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历劫成牛》清汤面条

6、此时无人，鸡蛋给本仙君

　　天色将黑的时候，沈桑回来了。
　　身后的竹篓里装了几把野菜，和一捆青草。
　　他刚放下竹篓，马氏从前院进来了，看见沈桑，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去做饭！”
　　沈桑默然点了点头，马氏在竹篓里翻了翻，怒道：“怎么又是荠菜和茼蒿！”
　　这个季节的野菜最是新鲜，穷苦的乡下人没有好的吃食，都去挖来佐饭，沈桑找了几个麦田才找到这么几把，但他听着马氏的骂声，却一声不吭，他知道，自己越是顶嘴，她就会越骂得凶，何苦来哉。

　　马氏瞪着他，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心，骂了几声，笈拉着鞋走了。
　　沈桑将青草放到凌清嘴边，拍了拍他的头，提着竹篓去前院的厨房做饭。
　　凌清将青草巴拉到一边，越看越生气，用草垛埋了起来。
　　翠花知道，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会让这位仙君生气，于是明智地躲在了鸡窝里，大气也不出一下。
　　“此时无人，鸡蛋给本仙君”
　　闻言，翠花忙站了起来，将鸡蛋从鸡窝里捞出来，毕恭毕敬地呈给凌清。
　　凌清点了点头，接过来一口吞了。
　　翠花抽了口气，她虽然没吃过鸡蛋，但也见过旁人吃鸡蛋，她很想说，仙君，不是这样吃的……谁知，话还没出口，就听凌清怒道：“什么东西，一点儿也不好吃！”事实上，他压根就没品到味儿。
　　翠花心道，你连皮都吞了，要好吃才怪！正想如实相告，忽然一顿，若仙君喜欢上了鸡蛋，以后可有她愁的，此刻巴不得他就此厌恶了，以后再不提吃鸡蛋的事儿，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道：“兴许本来就不好吃。”
　　凌清回味地咂了咂嘴，片刻，道：“这次吃得太快，没品出味来，你速速再下一只蛋来，容我再品一品。”
　　翠花噎了一下，自己不过是一只最普通不过的母鸡啊，拼了全力一天才不过下一只蛋！说得这么轻巧，你下啊！
　　凌清斜着眼瞅她：“还不速速下蛋！”
　　翠花挤出一丝笑容：“仙君，恕翠花无能，真的是，下不出来了。”
　　凌清有些生气： “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能下第一个就不能下第二个了？这个翠花分明就是偷懒！或者就是不想给他下！可怜他堂堂莲仙，竟然要饿着肚皮！还要向一只母鸡要吃的！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翠花更加生气，怎么又是这句话！一只母鸡也是尊严的好吗？！她赌气地扭过头。
　　这时，一阵香气顺着风从前院飘来。
　　凌清此刻也忘了翠花拒绝给他下蛋一事，从草垛上爬起来，往前院走去。
　　马氏最讨厌畜生身上的味道了，翠花大急，这个时候要是去前院了，肯定会被马氏逮住一阵骂。
　　她忙跑到凌清身边，耐心劝道：“仙君，现在去不合适。”
　　凌清脚步一顿，又想起了她拒绝给自己下蛋一事，拧着眉十分不悦：“如何不合适，本仙君君没有哪里去不得！”
　　翠花一想，好像蛮有道理的，于是便不吭声了。

　　凌清刚走到土洞门，忽然听到厨房里传来马氏凌厉的叱责：“又是这些青菜，我都吃腻了！怎么没见鸡蛋，母鸡今日下的蛋呢？去拿过来做个荠菜汤！”
　　凌清打了个激灵，低头瞧了瞧翠花。
　　翠花面色十分难看，鸡蛋被仙君吃了，遭殃的却一定会是她的小主人阿桑。
　　这时，沈桑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凌清忙往土门洞里往后退，耳边忽然响起翠花的尖叫声，这才知道自己踩到了她。

