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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狠心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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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本该人静时,最宜享受银白色的月光晒下人间的舒适美景,如梦似幻。
云寒听完老管家的回报,两眼一瞪,气得一把抄起桌上的杯子掷了出去。
老管家也实在是纳闷,这扔杯子,还能上瘾吗?你怎么不扔那碗呢?
老管家刚思考完这个疑虑,云寒就盯上了那个白色的小碗,那碗是老管家刚拿过来给自己的。治病呢还是放血呢!用碗?你怎么不给我拿个盆来!请的什么破郎中!还秘方!
碗中正一圈一圈的荡漾着好看水波,扩散到碗壁又向后退去。两股力量碰撞后相融消散,继而又迎来新的一场较量。云寒皱了皱眉头,将手指抬到唇齿间,白齿在食指上下一动,一颗圆滚滚的血珠立刻从里面冒了出来。立刻将指尖移入碗口上方,“拿去,拿去!别再来找老子了!”赶忙端起小碗递给老管家,自己可不保证一会会不会连它一起砸了!连推带催的将人赶了出去。
老管家捧着个小白碗就这么被人不耐烦的赶走了。在回去的路上,自己都不禁感叹,人啊,活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在狠在冷,可他终究是人,生死悠关的时候,还是经不起推敲。就算不喜欢,毕竟还是留了一条性命。
回到崇羽房间的老管家,将自己站了半天才换来的血拿给王先生。王先生一手接过小碗就以秘方不外穿的理由将人请了出去。
又被赶出来的老管家在门前不停踱步,时间随着自己的脚步一点点过去。不一会就看见门口的亮光被人遮挡住了,刚才地上还清晰可见的小石粒,瞬间就把自己隐藏了起来。抬头一看,王先生手里拿着一封白纸,正黑沉着脸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你…”本来是救人,等了大半天都不见个人回来。这可倒好回来就是这样的结果,真是气得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你倒底是想让他死还是让他活?”
这王先生莫不是年老,智力都有障碍了吧。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扔来这么一句话。上前几步,走到房门的台阶上,一脸认真的模样。“此话怎讲?想让他死,还请你来做什么?先生有什么话,尽管明说便是。”
明说?明着说了,我老命还指不定在不在呢。叫你取点血,你可倒好,拿来半路就给摇散了。“那好!血散了,我自己亲自去取。请带我去见你家老爷。”
“什么?!”站在石阶上的老管家,两腿一软差点没摔下去。以为自己耳聋眼花听错了,退了一步立稳后,再次开口询问“你在说一遍?”
“烦请老管家领我去见云府老爷”
好吧,这下人家可算是说清楚了,一字不差,就是要见老爷。但以之前的形势来看,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这……”
“要是想救床上的人,就请按我说的做。老管家只管通报,云老爷若有疑问就把这个给他。”
犹豫的伸手接过已被人折叠过的宣纸,再看看眼前的人,满脸皱纹的脸上写满了自信“行吧,我领你去便是。好坏成否皆与我无关。”右手上抬,掌心朝外。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王先生随着老管家步伐一直往前行走着,只觉一路上烛火通明,镂花高墙,池碧树葱。忽而竹屋小楼,忽而高怂亭台,转过几间小阁楼,来到一处圆形拱石砌成的白墙下。抬脚迈过石阶,一间古色古香的大屋舍出现在自己眼帘。
“还请先生在此等侯。”
“无妨。”
几步前行,抬手伸向大门,骨节敲击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老爷,王先生想要见你。”
屋内闪烁着跳跃的烛光,云寒拿起烛台旁专用的小银簪轻轻的挑了挑灯芯。看着这一团光亮的小火在自己的拨弄下重新亮了起来,微眯了双眼,反手放下银簪。身子靠着椅背,心情颇好的拾起案头书籍看起来。咚咚咚,才将一列文字刚到底,就听见门外的声音。向门后瞥了一眼,淡淡的开口“不见。”
“王先生说如果老爷不见,就请看看这封信,看完您一定会见他。”
“哼,他凭什么就觉得我就一定会要见他?我倒要看看他在玩什么花样!拿进来!”话音落下,只见闭合的门被人推开,一步一步朝自己而来。手里确实捧着一张白色的纸。拿至手中,两修长的手指钳住纸角,上下展开。襄王始皇?这是何意?自己知道始皇生于赵都邯郸,襄王驾崩,吕不韦为相,享十万户。赵姬携始皇回国,后被传出乃赵姬与吕不韦所出。这始皇和襄王……“管家!快去把人带进来!”
