于懂事了，知道和人家展昭好好相处。现在看来……包大人脸色白了不少啊。
心里咯噔一下，卢方心道自己可不能对不起玉堂的爹娘哥哥啊。却一时无计可施，又存了些侥幸觉得两个人是在为阿敏争风吃醋，于是清清喉咙尴尬道：“这，天色也不早也该启程了，究竟如何还请敏姑娘抓紧时间定夺。”听卢方催促阿敏也不好再去看展昭，万般无奈之下点了头，答应去陷空岛小住几日。
松一口气，卢方心想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让娘子给玉堂把婚事定下，不能再由着他胡来了！结果一偏头，发现白玉堂和展昭居然遥相对着做鬼脸，这个吐舌头那个皱鼻子，中间还隔着一个万般无奈的公孙先生；显然两人是开心得很，但卢方却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脏疼。
终于众人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客套完，包大人微笑道：“展护卫，去送送五位义士和敏姑娘。”待展昭答了“是”后又目送他们走出正厅大门，那几人将一走远公孙策立马拉着包拯到了偏厅开始商量，外面护卫见二人面色凝重还道是又有什么大事发生，却不知这“大事”事关展护卫终身。
再说展昭将六个人送到门口，眼见着那一抹白渐渐走远心中不舍，直到阿敏站在他身前碍到他视线都没舍得将目光收回来。而白玉堂则一步三回头的看融入晚霞的那束红，热烈而又灿烂，让人不忍直视又移不开眼；直到蒋平拽着他胳膊劝：“是你的跑不了，走吧。”殊不知卢方一出大门就拉着韩彰快步走在前头嘀嘀咕咕个不停的原因正是“白玉堂的那个谁”。
总之当几人上了船之后，许是江面过于平静，几个人都有气无力的低着头，倦极了的样子。只有徐庆一口吃掉一个包子，含混不清的问：“老五呐，咋不见他人影呢？”一边说还一边用蒲扇似的巴掌拍的蒋平差点爬到地上起不来 。翻个白眼，蒋平嘲讽道：“哎呦我的三哥呀，就您这反应速度，别等船漏水您还当我们放水玩呢！老五早在东角楼巷就被个小白脸拉走了，说是晚几天回。”
“老二啊，”卢方觉得自己头发又白了几根，“玉堂不会玩小白脸吧？”
韩彰僵着脸，随口安慰道：“哎呦你放心，老五的人品你还信不过，再说东角楼巷那个小白脸我大概也认识，是个官妓，不卖身的，大哥你就放一万个心吧。”说完自己都想哭，那小白脸是喜欢他家五弟的对吧，对吧？！
然而白玉堂并没有跟那个所谓的小白脸也就是魏笏在一起，而是去了展昭的宅子，现在正在给死对头收拾屋子呢。抹了把脸上的灰，白五爷伤感了：“这猫窝连点人气都没有，好歹请几个仆人看管一下嘛。”结果好容易把屋子收拾的能住人了，又一下累狠了，睡不着了。干脆躺在展昭的床上不停打滚，考虑在里面添置些什么家具，全然忘了展昭家的事其实用不着他来操心。他也不会想到他的三位哥哥今晚会亮一宿灯，只为了他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打个喷嚏，展昭裹紧了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脑子很乱，却又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该想些什么，什么又是自己能想的。只好盯着头顶的帐子数耗子，却不知白玉堂正心心念念的想要给他个惊喜。
夜晚的大运河静悄悄的，只有零星几只船飘过带来一点橘光，像落在河里的星，慢慢地飘向远方。船上的人们都睡了吧？除了掌舵的伙计和忧心忡忡的几位岛主，也许还要再加上个敏姑娘。
“展昭和白玉堂正是谋害太子的元凶之一，不信，姑娘想想他们为何把你支走，自己却留在开封？……不要急，我等受兰妃娘娘恩惠誓死保护太子，而你去陷空岛有更重要的事，记住，一切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危。”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女子显然带来了极为震撼的消息，而阿敏只能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因极度恐慌惊叫出声。
此夜，注定难安。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孔子问道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