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长安》墨香微微

7、身在何处

　　日出耀离城，云起风卷残叶舞，烟雨楼台中有雾，呜呼！秋意凉人心。
　　云起合聚成浓密的团，黑压压的像是如临人头顶一般。
　　这时，天空开始慢慢的下起雨来。崇羽被仆人抬出来后，扔在了离云府很远的街市旁。那里，是有钱人家常年倒掉烂叶臭菜的地方；那里，也是乞丐最多的地方。在那里，有钱的人可以丢掉自己不需要的任何东西，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施舍做善事。而没饭吃的人呢，可以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今天，又一群乞丐围聚在这里。他们在湿露露的一堆宝藏中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一个年龄最小的小叫花子捣腾了一会，什么都没捞着。看了看伙伴手里的半块馒头，咽了一下口水，打趣的说道，“你们看这是啥，好大一块肉啊！没有臭，也没有腐烂！”
　　拿着馒头的人白了一眼小叫花，自己早就看见了那东西。动作敏捷，懂得取舍这才是生存之道。像这小子一样，什么都充满好奇心，就活该饿肚子。一边吃着嘴里的美食，一边用着模糊不清的声音回答到，“对！唯一可惜的是…不能吃。。。”
　　旁边的几个人一看，再听了这委婉的表达，差点没一跟头摔在这堆破物小山上。
　　“吃什么吃，真晦气还差不多，居然是个死人。”
　　每当人在遇见毫无生命气息的同类时，大多都是恐惧伴随着尖叫，但是，对于什么都没有的乞丐来说，更多的是平静。如果没有食物，没有动力，那么等待他们的结果就是这样。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下一个倒下的就是自己。仅仅只有一条命的人，天生就会多出几分无所畏惧的勇气，更不会怕一个不对自己产生任何威胁的死人。
　　一位穿着蓝色破布的中年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哪家有钱人的仆人，这年头整死人了，给点钱给官府，连尸体都可以乱扔了。”
　　“就你知道官府黑暗？不黑暗，哪来的我们。来，大家搭把手，把他扔远点，省的以后弄臭了我们的食物，啥都没得吃了！”
　　虽然谁都不愿放弃眼前的一切，可是未来还很长久，也不得不将这个死人抬得更远一些。否则，真是谁都没得食物了。不用挽袖，自成露腕。一个个漆黑的手，一双双都高耸着骨头。拖，拽，推…一个个像没力气似的，把能用的姿势全都使上。
　　崇羽大概就算是死，也没想到自己在一天之内，会被那么多人抬来抬去。从华丽富贵的云府，再到繁荣秀丽的离州城街，最后辗转到幽静的城外小道。杂草没过身躯，安静的躺在大地之上。如此安详，如此…宁静。
　　就这样，一群乞丐把一个穿得跟他们一样服饰，又浑身是血的人，扔在了离州城外的小路上。就算有路人遇见，也只会猜想是这个瘦小的叫花子饥不择食，不知是偷是抢，被人逮住给乱棍打死了。
　　扔完尸体，这群乞丐纷纷散去。那个最小的小叫花，回头看了眼，突然发现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又倒回去查看，翻转尸体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襄了一缕金丝的小香囊。正预备伸手去拿，却皱起了眉头，差点就叫出来。抬起自己黑乎乎的双手，死劲揉了揉眼睛，起身赶紧跑去追自己的同伴了。
　　不是小叫花子眼睛模糊，而是这一摔，真的把崇羽弄醒了。又被这不懂得什么是温柔的小叫花随意的翻动几下，自然疼得就想要嘶喊出来，奈何死劲浑身力气却没发出半拍音符。只是动了动小指，希望能抓住东西，将自己身上那种撕心裂肺的疼传输到另一个物体上。可惜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虚幻。满脑子的都是，娘，孩儿疼，孩儿好疼……这一次，恐怕自己是真的要来见你了吧！
　　细雨如断丝一般悄悄落下，一点点浸湿了崇羽的外衫，也慢慢化开了凝结的血液。那双密长睫毛沾满了星星点点的小水珠，微微跳动着。终于耐不住雨水吗。抚摸，缓缓睁开。“这…这是哪里？”单薄的外衣，还是属于到处都漏风的破洞衣服，湿漉漉的紧贴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在加上浑身的伤口，别说保暖御寒，恐怕保命都是问题。敌得过无情的责打，却敌不住这寂寞恐惧的抛弃，更抵不过这四下无人的寒冷。很快，再一次陷入深度昏迷。
　　另一边城内的云府，唐纤云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精心打扮着。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红润的人儿，真是别提多美了。“小菊，你想要本夫人如何赏赐你？”
　　拿着流苏发簪的手在空中呆滞了几秒，然后为人插在了右边的发髻上。“夫人，小菊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好好伺候夫人。”对不起，萧然哥。不是小菊不想要自由之身。只是夫人心机太重，我若随了你去，将来夫人疑心于你，那就什么也不能挽回了。小菊要做你的眼睛，要做你的耳朵，要为你在云府铺出一片天地，要让你以后八抬大轿的迎娶小菊。
　　“果然还是你最衷心，也最合本夫人的心意，将来让泽儿收了你也不是不可。”如此衷心的丫头，不为已用，岂不是太过可惜了吗？抬起右手，抚摸着人刚别上的发钗，位置恰到好处，真是聪明伶俐。侧过脑袋，眼里充满了笑意。
　　“额…谢，谢谢夫人。”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断断续续的回应着。
　　看见小丫头紧张的神色，自己都不绝好笑。“哈哈哈…瞧把你给高兴得。放心，夫人不会亏了你。走，随我去看看老爷。”只要这人心里没忧愁，什么事都透着乐。
　　“是。”一手扶着夫人，一面又担心着刚才那话。但愿夫人只是开开玩笑吧，这辈子，小菊，只爱一个人，而那个人绝不会是少爷。。。。
　　而云寒一个人正站立在窗前，负手望向窗外。这一刻究竟是怒多一些，还是平静更多一些呢，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像是活在一个谎言的世界。骗人的人一直不愿被骗，被骗的人为了不再受骗而骗着他人。
　　“咚咚咚”
　　“进来”毫无防备的声响打乱了思绪，外面的风雨恐怕也让人沾了一身吧。“夫人有什么事吗？”
　　“担心老爷，过来看看。”怎么会如此平静？这…还是当年自己认识的那个云寒吗？难道他竟会为了那个小杂种而改变决定？！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沉了下去。
　　“让夫人挂心了。嗯…前几天和你说锦儿的事，我想就这样定下来，我请了几位夫子来府上专门教她。”
　　“这样也好，以后锦儿也算有个着落。走吧老爷，该用膳了。”还好，总算没有发生自己害怕的事情。女儿的未来也算是有了个着落，只要云家继续保持如今势力的增长，那么，那个梦就不会太过遥远。看着云寒移动了脚步，自己也脚步尾随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