“是,是,是”点头弯腰的连忙应了三声。不是说不见吗?这也变得太快了点吧。难倒是写了什么极其紧急的事情吗。赶紧退出去寻了人“王先生,老爷见你。请吧”将人领至屋内,站了仅仅三秒后,就看见一双充满怒气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转念一想,还真是近来的太平日子过得太久,连最基本的识言观色都忘了。这王先生既不肯于自己说明缘由,又笔墨丹青折叠而私。而如今看老爷样子,恐怕也觉得自己是碍事了。于是知趣的向人一礼后替人掩了房门,退至屋外。
这时候的云寒心里早就是怒火攻心,只想快点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奈何这老管家还杵在原地不肯移动,只好恶狠狠的将人看走。见房门一闭,就立即开口问道,
“先生乃是行医之人,本该是父母之心。如今写这几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眼神里闪过一丝寒光,此刻早已没了心情去看什么诗书画卷,只有一个念头,若是敢有一字不实,我就送你下去见阎王爷!
“老爷该比我更明白它是什么意思。诚如老爷所言,医者仁心,我又有什么理由说谎呢?”
“证据呢?”
“老爷可愿与我去一试?”
白了眼前这人一眼,手指已在不知不觉间紧拽成团,骨节因太过用力高高突起。大步朝门后行去,抬起双手向左右拉开。吩咐管家唤来几个仆人。
就这样,云府老爷带着自己的老管家、两下人,一个老郎中穿梭在夜色中,一行五人颇具阵势的直奔崇羽住所而去。
“你们守在门外,谁都不许进来!”
“是,老爷”三人对视,疑惑却又不敢发问的齐声答应。
没等下人们回应,自己转身就带着王先生进去了。
云家府宅各分东西南北,而自己一向又少来这西跨院。不是不喜欢,也不是因为忙碌,只是这里住着两个好坏不分的人。
环视屋内,一张掉漆书桌,三两个普通的小碎花瓶,还有一个生锈的香炉,大概是因为许久未用的缘故吧。这些东西若是平时见了,恐怕给自己两巴掌也不会相信这些个破玩意是自己家的摆件。而今入眼细看,倒觉得这些东西放在这里都显得太过华贵了!“哼。。。”冷笑一声后,掀开珠帘。此刻床上躺着的人,还真有点想抽死他。
拿起王先生递过来的银针,在食指尖上轻轻一点,又一滴血掉入水中。皱着眉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它细细观察。
世人都言,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或许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在人的眼皮子底下悄悄进行的。
答案已经分明,最不愿接受的真相,原来早已被人掩藏在最隐秘的角落。“老爷该知,血相融者即为亲,不想融者命不同。您所要的证据,想必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吧”王先生毫不留情的一语揭破,连同云寒的最后一点自尊一起掩埋。既然是定局,既然他对你没有一丝怜悯疼爱之心,那不如就让我帮你彻底断了念想。
“呵,呵呵!好!好你个梅千凝!好你个云崇羽!”一字一句是恨得咬牙切齿,大步大步的走了出去。
梅千凝,你敢背叛我?我云寒这辈子只有背叛别人的份,决不允许任何人背叛我。你若要是还活着,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来人!来人!去把赤山上的那座破坟给我挖开,从今往后,云府上下再不得有任何人提起她。谁要是让我听到一次,五十鞭子,赶出云府!”
“老…老爷”赤山上埋着谁,云府谁都知道。当年梅千凝出来云府,那也算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所有的公子贵族个个都在打听云府,也就是那时候起,云府的生意日渐红火,走上了管官道。可就在这一片大好形势下,云府老爷突然暴毙去世。云府大少爷云翼不告而别,从此生死再无半点音信。而梅千凝嫁给了二少爷云寒,做了云府夫人。可世事无常,一年光景不到,梅千凝就变成了小妾。穿的是粗布衣衫,吃的是剩菜烂叶,面容憔悴,那还有当年的半星点的佳人模样。加上一场风寒,久病成疾,丢下小崇羽,便一人而去了。同情归同情,可谁都没傻到拿自己的生活去为别人增添色彩。当一个人在一个群体中成为众矢之的时,怎么着,也得先划清界限保护自己。“那…那尸体怎么办?”
“爆尸山间。还有把他那儿子给我活活打死!”