　　沈桑听到翠花“咯咯哒咯咯哒”的叫声，忙跑过去，将那退避不及的一牛一鸡逮了个正着。沈桑先是惊慌地回头瞧了瞧，见马氏没有发觉，这才抱起翠花，牵住凌清，快步走到牛棚。心里想着，幸亏没被阿嫂发现，否则，大白又少不了一顿毒打。
　　放下翠花，沈桑将凌清拴在木桩上，回身去鸡窝拿鸡蛋。见到空空如也的鸡窝，沈桑愣了愣，四处看了看，后院的门是锁着的啊，应该不会有人来偷鸡蛋。但，鸡蛋哪里去了呢，他在牛棚里四处翻找着，一无所获。
　　翠花在他脚边打转，看他着急的样子，数次想说，是仙君吃的，是仙君吃的，是仙君吃的……
　　但她无比地清楚，自己若说了，沈桑听不懂，仙君却听得懂……
　　凌清憋了这许久，心中万分地煎熬，想他堂堂瑶池莲仙，吃了个鸡蛋竟然还不敢吭声，越想越是生气，狠狠地剜了翠花一眼，要不是她不愿多下一只蛋，也不会这样被动！
　　翠花此刻很是焦急，在沈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深深地了解马氏的脾气。这只鸡蛋若找不到，她一定会认为是沈桑偷吃了。毕竟马氏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是这头牛吃了。
　　她沮丧地坐回鸡窝里，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还是下不出来。
　　“死哪里去了！”马氏的怒骂声传来，她在前院等不到沈桑拿鸡蛋来，亲自来后院了。
　　一看沈桑的神情，她就知道鸡蛋出了事儿，几步蹿过来，拎住翠花扔到一边，见窝里什么也没有，登时大怒，一把掐住沈桑的胳膊，使劲儿地拧：“我让你偷吃！我让你偷吃！你这个灾星，祸害了你耶娘，祸害你阿兄，你是要把这个家都祸害没了啊……”
　　听她提到死去的爹娘，沈桑心中一痛，闭了闭眼，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任她打骂。
　　凌清望着沈桑气得跳脚，这么个泼妇，你还准备孝敬着养老送终怎地！可恨他被缰绳拴着过不去，否则一定将这泼妇顶个穿心肺！不就是一个鸡蛋吗！至于吗！
　　翠花心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从鸡窝里站起来，朝着马氏的腿冲过去，对着她的脚腕子狠狠地啄去。
　　马氏只觉得一个黑影朝自己扑来，接着脚上猛地一疼，尖叫一声往后退，惊慌之下一屁股跌在地上。
　　她此刻才发现自己被一只母鸡啄了！还摔在地上！真是奇耻大辱！一骨碌爬起来，冲到翠花身边，抬脚踢去。
　　沈桑见状，忙张开双臂拦着马氏，扭头向翠花急道：“快跑，快跑！”
　　翠花咬了咬牙，站在他身后不动，这时听见凌清道：“马氏睚眦必报，你不跑，她肯定要吃了你！”
　　翠花打了个激灵，忽然觉得太有可能了，她缩了缩脖子，自己还没有活够呢。
　　马氏见沈桑拦着他，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两个都反了，一只小小的母鸡胆敢啄她，从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的人胆敢来拦她！甩手给了沈桑一个巴掌。
　　沈桑白皙的面容上顿时印出五个清晰的掌印。翠花愣了愣，尖叫着扑向马氏，此刻也顾不得马氏会不会吃她了，沈桑是她的小主人，这个泼妇太过分了！
　　马氏又惊又怒，被翠花扑腾得快要气炸了，甩开沈桑去捉翠花，嘴里怒骂着：“今天非炖了你不可！”
　　翠花听到这话才后怕起来，一时也不敢再攻击她，谁知这么个愣怔的瞬间被马氏一把捞住。
　　沈桑心中大急，翠花要是落在她手中，焉能有命。
　　马氏体胖，方才追了翠花一圈，此刻正累得不轻，沈桑趁着她弯腰喘气，上前将翠花夺了回来，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她被踢到的肚皮，满面的焦急，马氏身强力壮，那一脚又下了狠力，翠花不过是一只小小的母鸡，怎么能经受得住。
　　“这只鸡连我都敢啄，就炖了吃吧，免得浪费粮食给它！”马氏直起身，厉声道：“快去烧一锅热水！”
　　沈桑的手指微微颤抖，猛地抬头，愤怒的瞪向马氏，粮食？翠花何曾吃过一粒粮食，都是自己去野地里寻来的草籽！它给这个家贡献了那么多鸡蛋，现在竟然要吃了它！
　　“它是我的！”沈桑紧紧抱着翠花，拔腿就往柴房走去。
　　“反了你！”马氏眼睛一竖，怒不可遏，猛喘了两口气，眼珠转了转，面上露出尖酸的冷笑：“回来！乖乖去烧水！否则我就休了你那个病歪歪的阿兄！”
　　沈桑僵住了，灵秀的眼睛里一瞬注满痛楚，愧疚吞没了他的心，他慢慢地转过身，哀求地看着马氏。
　　马氏冷笑一声：“还不快去烧水！”她那个不顶用的男人沈槐，果然是这小畜生的死穴。
　　沈桑深吸口气，敛了怒气，耐心劝道：“阿嫂，我这些日子多寻些草籽，将她养肥些，争取让她一天下两只蛋，过几日拿鸡蛋换个嫩鸡仔来吃岂不更好？”
　　马氏扶了扶头上的铜簪子，皮笑肉不笑地道：“一天下两只蛋？！就它？你哄谁呢！别废话，赶紧去烧水！”
　　原来翠花一天真的不能下两只蛋，凌清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吃那个蛋了！
　　“阿嫂，是真的”，沈桑说着快速跑回柴房，从床底下巴拉出一个坛子，回到院子里，将坛盖揭开：“你看，是真的。”
　　马氏看着这小半坛子鸡蛋，眼睛都直了，不由分说地抢过来抱住，脸上笑开了花：“这么多，可够吃几天了。”
　　沈桑见她神色，稍稍放下心来，谁知刚松了口气，便见马氏面色猛地又拉下来：“这么长时间你都不告诉我，是不是你偷吃了？！”
　　这都是他用平时挖草药换来的钱买的鸡蛋，自己一个都没舍得吃，只等着沈槐回来给他补身子：“阿嫂，没有没有”，他摇了摇头。
　　“没有？”马氏尖酸一笑：“那怎么才这么点儿，一天两个，也不只这么点儿啊！”
　　沈桑忍耐地解释道：“冬天没有太多草籽可以吃，翠花已经很久没有下两只蛋了。”
　　马氏撇了撇嘴，骂道：“还不快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