什么?打死?“这…”虎毒不食子呢。平日再不喜欢梅千凝,再不怎么待见大少爷都是明面上的事情,下人们也都清楚。鞭子打,藤条抽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可今天这么大的阵仗还是头一次见。难到这大少爷天生就能有把人气疯的特异功能?
王先生一听,心里是上下打鼓。糟了,一不小心用药过猛了。“老爷,你大可不必如此。他失血过多,需得秘方药引方可救命。而今既然事实如此,老爷何不让他自己死在自己的命上。何必让老爷的手沾了这污秽呢?”
是啊。梅千凝,我要让你看看,你的儿子是如何一点一点的被你亲手推近死亡,葬在了自己的命上。“不错,先生智言!”一只手抚了抚自己紧缩的眉头,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来人,把里面的东西给我扔出云府,别让此人脏了我的地方。”
侧了身子,抱拳一礼道。“先生今日幸苦了,一会儿去管家那里领钱吧”被人揭开不愿接受的真相,又有几人还会对揭开真相的人心存好感呢?
面前站着的这个人,自己既不会感激也不会记恨,不冷不淡,不温不火,也许才是此刻最真实的态度了吧。这一秒内,自己只想找一个安静地方,好好休息……
左手在下,抱拳,躬身回礼。“多谢老爷。”还好,还好一切都都不是那么糟。一个人在气急攻心的时候,大脑是不受支配的。旁边若是有一人能顺水行舟,那便可轻易的驾舟而行。
“你们等等,老夫的银针还在他身上。让我取回东西,再挪动他吧。有劳了各位了。”哎哎哎!自己不就速度慢点吗?转眼老管家就跟着老爷跑了,这两小子又什么时候跑屋里去了。
这老头儿真啰嗦!“我们去方便一下,你快点啊,别耽误我们正事!”
两人前脚一出门,屋子里就寂静下来。趁他们离开之际,即刻在人几处大穴上扎了几针,又掏出藏在袖里的止疼化淤的药丸。掰开人发白的嘴,喂了进去。看到小家伙喉结上下移动,这才稍微舒了一口气。脸上那红红的指印清晰的刻在小脸上,手指才刚碰触到,小家伙就急促的呼吸。“好孩子,是爷爷对不住你。假如以后你要恨,就恨爷爷一个人吧。希望你能渡过难关,好好的活下去。将来,就算到了阴曹地府,爷爷也不至于被打到十八层地狱。离开了这里,就别再回……”门外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赶忙收敛了神色,恢复平静。“我的东西收拾好了,你们随意吧”说完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瘦小的人儿,跨起自己的药箱离开。好孩子,再见了。
“王先生吗?我代我家夫人送您出府。请随我来。”总算是等出来了,从一开始遇见这个老头就给自己一个感觉---啰嗦。
路过房屋拐角处时,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平静下来。“那如此,便多谢夫人了。”一直随着人走至后院树丛。对于这个面孔,也许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为了多替更多人治病,所以每到很晚才会关门休息。可就在今晚,自己正与妻儿收拾着医馆的东西,突然闯进来两身着黑衣的男子。手里拿着亮晃晃的大刀,架在了妻儿身上,威逼着自己答应与他们合作。从此以后,医者变屠夫,仁心变恶毒,又有什么资格再谈济世救人。钱本就是身外之物,可妻儿弱小,本就无辜。“什么时候放了他们?”王先生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人,不卑不亢的问道。
“已经放了,他们正在路上等着你团聚呢。”
说着说着便是一把匕首插进了人的腹部。“你要是变成厉鬼呢,千万别找我萧然。夫人说了,只有死人才能让她放心。”用力拔出匕首,掏出绢布擦拭着红红的小刀。面前的人用手捂着腰上不断涌出的大口大口鲜血,慢慢的支撑不住倒在了自己脚下。将擦净的匕首在月光下晃了晃,发出一道道寒冷的光。收好东西,将人拖拽出来,打算扔到那口破枯井里。
这一幕恰巧被经过的老管家看见了。老爷今日肝火未平,现在又已深夜,本来打算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食物可以让他填填肚子,没想到竟会看到这一出。
原来大少爷被夫人设了计,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精心设计的局。这个女人,这个云府的夫人,她的心可真狠。女人要是狠了起来,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自己要想在这狠了心的女人、没了心的男人中安然活着,大概,也只能装聋作哑了。云府啊云府,你的风云何时才能停止……